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G1》宸昔古苏

10、蜜地还是囚牢

　　苏格兰卡伦德镇，赫尔西庄园。

　　距离嘉莉·赫尔西不归已经一个礼拜了。

　　赫尔西先生和赫尔西太太这个时候已经从起初的盼望，到担忧，到抱有希望，再到现在的近乎绝望了。

　　女儿已经被确认为失踪。
　　从第一天下午，贝姆告诉他们嘉莉去朋友家玩了，但一时疏忽，忘记问要去多久了，但是她总不可能去好几天不和家里说的。直到罗拉的出现，他们一家才感到大事不妙，罗拉把那天嘉莉莫名其妙消失的事一说，他们立马全都进山去找，找了好几天，其间都没回家，就在山上睡的，可是毫无音信。莫不是遇到了什么状况，现在无论如何也应该回来了。
　　万一只是迷路了怎么办？那不也得在山上饿死？赫尔西太太又侥幸又焦急。
　　贝姆想起那天她们一起在镇上，嘉莉撞见的东西，不禁感到凶多吉少，希望渺茫。先生太太还是不知情的，小姐没说，而她也一直瞒到现在，这时候更不能说了，先不说他们会怎样责罚自己，更重要的是怕加重他们的担心，到时候乱上加乱。她也很自责，当时太没当一回事了。看到小姐当时没事，以为幸运逃过一险，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他们赶紧去爱丁堡找雅莉·赫尔西，她丈夫是个有权一点的官兵，有什么事也好拜托。像遇到这样的事也只好求助他们的大女儿了，邻里亲戚虽然也在帮忙，可是他们手无寸铁，效率肯定远不及政府。听见妹妹不见了，雅莉也是担忧的不得了，急的一把抓，立马向当地报案。

　　如今这个世界很乱，这里失踪那里遭袭击，嘉莉·赫尔西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军官根本不会在意，早开始可能还马马虎虎，做下样子给你管一下，到后面直接敷衍了事，撒手不管了。找官兵，就是应付两下子，更何况还是一个平民。

　　＊ ＊ ＊

　　再回到这边，当嘉莉·赫尔西第一次见到面前这座城堡时，就已经不由自主，心生向往了。

　　城堡背面高高的绿山，周围绿油油的草地，前面的小湖，湖边还有木做的秋千。看到这幢房子，她当时想，若自己是住在这里就好了，而不是她家那种小庄园。这似乎是她心中理想的居住佳地啊，甚至都大过于她梦想中的房子。她从小就期盼着有一天能够改变现状，让一家人未来都住在一起，买一幢大房子，多请几个佣人，脱离紧巴巴的生活。拥有好多漂亮的裙子，能吃上肉和甜甜的食物。

　　这莫过于一个女孩最普通的愿望。

　　这是她对这座城堡的第一印象产生的幻想，而她也万万没想到，这么大一座城堡，斯塔伦·亚默，她跟随而来的那个红发女子就是它的主人。

　　嘉莉的虚荣之心还是有，毕竟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荣华富贵，不爱慕虚荣的，不喜欢优越感的，要她白住下来当然也愿意了，毕竟没有过过比这条件更好的生活。或是在这里做事都不错，感觉也会是很体面的工作，这样家里就不用担心她以后的着落了。
　　当斯塔伦·亚默提出那样的要求后，嘉莉留下来的初衷或许也有这样的成分，但这只是沧海一栗而已。
　　嘉莉·赫尔西决定留下来，一个是斯塔伦·亚默似乎不容她抗拒，再个也好调查自己眼睛的事。

