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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   第十四章

      自从知道徐澄羽是假冒的之后,李晏骜也曾不止一次地想过,为什么应该在言苏身上的玉佩会跑到徐澄羽身上去。他想来想去想不出头绪,直到此刻言苏的否认,让他知道,一直以来其实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李晏骜一直看着言苏,他看的很仔细,很认真,只可惜,他无法在言苏的脸上看到哪怕一丁点的回应。
      言苏温润如玉的面容看起来沉静如水,只不过,那水似乎也是死的。
      李晏骜突然觉得,一直以来,就只有自己在矛盾挣扎,言苏其实从始至终都没有过任何改变。
      这样沉默的对视中,言苏似乎也感觉到了李晏骜身上渐渐蔓延开的悲哀,他为那阵悲哀难过,只可惜,事情走到这一步,他已经什么都不能承认了。
      言苏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淡淡地说:“臣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
      “是吗,真可惜,朕心里的那个孩子,长大了就应该是你的模样。”心目中的那个孩子,就应该如言苏这般漂亮,这般聪明,这般吸引他。
      李晏骜这句轻喃的话让言苏呼吸一窒,没能答的上话来。
      “皇上没有别的事的话,臣告退了。”
      等了片刻,见李晏骜不开口,言苏转身慢慢往外走,打开宫门的刹那一股冷风迎面吹了过来,他打了个寒战,微微皱眉看着外头又开始飘的雪,抬步迈出了门槛。
      门外,躬身守着的郑公公在言苏走过时用李晏骜听不到的声音开了口:“皇上这几日总是看着那玉佩发呆,奴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谁。只是,言大人,人为什么总是喜欢折磨自己最在意的人呢?”
      言苏垂着头不答话,郑公公也没有再说什么。
      再度迈开步子,寂静的空间里只听得到自己的脚步声,那声音一下下仿佛踏在他的心上,让他觉得很疼。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记得李晏骜的好,他也终于知道,不管李晏骜做了什么,他终究是忘不了那些美好的过往。
      为什么人总是喜欢折磨自己最在乎的人呢?这个问题,他也好希望有一个人能来告诉他答案。也许这便是上天对他们的考验吧,不经历这些风雨,他们就没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
      郑公公在言苏走得看不见后步入了寝殿,看到李晏骜还在看手中的玉佩,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他走过去,轻声说:“皇上,可以传午膳了吗?”
      李晏骜没有答话,沉默了片刻后放下了手中的玉佩,看向郑公公淡淡地问:“你说,他究竟为什么还留在朕的身边?明明只有恨,为什么不走呢?”
      李晏骜知道王逸的武功很好,如果言苏愿意走,王逸可以很轻易地带他离开,既然如此,为什么言苏不走呢?
      “三年前,父皇到底对言苏说了些什么?”没等郑公公回答,李晏骜又呢喃地加了一句。
      郑公公摇了摇头,低声答话:“这件事奴才也不知道,当时先皇的寝宫中就只有言大人和王将军。”
      “也许,他是因为父皇的话才留下来的。”李晏骜喃喃地说了一句,面上浮起一丝苦笑。
      “皇上,恨并不能维系感情,您不如……还是对言大人好些吧。”
      李晏骜听着这句话,渐渐陷入了失神的状态,安静的寝殿内,沉闷的空气让人透不过气来。
      郑公公见他不答话,轻轻叹了口气,退出去准备午膳去了。
      李晏骜在许久后转头看向霜华宫的一侧角落,低声开口:“墨,你说朕究竟是不是做错了?”
      角落暗处慢慢走出来一道黑影,一身黑衣的墨脸上也满是复杂的情绪,他从阴影中走出来,看着李晏骜说:“皇上,您还是一遇到言苏就会失控呢。”
      已经好几次了,墨看到李晏骜在一个人的时候就很平静,可一旦言苏出现在他面前,他就好似变了个人似的。
      有时候明明不值得发火的事,只要是和言苏有关,李晏骜就变得很火爆。
      这是不是就是李晏骜太在乎言苏的证据呢?因为太过于在乎,才无法忍受对方对自己的欺瞒,更无法忍受对方总是站在自己面前阻挡自己的去路。
      李晏骜嘴角勾起了一丝苦笑,摇了摇头,“是啊,朕也知道,可朕就是无法自控,朕到现在还忘不了当年言苏拼死也要保住祈王的事。”
      说到这里,李晏骜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继续道:“那件事一直梗在这里,朕每次想到就觉得透不过气来。”
      “但是皇上其实是最了解言苏个性的人,他向来吃软不吃硬,皇上和他硬碰硬不会有结果的。”
      “可是朕已经一再忍让。”
      “皇上,试试和言苏和好吧,您对他那么深的感情,不应该只用恨来维系。”
      墨的话让李晏骜再度陷入了失神,和好?好像这个词他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可是,真的可以吗?
