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Tip - off！！【正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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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具体说——该谈什么？
勇气在新干线的那通电话里交代了全部的起因经过结果。他并非有意惹事，也诚如表现的专注于比赛。至于在这不同寻常的一天里，见到了什么人，思考了什么，显然要是一二三的明说这些可就没完没了了。
多说下去，不过又绕回到自我疏解，责任，胜负与没完没了的自尊心。
他尚且含含糊糊，在牛角尖里坚定的呆着而找不到条理；更别提付诸语言，向任何人清晰地谈起了。
清水勇气不安地跟着今吉上了出租车。
自以为是的也好，粗暴蛮横的也罢。——他只等今吉给今天下个定义。
然后不管那是什么，统统如同白水般咽下去。这是背起背包离开民宿的那一刻所做好觉悟的。
然后，出租车起步，行至平稳后，今吉开口：为什么是篮球呢。
比较起来大抵如同鹤田的‘清水君为什么会来’一般突兀。问的猝不及防且没有足够的时间。微微向询问者方向偏头，鼻梁，眼眶，无一不如刀削般利落好看的混血少年不由得陷入困惑。
确实无法用一句话总结。勇气看了眼今吉，整理措辞。
“不太能说得清。也不是……很记得了，毕竟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打。”
今吉表示明白。勇气花时间选择好了开头。
“小的时候完全遗传了外公的暴脾气来着。……各种原因，当上童子军后就开始和同龄人没完没了的打架。基本赢不了，但谁也劝不住。后来被从童子军开除，收集徽章的盒子也被拿走才像回到了现实。”
现实是他小胳膊小腿，倘若真如想象中那样上了哪里的战场只怕连枪都端不住。
比同龄人矮一大截；算是擅长课业。以及听起来司空见惯，但对于一个班级、一个街区小孩子相对封闭的交友圈中顶天惊奇的血统问题。——这是尽管有一个在程序公司上班，能自己做出些小游戏的父亲也未能弥补得了的。
来到异国必然会面对的问题远比想象中更深地影响到了儿子。
清水孝积极地带勇气做了许多尝试。钢琴，空手道，然后在玩橄榄球时因为被大孩子撞飞才被朵尼娅勒令停止一切胡来的行为。
“钢琴呢？”今吉问。
“完全坐不住。”
勇气诚实回答：“脾气超臭的砸了一台电子琴。dad揍了我。事情结束。”
出租车行驶至市区边缘。
天光和着店招牌的灯影透过车窗，一下下在腿上划出斑斓的浮影。
清水勇气看今吉露出些微笑，像是小心翼翼地求证了这个微笑的意味般，稍微停顿，才继续往后说。
依旧是最平常的日子，硬生生的从脑海中抽出那样的日子来。小学为孩子们开展兴趣拓展，音乐体育之类，只要有兴趣和稍微那么一小点的天赋就能被认真培养一段时间以做体验。
清水孝还是带着他胡闹。父子俩熬夜把能报的项目统统填了个遍。
最后用描述电子琴事件的口吻，勇气说一个都没能选上。为什么？现在问起这个问题自然是无解的。正如从泡沫经济时代闯出的一代，沉稳如清水孝却带着他做遍了所有幼稚事儿一样没有答案。
答案不在于‘talent’也无关‘blood’。责任为何全在于想象。
像是有绚烂的光和影拼凑来的地方。树影斑斓投下。清水孝蹲在他面前，黑发黑眼的日本男人握握他的手，又来抹了一把脸。有车轮咕噜咕噜以及长长的喇叭声。孝离开一会儿，举了个白云般软乎乎的冰激凌回来，包上纸巾小心地放到他手里。
杂七杂八，吵得让人头疼，不可不谓是诺曼底登陆战场般的童年时代。
然后联想童子军。上述场景纵使光影交错模模糊糊，但的的确确是以另一盒童子军勋章的形式存在着。他从军帽旗帜和父母那里得到了等量的勇气。也正是对亏于此，水桶和拳头没能带给清水勇气的未来更多的……毁灭性。
“落选后，dad说我只是有点……unlucky。”
勇气好听的嚼出发音。他的目光从飞速略过的建筑物上收回，然后落下结句。
“正好他知道有一样倒霉宝宝也能学的东西。就是这样。talent足够。打得好所以开心，所以，……所以没什么所以，没有说非刻意是篮球不可，只是……”
顺其自然地变成了必需品罢。
除此之外人生中或许再无让他全身心浸入的什么了。16岁，海边合宿，IH前夕。勇气说话间下意识地摩擦着护腕。他远没有广大到能去细致地探索曾发生在生命中的战争，此情此景，不得不这么想。