　　正当她以为来到了一个蜜地，觉得这是一个好地方，估计从此幸福的生活可以开始了的时候，现实却是截然相反。

　　第一天还没怎么样。
　　嘉莉觉得挺好的，至少斯塔伦·亚默给她配备了一个单独的房间，这房间虽然相比斯塔伦自己的小了不止一点点，但却比她家里的大了不知多少倍。而且伙食还挺好，虽然和下人一起吃饭还是没肉吃，但至少吃到了甜甜圈。
　　她确实贪吃。
　　在亚特拉堡的主堡外，另一栋侧堡的小屋内，嘉莉狼吞虎咽的吃着面包，她饿极了，吃完面包又去找其他的汤、沙拉之类的，但平时她吃东西的速度可是很慢的，家里每次最后一个吃完的都是她，她一般都是慢条斯理，细嚼慢咽。
　　在对于美味的东西时，通常不舍得一口气把它吃完，她说是要慢慢享受，而且最好吃的都留在最后吃。其实说白了，无非是贫穷养出来的习惯。她不仅好吃，食量也大，此时加上一天一夜没吃东西，确实吃的多。
　　这里就是亚特拉堡的厨房了，木屋子亮着泛黄的光，佣人们都在这里吃，男女都有，但是却没看到爱德的身影。其中她还看到了有一个主管模样的中年男子，他像是在监督一样，自己并不吃，只是徘徊在他们之中。
　　她的房间在亚特拉堡主殿旁边的一个古旧的小厅里，在小厅最里面的左边。
　　整个厅室看起来很暗。
　　这个破旧的小厅没有其他的房间了，两旁摆了几张长方形的木桌和长椅，上面积满了灰尘，看来很久没打扫过了，那几幅巨大的红色落地窗帘也因灰尘看不出原有的鲜艳，上面还结满了蜘蛛丝。
　　看来有的活干了，嘉莉苦恼起来。
　　要是真的在这里住下来，那去镇上读书的事怎么办？她还不知道亚特拉堡位于何处，离卡伦德小镇有多远，还没机会找斯塔伦问路线。问了几个佣人他们却一致闭口不说，嘉莉正感到奇怪呢，说个位置有这么难的么？到底忌讳什么？问题是不知道怎么回家，难道要斯塔伦送自己回去？想想都觉得不可能啊。
　　那么等过几天再回去吧，嘉莉侥幸的想。

　　可是第二天却不像那么回事了。

　　“衣服脏了，赫尔西，帮我去洗。”在亚特拉堡的侧厅中，斯塔伦·亚默正坐在那个落地大窗边的靠椅上，手肘撑在玻璃桌上，手背支撑着头，另一只手勾住几件衣服的边边，对着正走过来的嘉莉·赫尔西说道。嘉莉先是楞了一下，看着斯塔伦下巴微扬的脸，她说的是如此自然，像是理所当然的。
　　她一直维持着那个动作，看着自己一动不动，像在等着自己。嘉莉受不了那种目光，也不好意思让她等，接过了她手中的衣物，“……洗？”接着迟疑道：“是拿给谁去洗？”亚默直直盯着她，让她原本因惊讶而直视的眼神又闪开了。
　　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开玩笑的，“……我洗吗？”嘉莉又捏了捏衣角。亚默不知不觉脸黑了，“废话。”这人怎么总要呆那么两下。
　　“斯塔伦，可以不洗吗……？怎么不叫她们洗啊？”轻细的声音越来越弱。看来她还不明白自己的立场，亚默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双臂交叉在胸前，叹了口气，闭上了眼。“去洗。” 突然就失去了兴致，应该是对她没有无条件的服从非常不爽。
　　“嗯。”嘉莉虽然有点不愿意但不敢反抗吧，目前为止只洗过自己的衣服，所以没想到而已。可她不知道的是，从现在起，以前没做过的事都要开始做了……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仆人，不单是在城堡里干活儿，还是我的奴隶。”说到这里，斯塔伦·亚默邪恶的笑了笑，她站在她面前，眼神有说不出来的戾气。嘉莉·赫尔西不明所以，斯塔伦那个意味不明的微笑到底蕴藏了多大的含义，但她认为意思就是要她做女佣了，但工资的事估计就没着落了。
　　果然，斯塔伦·亚默叫下人给了她一套女佣的衣服。从今以后，嘉莉·赫尔西就穿着女佣的衣服住在这座城堡里了。

