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不流泪》子木何扬

6、第 6 章

　　玩了一天，恩冬一躺下便睡着了。睡梦里总是闪过一个一个的画面，篮球场上，珙桐树下，春天的根溪畔，紫藤花绽放了一地。周鹏捧着书走在她的身后，眼神极尽宠溺。他说，我爱你啊，恩冬。
　　睡梦里，她的心里却只有哀伤，眼泪簌簌的流着，一次一次地说：“你并不爱我，你并不爱我！”捂上耳朵，只是不想听。

　　终于摆脱了那个梦魇，醒来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外面的天空还是漆黑的，房间里的夜灯散着昏昏的光线，隔壁的床上，安维静静地躺着，身子蜷缩成一团，被子有一大半已经掉在地上。恩冬觉得自己有些渴，于是轻轻地下了床来，走都安维的床边，颇有些费力地把被子拉回原来的位置，才从背包里取出一瓶水。
　　“恩冬你干吗？”安维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问。恩冬吓了一跳，举着水说：“渴了想喝水，你要不要？”安维“嗯”了一声，接下来却没有了声音，好像又是睡着了。
　　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还没有喘回气来，又听安维说：“怎么不给我水啊？”
　　“你倒是醒着呢，还是说梦话呢？”恩冬僵直着身子，一股寒意从脚底蹿上来。

　　安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撑在床沿，做了起来，看着恩东站在边桌旁，穿着粉底碎花细吊带的睡裙，消瘦的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中显得十分的僵硬。这小妮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多了小说，一直害怕某天有人会那个水果刀瞧着自己的脑袋说“瓜熟了”。
　　“放心了，我不是梦游。看你那点儿鼠胆。”
　　恩冬尴尬地递过水来，回自己床上扯过被子披在身上，然后踢踢嗒嗒地跑到安维床上挤着，道：“安维你晚上一直都没有睡觉啊？认床么？”
　　“我是今天走多了，两条腿酸痛到不行。结果睡梦里也不得安生。一条路七拐八弯的，也不知道通向哪里，也没有个尽头，我还傻傻地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那叫一个累啊。结果醒来你这丫头竟然当我在梦游。”想起刚才的情形，她又笑了，一直笑到眼泪也蹦了出来。
　　“安，你明知道我胆小……”恩冬不依，抡起拳头就往下砸，刚好看到安维伸手揩去眼角的泪，吓了一跳，道：“怎么了？”
　　“哪有什么，还不是你这丫头太搞笑了，我把眼泪都笑出来了。好了好了，明天不是还要玩么，快点回去睡吧。”说完，就把被子捂上脑袋。恩冬看她果然睡了，也呐呐地回自己床上，翻来覆去好一阵才睡着。
　　当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的时候，安维探出了脑袋。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想起刚刚做的梦来。她并没有告诉恩冬，刚才梦里除了自己，除了那条没有尽头的不知通向哪里的路，还有秦扬。他站在路中间，眼里除了爱恋，还有伤痛，还有那种沉沉的指责。他怨自己，在梦里安维
　　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指责，甚至，他的眼神能够让自己觉得伤痛。是的，那种心被撕扯了的疼痛，那样清晰。
　　“我们分手吧。”她想起当时自己毅然决然的语气，心里想着的是被无限放大地他对自己的忽视。
　　他竟然没有说挽留。在她拒接了他的第九十九个电话之后，他竟然放弃了。秦扬，你知道么，我原本是打定了主意，只要你打第一百个电话，我就决定原谅你。可你，竟然放弃了，你可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吗？
　　第二天上午去的是中山陵。半途中安维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大哥在南航当教授，于是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通了，兄妹俩虽然有些生疏，但是远来相见，都有些感动。
　　“午饭来我们家吃吧，随便一点，让你几个朋友也过来。既然是你们几个年轻人一起，那我就不陪你玩了，中山陵下来再给我打电话吧。”安维的大哥致意相邀。安维应了，脸上颇有些期待的表情，一路上心情舒畅，话也多了起来，跟宇平聊得十分投机。
　　往回走的时候，发现在山脚下有人卖青梅，两个女孩子买了几个尝了，觉得味道不错，买了两袋，一袋路上吃了，另一袋准备带回去给寝室里人尝尝。嬉闹着上了一辆旅游车，四个人上了上层，刚好凑一桌。风吹来，些微有些小雨丝，却还有阳光。
　　“呀，原来这边有梅林呢，不就是我们买的青梅么？恩冬恩冬，我们一定是让人蒙了，我说怎么一个梅他要一块钱。”安维有些愤愤然，更多的是委屈，撅着小嘴，可爱极了，宇平差点没有看呆掉。周鹏一直闷不吭声，实现停留在恩冬的脸上。太阳雨中，车子载着男孩女孩们一直往前，往前。

　　吃完午饭，安维收到了秦扬的短信。他问：“在南京想必玩得很开心吧，未来的婆婆是不是对你很满意？”
　　安维不想理他，把手机关了，还是觉得有些闷闷不乐。
　　“想什么呢？”宇平凑了过来。
　　“想平姐接下来怎么安排啊。”安维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破绽，笑得一脸幸福。想起秦扬曾经说，安维，你总是习惯用笑容来掩饰悲伤，甚至能做到毫无破绽。你可知道，你的左眼会把你出卖？因为右眼可以伪装，左眼却是直接通向你的心的。
　　秦扬总是说他是唯一能够直到安维在想什么的人。既然这样，他怎么不能够知道她说分手，跟她现在说来南京见未来的婆婆是一样的谎言？

　　到雨花台公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阴雨天天黑得特别早，还蒙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公园里三三两两的几个家小店，买的是南京街头随处可见的雨花石。安维跟恩冬随便翻看了一些，觉得几只石刻的乌龟满是可爱，一人买了一个。恩冬说要带回去给妹妹，安维却是觉得那几只乌龟让自己想起了远在东北老家的龙。那个被自己称之为青梅竹马的男孩。
　　“照几张照片吧。”宇平提议。
　　“好啊好啊。”恩冬附和着，安维摇头说，“我对着相机笑都笑累了，不照了，要找你们照吧。对了，周鹏跟恩冬都没有和过影吧，你们两个照一张留个纪念呗。”周鹏看着恩冬，恩冬耸了耸肩，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