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采妍妍》执和

61、墨城（十六）

　　许久之后，陈老太爷终是低头了：“罢了，罢了，当年之事多说无益，你想要老夫替你做什么便说罢。”
　　“陷害一同长大亲如手足的战场兄弟，夺其妻杀其子，灭其满门，这些对太师来说都是多说无益的陈年往事，是么？”洛骄扬步步逼近，“那年没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死去的数千兵士却在皇城外被坑杀殆尽，领兵的三姓将领分明不知城内情形未动分毫，却被你以叛乱之名杀之于野。可怜赫赫战功在身却不得善终，累及子孙族人永世不得入仕！老太师，年岁渐去，再无人提及当年的祸乱，你便忘记了皇城内那条直入宫城的大道上遍洒的莫氏族人的鲜血吗？你便听不见皇城之外的郊野土地里，那森森白骨的哀哀哭号吗？陈允之！”
　　不能明摆于世人面前的阴暗往事被一一被挑出，纵然是驰骋官场多年，老迈的陈允之亦掩不住自己的震惊与心虚，他颓唐地坐在那把太师椅上，听着这个后辈细数当年的罪恶，却再也无力反驳。
　　洛骄扬双眼通红道：“皇帝身死败局已定，莫相慈悲，不忍城外将士进局枉送性命，至死未发攻城信号。而你，只因领兵大将与莫相交好便断了他们的活路，他们甚至还来不及探清城内发生了什么事就失了性命。虽不能杀尽他们的族人，但为了斩草除根，你又向皇帝提议三姓子弟永不得入仕。世家子弟满怀壮志却无处可表，陈允之，你可知这二十年来洛、林、岳三姓中因不得为官而郁郁而终的子弟有多少！”
　　“莫说了！”陈允之站走到莫筝眼前抬首喝道，“当年之事，老夫百年之后自会到地府算个明白，无需你来多说！今日请你进府，不过一句话——你要如何才肯救致礼！”
　　洛骄扬看向陈老太师的眼神里藏了晦涩不明的情绪，他沉默许久才开口道：“我所求，不过请老太师将当年所为之事再做一遍。”
　　陈允之冷笑道：“你当真以为老夫现在还能扭转乾坤？”
　　“无须扭转乾坤，我只要你还三姓子弟一个锦绣前程。”
　　洛骄扬合上双眼，再次睁开时已不似方才那般满心愤懑，他道：“太师桃李满天下，你若有理，便是一个贤德的皇帝，恐怕也无法说不。三姓子弟本无过错，若是太师不肯相帮，骄扬只好离开墨城另寻他法，愿太师眼看亲亲嫡孙赴黄泉路时能如当年站在城墙上看人身死一般心狠志坚，不动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