　　斯塔伦·亚默给她安排了很多活干，不仅要洗她的衣服，连奴婢的衣服都叫她洗，不洗完不准干别的事，包括吃饭。打扫卫生，清洗碗具也全包了。
　　斯塔伦又喜欢捉弄她，但是她不服从又不高兴。
　　嘉莉·赫尔西面对一堆的衣服和被单，只有埋头苦干，从早晨一直洗到了下午，却还只洗到了一半，她都快饿昏了，“斯塔伦，我可以吃点东西再接着洗吗？”“不行。”“但是饿着不好啊，而且体力消耗大……”她用期盼的眼神望着斯塔伦·亚默。“所以要你快点干完才能吃呀。”“我知道了。”在做这些事时，她不是没有对斯塔伦的身份好奇过，她看上去很有权的样子，是不是宫廷里的贵人？

　　这样过了几天，嘉莉就没提要回去的事了。

　　这天斯塔伦·亚默又坐在侧厅的窗边，对着窗外出神。嘉莉·赫尔西悄悄来到她背后，因为她第一次见到她取了尖帽子的头发，她欲摸一摸斯塔伦的头，不料手刚一抬，她的手——指就不见了。
　　“爱德，给她包扎，别让她死了。”
　　斯塔伦·亚默走时在她耳侧说道：“本来呢是想砍掉你一只手的，但想想以后你还要干的事多着呢，还是算了。这只手指就当你送我的礼物了。”
　　嘉莉原本的大眼因惊恐显得更大了！可以说首先是惊愕大过于痛苦！再就是，痛！钻心的痛！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和流到地面上鲜红的血液，还有那血泊中的小拇指，是多么触目惊心！她从没见过这么多血！这不是真实的！她反应不过来，直到多久也不敢相信！她也忘记当时是怎样的一种痛觉，因为她快要昏厥过去！当即跪倒在地上。
　　爱德马上过来给她包扎，不一会儿，她的左手就绑紧了白纱布。
　　其间她痛的不停的掉泪，是控制不住的本能反应，泪珠就是滴答滴答往下掉，有掉在血泊里的，也有掉在地上的。
　　爱德其间说了什么话也记不清楚了，只依稀记得一句“一定很痛吧？”。
　　她总算清楚，她非善类！她没用任何工具就砍下了自己的手指，难道她会魔法？莫非，她是什么魔鬼？惨了，想起第一次见她那种不详的直觉，就说很不妙。也领悟了她是何其的残酷，别人只不过要摸她的头，她却连别人的手指都能砍下来。
　　她只是想让她明白，她的威严是不可抗拒的，摸头，是大不敬的。

　　接下去简直是地狱，斯塔伦趁她伤还没好，什么脏活累活都让她一个人干，一天不干完不准休息，其他人托她的“福”，可以难得休息一天，这是他们巴不得的，所以想法设法算计她。但是其实就算她们不找茬，结果都没两样，亚默本来就是故意折磨她的。

　　这天暗夜，斯塔伦·亚默回到城堡后，没有继续穿她那身黑色披风，而是换上了一款暗色的晚礼服，吊带露肩，裙摆很大，还有拖尾的那种，配上她脸上的浓妆，魅惑的眼睛，妖艳的红唇，整个人看起来，既高贵也很性感。
　　嘉莉·赫尔西看到后很吃惊，这是要迎接贵宾吗？她要在家里举办派对？
　　这天夜里亚默的确带了不少花样美女来到家里，左拥右抱。灯火璀璨，美酒豪宅，这些都是幌子，折磨成熟女性的胸部是她的乐趣，有很多人都被折磨过。在把她们灌醉后，她就开始进行了自己的手段。
　　之后，嘉莉发现她每天都带不同的女人到家里，一整晚的吵闹，自己根本睡不着。