今吉没有插口。安静地听他说完。
话音落下后，车内便只剩发动机与远处低缓的轮船鸣笛。
今吉好听的嗓音夹杂在它们其中。开了口：“有天赋，也算姑且顺利地打到了现在。所以勇气从没有坐下来认真想过高中能做的，或者想去做点其他事情吧。”
勇气迟疑点头。
说话间，民宿样式精简的木制和式招牌不疾不徐地向前挡风玻璃驶来。——混血少年侧目才发现今吉睁开了眼睛。
铅灰色的眼球，视线落过来时比蝴蝶还要轻上几分。
“日本的，桐皇的篮球要是难以忍受，其他值得尝试可是多得数不清呢。”
谈谈。谈什么？
今吉终于谈到思索良久的问题。清水勇气却被抛入了巨大的困惑。
什么叫做桐皇的篮球？个人主义，暴君……不是，显然不是说这个。“现实只要呆在球队就一定会有很多模糊篮球本身乐趣的东西。数据，开会，交际，……转型；从绝对自我的前锋扭成了现在不断把球喂给别人的角色，”
出租车开走时带起掺了些尾气味儿的凉风。
清水勇气只觉那凉风中的尾气钻入鼻腔，烧的五脏六腑刀割似地疼了起来。偏生今吉还像无知无觉似地落下话尾：“完全偏离了主旨。这样的篮球已经不是勇气追求的东西了。”
“作为主将鼓动我……”勇气几乎被气笑。“退队？”
“是作为学长给出的意见。”今吉淡道。
“因为今天擅自跑去了东京。还是，队内赛，对我，”
勇气一个个音艰难嚼出：“……失望透顶？”
“从来没有。也和那件事无关呢。”今吉说，“完成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做不到的转型已经是能力的证明了。接下来，留在队……”
留在队里就必然会不断添加更多更多负担。
那是如小石子般一颗颗添上甲虫后背的东西。与篮球无关，与人生无关，更重要的是似乎理所当然的也应该与笑起来会露出虎牙、抱着篮球如找到归处般契合安静的清水勇气无关。本人变不变倒是其次，今吉想。困难的是他总归控制不了万物飞快旋转而……
下一刻，今吉被撞得后退一步，不得不截断话语。
混血少年面无表情。他大步走近，从略低的位置抬起双手，然后一个大大的熊抱让使他喉间翻滚无数脏话的前辈闭了嘴。有利落肌肉线条的手臂用了相当的力气。
勇气话音干涩。“觉得不好玩了就退出，……你他妈的能不能不要永远觉得我只有三岁啊翔一爸爸。”
两人间隔着薄薄的衣衫。混血少年闷闷说。身高差恰到好处，他的动动脑袋鼻梁便深埋在今吉侧颈。滚烫的呼吸让今吉一时也是失去了言语。
极有重量的沉默中，唯一庆幸的大概就只有脖子上没有感到其他湿润。
真的是幸好。
今吉觉得那大概比做出让勇气退出的决定要更难应付上千倍。
“证明……个屁了，我什么都没做到就往外赶人。垃圾桐皇。……傻逼前辈们一个个烂的金光灿烂。”熊抱的力度让今吉恍然觉得自己肋骨挤压而呼吸不畅。
然而紧紧相贴的身子到底瘦小，随湿润又低缓的气话微微颤抖着，节奏轻巧的像蝴蝶般飞入今吉的胃并让它啪哒一下坠到了底。
“再给次机会……死也不来这种地方。没来这……”
今吉还是冷静得冷漠，他却如同陷入困惑般开口打断。“现在就是机会。被看不上也不屑于管的东西扰乱了篮球从来不值得，为什么还有留下。”
张牙舞爪。吵吵闹闹。
现实又与印象完全相反。犬系少年并未发出太多声音。他还是自顾自说话，嗓音沙哑带钩。
“我管你想拿冠军，……艹，滚蛋吧。”
遥遥传来的海浪声与心跳如雷带出的暖流混杂，噼里啪啦，今吉喉间干涩，他不得不处在失语的状态等那股暖流毫不客气地把脑子里坚固的防御冲的一塌糊涂。
很好，换成了比退出决定难应付上千倍的东西。
今吉一低身，小学弟熊抱的手臂就顺势落在了脖子上。
民宿招牌照亮的灯圈被清水勇气后颈的碎发遮去几分，桐皇主将如释重负又仿佛极其艰难地支撑起其他东西样地深深换了口气，“……是该滚蛋。”今吉抬手，掌心便与碎发一并贴服地按上勇气的后颈。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说点别的什么。”
“去死。”
“勇气，”
“光速去死。”
桐皇主将好脾气地笑笑，稍微偏头嘴唇便触上少年稍显冰凉的耳框。
“——交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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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日
上午10点35分 横滨市篮球馆
“你说什么？！——前天下午？？”
