《[来自星星]四海为家》山澈

19、酒吧（1）

　　辉景想着自己这许多年没有结果的爱恋，心里不由的伤心起来，但他面上还是一派柔和，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发了会呆，看着周围宁静的夜色，奇怪的“咦”了一声，不知是懊恼还是怅然：“我怎么到这儿来了？”
　　这儿居然就是千颂伊现在读的大学，虽然千颂伊一个星期也来不了这里几次，但她这段时间在这里的每一次出现都会变成焦点，辉景也来这里接过她几次，因此对这段路是非常熟悉的。

　　他打了个圈，往旁边宽阔寂静的路上驶去，路两边的额树不同于梧桐的高大，生的十分粗壮浓厚，即使在这深秋也是葱郁劲翠的繁盛景象，只是深夜中有些幽暗。
　　因为是学校周围，不像市区那样到处躁动喧哗，灯火摇曳，只是远远的能看到几家店并列在一条街上，石灰墙刷成蓝色，门前灯光悠悠的变幻着色彩，十分古朴雅致。

　　辉景轻笑了笑，不愧是学校附近的消遣，连酒吧都染上点书香气。他缓缓停车，看着旁边盘着腿瞪着窗外发呆的泡菜，神色茫然，让人有些心疼。辉景不知怎的想起了她安睡在手臂里，甜美安逸的样子。他不禁在心里欣慰的叹口气，泡菜不发脾气的时候，这超凡脱俗的灵气真的是很讨喜的。
　　没想到自己失恋最伤心的时候，居然是这孩子陪在身边——世事真是难料。

　　他一把捞过感觉的到他的目光，正回过神来恶狠狠瞪他一眼的泡菜，毫不在意的笑着打开车门，自言自语着：“走喽，喝酒去。也不知道带着个孩子，他们让不让我进呢。”
　　泡菜树袋熊一样懒懒的挂在他身上，丝毫没有要下来的意思。辉景脚刚踏进去，就听到有节奏传来的舞曲声和在喧嚣中模糊听不清的嘶哑嗓音，里面灯光闪烁迷离，和进来前安静柔美的外面隔成了两个世界。

　　穿过蓝色灯光暖暖撒成一片的甬道，辉景一转身就看到里面硕大的舞池跳动的青春男女，和着点唱机里孤单销魂的曲音，尽情的款摆跃动！
　　“Oh yes, I'm the great pretender
　　Pretending that I'm doing well
　　My need is such; I pretend too much
　　I'm lonely but no one can tell”
　　……

　　泡菜看辉景还未走到吧台，已经有些失神，怅然若失的表情。她转头看着穿着制服，面色冷酷的对他们浑不在意的调酒师，再看看他身后堆了一排的银器和五颜六色的酒瓶，本就是小孩子心性，心情莫名好了一瞬。
　　她双手慢慢合成喇叭状，原本就搁在辉景的脸凑得更近了，嘴唇几乎贴着辉景的耳侧，喊出声：“别发呆了——！我要喝酒——！酒酒酒酒——！”

　　一曲终了，整个舞厅在这一眨眼的停顿间隙，诡异的全部消了声。然后大家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如黄莺出谷般的破空声尖锐的震荡着整个舞厅，紧随其后是一个优美有磁性，略慌乱的男声，没有怒气，更像是认命般的轻斥道：“小声点泡菜！知道了。”

　　众人神色古怪的看着那个抱着一个孩子，生的挺拔俊逸，生生将这地方拔高了好几个档次，但此刻尴尬的微微撇过头的男子。突然，不知从哪里发出一声“扑哧”强忍的笑声，在这一声的感染下，在场的又都是性子活泼的年轻人，顷刻间便爆发一阵又一阵的笑声。
　　辉景微微羞恼，但还是不动声色往高台走，边将脸微微侧向墙面一边。

　　泡菜的目光转向场中众人，隐隐绰绰的场中辨不清众人的神色，但她还是能清晰准确的认出各自的位置。
　　场中众人原本目光多集中在辉景身上，此刻见那小女孩突然回过头来，这才打量着她的脸，初时见她容貌十分俊俏甜美，就像三月的春风从百花枝头拂过来，心里皆是一阵甜丝丝的暖意，但再看她一眼，却看到她亮晶的眼眸陡然一沉。
　　她在亮处，那眸中的深意越发明显，不知道为什么，池中站着的连带着卡座三五成群坐的靠外，探出头来看的那些人，唇边的笑意和议论声都一点点的淡了下去，只觉得那双眼眸中的冰冷带着点悚然的寒意，让所有人都不禁噤了声。

　　辉景走到高台，刚想把泡菜放下坐着，余光瞥到两边坐着的人似笑非笑的往这边看来，目光似乎在打量着泡菜。
　　他暗自叫苦，自己是不是脑子抽了，居然真的把泡菜带到酒吧来。喝酒是小，这酒吧里鱼龙混杂，泡菜本就早慧，若是小小年纪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除了暴戾再染上什么太过早熟的心思，好好地一个粗壮小树长歪了，那该怎么办呢？！