　　“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很傻？”
　　“啊？傻吗……？”
　　嘉莉的嘴有点大，嘴唇稍微厚了点，笑起来牙齿不齐，牙龈也露出来，这部分就不是很好看，而该死的她却还总是笑，不过这样倒加深了亲切感。基本斯塔伦说的每句话她都以笑回应，只是单纯的怕气氛尴尬，或是对自己处境的安慰，可她笑起来是一副呆样，而她自己却没发现。
　　但她的眼睛还是挺漂亮的，有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深褐色的双瞳，睫毛很长很卷。

　　一天，斯塔伦拿她当靶子，她吓得颤抖不止，眼睛不停的眨，睫毛忽闪忽闪。在城堡二楼后面的杂屋内，嘉莉·赫尔西正站在一个木靶子前，她全身周围都插了许多玻璃瓶，她止不住的双腿发抖。
　　嘉莉看到前面的斯塔伦拉着弓箭，箭头瞄向自己，已蓄力拉开弓弦，那种“咯吱咯吱”的声音让她觉得恐怖极了，一惊一乍的：“你真的不会打到我？”“不信啊？那我就要打到你呢？”“还是不要吧……”
　　话没说完，一支箭就快速的插进了她手旁边的瓶子，准确无误。玻璃瓶碎了，划伤了她的皮肤，她才知道打中了，接着又相继打完了，全中，无任何误差。她找自己练习射箭，她说这样可以射准一点，进步得快。尽管如此，她的箭术还是不得不让她佩服的。

　　＊ ＊ ＊

　　一个月以后。

　　贝姆求了月之神而来，找到了嘉莉·赫尔西的下落。
　　她站在了城堡大门口。
　　“贝姆？天哪！”嘉莉赶紧跑过来，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拥抱住了她。
　　贝姆看到她瘦削的脸颊显得脸更长了，虽然她嘴上一直说自己是长脸，可贝姆还是知道她又瘦了，想她过得应该不怎么好吧。
　　“嘉莉小姐！”两人都热泪盈眶，嘉莉是委屈的泪，贝姆是高兴的泪。嘉莉想斯塔伦非善人，还是不要让家里人知道好。
　　“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我……求了人。你为什么在这里啊？还穿成这样。”
　　“我在这里打下手。”
　　“真的吗？这里条件还真不错。那为什么你没有回家告诉我们一声？你不知道你爸妈都急成什么样了！”
　　“那个，有点事，一时解释不清。放心吧，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嘉莉强忍着泪水，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你瞧，这不很好，叫他们不要担心……”嘉莉指了指周围的环境，泣不成声。
　　“可是你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啊？”
　　“我太久没看见你了嘛。”嘉莉拍了拍贝姆的手臂，很久没在人面前情绪失控了，泪水如泉涌，涓涓不止。
　　“你真的没事吧？让我看看。”
　　“我真的没事！”嘉莉极力隐藏自己的小拇指，生怕贝姆又来检查自己，忙把她劝走了，这里真的不能久留，要是被斯塔伦看到了，她又会如何对待贝姆？
　　贝姆说她母亲已经精神失常，要她一定得回家一趟。

　　斯塔伦·亚默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
　　“那个人，是这里的夫人还是小姐？”
　　“啊，呃，不是的，她是主人。”
　　“哇，好高贵啊，呵呵，她对你好不好呀？”
　　她说自己要在这里做很久，有机会一定会回去看他们的。看到嘉莉没事，贝姆这才走了。

　　斯塔伦·亚默看到嘉莉·赫尔西站在门口，她就走了出来，来到了她身边。
　　“为什么你答应我的事没做到？”嘉莉泪流满面，终于鼓起勇气，忍不住大声的说了一句，她一再的软弱，这个时候已经不能了，再这样只为讨好一个人，只会害到更多人。
　　“什么事？”
　　“你说过会让我回去的！”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回去了？是你自己一句都没提。”
　　嘉莉气的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乖，”斯塔伦·亚默摸了摸她的脸，“你想走随时可以走，”嘉莉甩开了她的手，跑回城堡。
　　“只是我不会送你。”斯塔伦·亚默继续说完后面的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