      见他不答话,墨又补充了一句:“皇上,古人有云,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您不要再继续折磨自己了。”
      相思、爱恨,自古以来,人世间的情感便是这两样最叫人心痛,有情便有欲,有爱便有恨,也许,这就是身为人所无法躲避的孽障。
      李晏骜的目光望向了窗外,天边风起云涌,似又有雨雪要下,那便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那一年的冬天,天空始终是阴沉的灰色,几乎生活在燕京的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到空气中到处飘散着的危险气息。
      皇城更是陷在一片风雨欲来的暗色中,每一个在那里进出的人都提心吊胆,生怕下一个遭难的就是自己。
      北疆司马朱富善一案在言苏提出后的三天内就得到了证实,朝廷在加派人手去北疆支援的同时,朱富善被判处死刑,并昭告天下。
      而官员贪污受贿一案在赵慎行的调查之下,竟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被牵扯到的官员数目不但让李晏骜咋舌,也让大燕所有的官员陷入了恐慌。
      而赵慎行也很快便意识到了一些问题,那就是如果继续调查这个案子下去,说不定朝廷体系内的三分之二的官员全部都会被革职。如此一来,不但朝政体系会土崩瓦解,一旦事情公布,百姓对朝廷也会彻底失去信任。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晏骜不得不让赵慎行停止继续调查,只对之前已经被曝光的部分贪污情况严重的官员进行了处罚。
      “真没想到,裕亲王居然出这招,真是太狡猾了!”太尉府中,王逸火大的一拳打在桌上,震得桌面直晃,刚倒上的茶水都泼了出来。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这些顺藤摸瓜爆出来的很多线索都是假的,也就是说,有人故意散布大家都在贪污的假象,从而逼迫李晏骜停止追究此事。
      司马镇国坐在王逸对面,沉思着不说话,从他严肃的神色来看,显然也是觉得此事极为棘手。
      圆桌的另一边,言苏神色淡漠的单手撑着脑袋,看起来倒并没有为这件事在担心。
      “言苏,你想什么呢?说出来给我们听听啊,刚才早朝上李晏骜下令停止调查的时候你什么都没说,是不是因为你有了对策?”
      王逸最受不了言苏的沉默,这家伙每次到了关键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独自沉思,每次都让他急个半死。
      司马镇国也轻叹了口气,对言苏说:“是啊,言苏,如果真的有对策了,不妨说出来我们商量一下。”
      言苏闻言抬起眼眸,放下了撑着脑袋的手,他坐直了身子,淡淡开口:“其实我们的本意也不是彻查贪官污吏,现在停下来倒也恰到好处,反正那几个关键人物已经落马,裕亲王的左右手都已经铲除,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司马镇国闻言点了点头,但仍然不无感慨地说:“但是本来我们可以把他的手下一网打尽,现在这样还有不少漏网之鱼。”
      “现在对他们一网打尽还为时过早,真的让裕亲王一点篡位的可能也没有的话,就无法进行后续的手段了。”
      “言苏,你果然是有后续手段,快说啊,急死我了!”王逸大力拍了拍言苏的肩膀,着急地说道。
      言苏转眼瞥了他一眼,从怀里摸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那是他仿制的燕符,形状、大小、颜色都和真正的燕符几乎一摸一样,唯一的区别,大概只是材质的不同。
      “这是什么?”王逸拿起燕符,盯着看了半天,狐疑地问道。
      司马镇国却倏然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向言苏,“言苏,你是怎么拿到燕符的?”
      一听燕符二字,王逸立刻反应了过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言苏,呢喃道:“你居然拿走了李晏骜的兵符?言苏,你未免也太大胆……”
      言苏张口,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这不是燕符,只是仿制品而已。”
      司马镇国将“燕符”从王逸的手上拿过去,仔细看了片刻,才喃喃地说:“确实,这不是真正的燕符,但若不仔细看的话,绝对可以以假乱真。”
      言苏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了一丝隐约的笑意,“先帝临终之前告诉了我燕符的所在和开启暗格的方法,让我转告皇上。燕符、遗诏二者合一,才能证明皇上确实有继承大统的资格。”
      司马镇国闻言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如此,燕符是历朝天子相互传承之物,先帝驾崩之日太子不在宫中,所以他告诉了你。”
      “嗯,燕符是大燕兵权的唯一象征,若无燕符,即便是天子也无法号令军队。而反之,只要有燕符,即便不是天子,照样可以统领全军。”
      “是的,这是大燕律例,所以历朝只有天子才知道燕符所在,而当今皇上登基以来还未起过战事,如今当朝的不少官员,甚至没有见过燕符的样子。”
      “没错,除了先帝在位时便在朝中的官员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见过燕符,因此,若说有人伪造了可以以假乱真的燕符,那一定是先帝在位时的重臣。”
      言苏说到这里语气依然很淡,他的态度便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可在一边听着的王逸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王逸面上的震惊越来越重,看向言苏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不可思议,司马镇国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似乎有些为难地皱紧了眉。
      王逸觉得他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他几乎有些说不出到了口边的话。
      挣扎了片刻,他才一咬牙,把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言苏,你想污蔑裕亲王伪造了燕符?”
      王逸到此刻才意识到言苏复仇的决心比他要坚定太多了,他也是到此刻才意识到,原来言苏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的人。
      言苏看着王逸的震惊和司马镇国的沉默,微微颔首,答话道:“若真如皇上之前说的,裕亲王已经答应他不再作乱,那么,除了给他制造出证据之外,我们别无他法。”
      “可是,裕亲王真的会就此罢休?他不是才阻止了彻查贪官的事?”
      “其实他出手阻止这件事,也是他想要就此抽身的证明,否则以他过去行事的风格,他大可借这次的事铲除掉他无法拉拢的朝臣。”
      司马镇国点了点头,出言附和了言苏的话:“确实如此,贪污受贿在官员之间极为普遍,言苏想达到的目的,裕亲王也同样可以达到。”
      “所以,也许裕亲王真的打算作罢了,毕竟他应该也察觉到了,皇上羽翼已丰,已经不是他能扳倒的了。”
      “裕亲王这几年没少试探我和丞相的态度,得不到我们的支持,他确实很难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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