大喇叭里不断传出“请xx学校代表到……”的燥人声音。开幕式时在外面象征性的放了礼花。穿不同校服的人总有一位手里拿着巨大的旗帜，开幕战即将开始的当口，从普通通道和一群人熙熙攘攘地走上观众席时勇气开口询问。
若松感觉小个子的后辈快要被人群挤得飞起来；
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挎包带，在勇气诶诶诶的表情中扯着嗓子大声回答。
“什么去没去健身房，你小子下午不是和主将在研究个什么屁阵型吗？……话说问我干什么！关我屁事！……啊啊啊开幕战而已为什么这么吵？！”
众人：……最吵的人是你好吧！
难怪没一个人提到东京的事儿。勇气听罢前半句便默不作声地离噪音源远了点。
首日几乎没有社会上的观众。
上到观众席，各学校各自找位置坐下等待揭幕战；如此人来人往混乱片刻，整个篮球馆的两侧看台才依照校服颜色逐渐有了区域似地划分鲜明起来。
经理们早早占好了第一排的位置。
桐皇众人大多不交谈，径直穿过椅子间的台阶大步往下走去。
“喂，他们是……”
被询问到的人神色紧绷。
“啊，桐皇学园。今年东京赛区综合排名第一的超进攻型球队。”
“那个不是青峰大辉吗？！”
“哈哈，不愧能在东京那片魑魅魍魉齐聚的地方爬上来。每个人气场都强爆了。”
即使定义为参加全国性的比赛，一路被人评论更像是踏入混杂了日本各地方言的筑地市场。
现实除了不卖鱼外，形同小贩等待宰客的评估视线就刺人程度而言实在差不了多少。
一路无话。直到放下背包，新井才笑着感慨了句。
“虽说选拔赛时也不少。但果然这种每年的定番还是要听各种方言版本的才好啊。”
什么定番？□□巡街的深夜剧吗？
勇气刚在心里吐槽完、新井便若有所感地看了过来。
“关西腔要是没听惯应该会更有趣。”——这个时候顺着往下说就输了。混血少年笑笑。他上了大巴才发现水壶落在民宿没拿，快速说了句我去买水，便手脚麻利地越过已经老爷子似地慢悠悠坐下的主将往外跑。
青峰不失时机的开口，“喂，给我带瓶柠檬水。”
勇气死鱼眼，“哦，2000円。”
“快滚蛋吧你。”
停下应了青峰一句的后果就是被抓着开始点单。
可以说进了桐皇，学会应对这种场合完全是必修课。混血少年的目光越过所有人头顶，目标明确地落向没有开口的今吉翔一。
“绿茶，烘焙的咖啡色瓶子的那种？”
桐皇主将侧过脸，眼睛眯成好看的弧度一唱一和：“嗯，拜托了。——零钱够吗？”
“矿泉水和绿茶，”勇气拍拍裤兜，“够用的。”
赶在被发作的前辈们抓住前，混血少年身形灵活地在拥挤地走廊上闪过好几个人然后消失不见。耳边还围绕着几声笑骂，今吉视线落回到赛程表上。他在勇气起身时便兀地看的极为草率，此时不得不重新将最后几行字重新读一遍。
“你们和好了？”
还是未读完。这次开口的是另侧始终沉默地拨弄手机的诹佐。
今吉没个准话地回答，“唔？我们有什么矛盾吗。”
诹佐按捺着不去翻白眼。“你自己有谱就行。”
“说来—”
“停。”诹佐打断。
他咖色的眼球极短地在今吉身上落了一瞬。随即拇指动了动，又返回手机屏幕。
“怎么说。气场……笑脸之类，总觉得会听到什么我承受不了的话你还是闭嘴吧。”
今吉翔一似笑非笑。
他从善如流地看回赛程表，细碎的刘海下，铅灰色的眸子像是对好友的敏锐表达赞赏般从而盛满了笑意。
选手通道的走廊上悬挂的钟表已经走到了最后的时刻。
清水勇气加紧两步，转过转角的瞬间他全身立刻紧绷！尚落在地上的左脚灵活地向边上一跃，才免得和同样转弯的人在转角撞了个满怀。
勇气下意识道：“对不起。”
来人身高同勇气相差无几。视线仅一掠，口吻亦如表情般冷淡地回应：“我才是。”
走出两步。
混血少年回头。
火焰般安静燃烧的瑰红色头发。
白色队服。与喧闹的走廊格格不入，以克制自持的步履走入相同队服的一群人中的那位已有一年不见，但不可谓不熟悉。
RAKUZAN
勇气在沉默中迈开步伐。
战争将至——
“嘶，太慢了。”
不知是队伍中的谁抱怨了一句。勇气无暇回应，他此刻站着，偏过脸，便见两队球员整齐地场上排成两列。
“日本高中男子篮球Inter High，揭幕战，现在开始！”
裁判一脚后撤，持球的手低低压下。
“Tip——”
清水勇气亦如受到气氛感染般微地张大眼。
各色队服、不同区域，闯过层层试炼齐聚一堂的少年们此时共同随篮球抬高视线；
看篮球冲开空气、张扬地划破横滨绚烂的日光！
“——off！！！！”
【正文 END】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Tip - off！！【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