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苏》扶小瑶

16、第 16 章

　　王逸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又道：“另外，关于柳震那日去见的人，实在是叫我惊讶。”
　　言苏皱起了眉，低声问：“是谁？”
　　“一个叫张怀的校尉，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查到，他是裕亲王的人。”
　　这话再度让言苏一震，那日在北城门外李翼飞对他说的话猛地冒了出来，“阿苏，你要小心看起来最不可能有野心的人”。
　　原来这个人，竟然是裕亲王？
　　王逸还想说什么，门外的院子里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他迅速和言苏对视了一眼，起身悄无声息地从窗子翻了出去。
　　张离在片刻后走了进来，低声对言苏说：“少爷，丞相府的下人来传话，说丞相请您立刻进宫到御书房一趟。”
　　大概知道丞相找他是什么事，言苏淡淡答话道：“我知道了。”
　　说完，他面无表情地转身往外走，屋外，王逸跃上了屋顶，踩着上等的轻功静静地离开了。

　　第五章

　　言苏一踏进霜华宫，就看到急得团团转的丞相等人正在御书房门外走来走去，掌管皇族、宗室事务的宗正卿许彦和他手下两个侍郎已经跪着了。
　　“言苏，你可来了！皇上要纳男妃，这可如何是好？”
　　年近六旬的丞相一看到言苏的身影，立刻快步迎了上来，言苏看到他额头上布了一层薄汗，急得脸都发白了。
　　抬手扶住他，言苏低声道：“丞相，您是三朝元老，皇上这次竟然也不听您的了？”
　　李晏骜登基的这三年来，虽然治国确实信手拈来，从未出过差错，但他在处理某些小事上的极端手段常常让人看不下去。
　　之前也有过两次李晏骜处理不当时丞相向他进言的情况，两次李晏骜都采纳了丞相的进言，但这一次，从丞相的表情来看，李晏骜没有理睬他。
　　丞相重重叹了口气，斑白的鬓发在风中微微扬起，“皇上这次好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不管老夫如何劝说，他都要一意孤行的样子。枉老夫当了三朝元老，没想到晚节不保，终究无法维护大燕律例啊！”
　　“丞相，您先不要急，这就带着大家回去吧，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了。”
　　“言苏，你有把握？”
　　“嗯。”
　　一听言苏有把握，丞相的眉皱得更紧了。这三年来言苏和李晏骜之间的事他就算不知道具体细节，可也总知道个大概，总觉得在这件事上言苏如果去劝李晏骜，是最尴尬的人选。
　　可事到如今，除了言苏，他还真想不出第二个人可以去劝李晏骜。
　　“言苏，那你自己……”
　　“丞相，您就别管我了，我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还在乎这些吗？”
　　丞相闻言，心疼地看着言苏，许久后再度重重叹了口气，招呼群臣一起离开了。
　　言苏等他们都走光了才步上御书房的台阶，郑公公立刻拦住了他，低声道：“言大人，皇上说谁都不见。”
　　“那我就在这里等，等到皇上见我为止。”言苏并不强行突破，而是退了一步，径自在御书房的台阶上坐下了。
　　“言大人，天寒了，您身子单薄，还是先回府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郑公公不忍看言苏坐在那冰凉的台阶上，低声劝道。
　　言苏抬起头，朝御书房的门瞥了一眼，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若皇上不在乎这些，我也不在乎。”
　　“让他进来。”李晏骜冰冷的嗓音几乎是立刻从御书房内响了起来。
　　郑公公闻言一怔，尚未反应过来，言苏已经站起身，径自推开御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郑公公正打算跟进去，言苏却面无表情地又把门关上了。那关上的门板差点就砸到了郑公公的鼻子，他一震，半晌后摸了摸鼻子，退到了一边。
　　御书房内很安静，角落燃着的香炉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李晏骜端坐在书桌后，冷硬的表情显示他现在心情很恶劣。
　　“言爱卿，朕觉得你不应该来插手这件事。”没有等言苏说话，李晏骜率先开了口。
　　言苏就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似乎并没有走近说话的意思，“哦？皇上为何会这样想呢？”
　　“因为朕不想再为难你，自然也不希望你来为难朕。”
　　言苏闻言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直视着李晏骜的眼眸中绽出了咄咄逼人的光彩，“皇上还真是任性呢，皇上对臣做过的事，难道用一句不想为难就可以一笔勾消了吗？”
　　李晏骜闻言微微眯起了眼睛，深邃的眸光紧盯着言苏，淡淡地问：“那依言爱卿的意思，朕应该怎么做呢？”
　　“臣没有要求皇上怎么做的资格，臣今日只是以御史大夫的身份来见皇上，并且告诉皇上，迎娶男妃违背大燕律例，即便皇上已经下定决心，臣等也无法苟同。”
　　一句话便点燃了空气中的火药味，李晏骜眯起眼睛怒视着他，冷笑着问：“那若朕要一意孤行，言爱卿又当如何？”
　　言苏双手拢在袖中，整个人站在那里，看起来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艳绝的面容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足以彻底粉碎李晏骜的坚持。
　　“皇上应该没有忘记自己是怎么登上皇位的，若无大燕律例支持，皇上没有今天。臣是先帝在位时委任的顾命大臣，即便皇上现在已经登基，若皇上要做出违背祖宗规矩的事，臣仍有权利阻止皇上。这一点，皇上应该也很清楚才是。”
　　一口气将最无法反驳的理由说了出来，言苏直视着李晏骜的目光中透出的坚决让李晏骜暗暗咬紧了牙关。
　　这果然是言苏会说的话，会做的事，他每一次都是用如此强硬的理由，让离开了轨道已经不受控制的事再度回到他的掌控中。
　　他每一次都是这样，不温不火地就要彻底镇压自己！
　　李晏骜再一次动怒了，他没想到，在他决定放过言苏，不再折磨他的时候，言苏居然自己跑到他面前，再一次来激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