　　他迅速斟酌一番，冲吧台的调酒师眨眨眼，硬着头皮顶着大家的目光往散座走去。正走着走着，突然觉得周围突然一阵更怪异安静，他回头环顾众人，那些愣住的目光像打了个盹似的，全部收了回去。
　　舞池的彩灯飞快的旋转起来，卡座里却是都暗了下来，只露出一丝暧昧的小光，陆陆续续的有杯酒碰撞声想起来。
　　辉景向来不爱为与他无关的事情烦心，当下他就不再多想，径自走向目的地。两个人在容身两三人的散座舒服的坐下来，

　　泡菜依旧轻巧的盘腿坐在沙发上，她两手交叠着，下巴搁在上面，趴着往外看去。方才那个台上唱歌的人已经不见踪迹，但此刻的音乐声却是更加劲爆，头顶大片的灯光忽明忽暗，闪烁不停，速度快的让人眩晕。
　　人影憧憧，身形交错，笑声此起彼伏，看着像一幕幕的戏剧，泡菜一时看得呆了。

　　辉景发现泡菜维持着一个表情很专注的样子，他打量了一番，没觉得什么怪异，于是靠近一本正经，动都不动的泡菜。
　　酒吧四处喧哗，他声音拔高了几度，却语调依旧平稳：“看什么呢？”
　　泡菜慢吞吞从压平实的下巴下面挪出一根手指，指着场中：“你看那个人在干嘛？”
　　辉景顺着她的目光，一看之下大吃一惊。

　　那红色光圈正当头柔和的柔和的照在两个人身上，一个穿着紧身衣短裙，大波浪挡住脸颊的女子正被一个一身朋克装的年轻人紧紧的搂在怀里，那男人的头埋在她的颈侧，背对着他们看不清动作，但他的手掌正在那女子的腰际大力的揉搓着，将她的衣服几乎要搓烂了，然后他的动作一点点的诱惑般往上移，一点点……一点点……
　　“那是做什么呀？”泡菜许久未听到他的回答，随意的转过头，声音散漫的问道，却是带上了一种自己察觉不到的娇惑之意。
　　辉景靠她很近，泡菜这一微微的抬头转身，柔和的脸颊从他的鼻尖擦过，原本心尖抬到嗓子眼的辉景瞬间心里一阵滚烫，他看着面前宝石般的眼睛，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行动起来。

　　他伸出右手遮住泡菜的眼睛，然后左手绕过去环抱住她，自己从未有过的大力将泡菜扯回来死死的摁在自己怀里，他目光盯着场中，却见方才红光照着的地方已经是漆黑一片，只看到人影晃动中，四散的光线又晃到别的男女身上去了。
　　他这才松了口气，但泡菜的头还埋在他的胸口，他才微微一低头，那地方的起伏刚歇下去，又迅速灼热的烧了起来。
　　辉景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只是那眼中宝石般的光芒婉约流转，却像一个美好的幻境一样，那一个刹那，那种深山古潭般平实深邃的波纹，差点就将自己蛊惑了。

　　“那个，先生……”侍应生端着酒瓶走过来，看着面前的场景，目光在辉景脸上转了一圈，震惊之后恍然大悟的往后退了一步，重新向愣神的辉景拔高了嗓子，喊道：“先生！”
　　辉景转向恭恭敬敬站在面前的人，霍的推开泡菜，这一下推了很远，三个人都是一怔。
　　那侍应生察言观色，好心的靠过些提醒：“先生，我们后面有房间，VIP客户可以优先使用。您如果要的话……”
　　“我不要！”辉景惊慌的喊出来。他面色暴红，口齿都不太清楚：“你……你…你”，“你”了半天，却是瞥到跌坐在一边的泡菜时，全部的字都卡在喉间，再没说的出来。
　　那侍应生也瞥了一眼，他明白似的点点头：“我懂的。您别急，慢慢来。”
　　辉景看着他了然的神色，惊讶的指了指泡菜：“你想什么呢？她才十岁呀！”

　　侍应生这次定睛看一眼面色平淡的泡菜，觉得这孩子果然有一种寻常孩子没有的漂亮，当然便将惊讶的神色收了：“我看得出来，您真厉害！”
　　辉景：“……”
　　他伸出去的手抖抖索索着收回来，感觉十分吃力：“东西放下，你走吧。”
　　那人点头：“我懂，我懂！”，然后闪电一般的撤了。
　　辉景：“……”

　　泡菜哼一声，身子一趴到了面前，咆哮道：“说过几次，我十六啦——！”
　　辉景往后缩了一下，然后凝视着泡菜圆嘟嘟一脸不甘心的瞪着他的样子，哪里有一点那一瞬间的蛊惑和让人灵魂燃烧的火苗，他当下拍拍胸口，看来真的是被这一天累翻了，又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出这许多奇怪的绮念。
　　哪里会有什么魅惑呢，不把人吓死就是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