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依旧在烦恼着社交结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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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认识？不错嘛，居然这么碰巧。”
杉山轻松地打破了寂静的空气。
他其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思索前因后果的必要。读出空气里的微妙时，杉山搭住勇气的肩膀，稍稍施力、带动混血少年迈开了步子。
“总之先进去，外面的热气都要进来了。”
两个学校加起统共来了16人，店里最长的桌子也坐不下。好在秀德中也有擅长这种交际活动的人，提前将他们的人分成两拨，让后来的桐皇只要挑选在哪张桌子坐下就好。
两张桌子都放在砌高的榻榻米上，勇气自然地挨在高尾旁边，坐下后边说话边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
“没有很闲，桐皇。决赛圈刚结束休息一天而已，明天还要照常训练。”
高尾侧身后一手撑在腮边，“不愧是东京赛区预选综合积分NO.1的学校。……嘛，开玩笑，倒是担心篮球前还有期末测试，想想真要头疼死了。”
“秀德今天不用训练？”
“不可能不可能，我们可没有调整状态一说。”
高尾语意未尽，抬手在自己和绿间中间比划两下。勇气来时出了不少汗，橙汁刚入口就看到高尾垂下一边眉毛，露出些尤带散漫气息的狡黠笑脸。
“不过也没有喜欢篮球到那种程度啦。所以就拼上被宫地前辈杀死的风险出逃了，对吧，小真。”
从进门起就没什么好脸色的绿间脸又黑了一层。
“只有你，高尾。——回去之后自己给前辈解释。”
面容清冷的绿发少年正坐着，即使是在随便聊天的场合他也将背挺得笔直。
绿间真太郎抬指按在镜框上，语毕后顿了顿，又沉声补充了句：“总之不要想着指望我。我也不是因为喜欢才打篮球的。”
“诶~！小真不是有每天任性三次的机会吗？偶尔借我下也没什么吧。”
“那是可以借的东西吗！”
完全不会被这种程度的冷淡击倒，不如说早已习惯了搭档的臭脸；
即使再糟糕的情况也能从容面对的高尾和成放下托在脸颊上的手，毫不避讳地回视过去后便流出了再自然不过的笑容，大概带着安抚意味地开了口。
“嘛嘛，别那么上火。——仔细想想平时可没有这种机会。有了出逃这种了不起的经验，又到了能和外校的女孩子、和之后的竞争对手随便聊天的地方，回去之后，起码要带着笑容和大家炫耀啊。”
说到‘未来的竞争对手’，秀德的一年级后卫用眼角瞥向勇气。
混血少年正四平八稳地接过菜单，没听到似地连眉毛都不抬一下。
绿间不为所动，“炫耀什么。”
“呜哇……从这里开始问起？”
被绿间不留一丝余地的问题堵得难以回答。高尾牙疼似得‘嘶’了声，困扰样地拖出了个长长地鼻音后，尤带不确定地给出答案。
“健全的、男子高中生……日常生活体验？”
绿间一秒落下判断。“无聊。”
菜单在各人手里轮过一遍，就‘为什么会在这里’才算说到尽头。
好在与下个话题间没空出太久，同桌的女生余光瞥见他们这边儿，顺口调笑了句“男子会终于开完了？”；高尾自然地接过话尾，笑嘻嘻地应了过去。
作为三人中唯一能快速进入气氛的人，他极其自然的将勇气也拽入某种类似于社交结界的圆圈内，笑完后反手用拇指比向勇气，应要求介绍道：
“这家伙也是正选哦，和我和小真一样……空气紧张？毕竟是超级惊讶的碰面，我还好啦、倒是小真的脸色都要和头发一样了哈哈哈！”
勇气在高尾介绍时礼貌地抬眼投来视线。趁秀德二人抬杠的间隙，混血少年身子前倾避开身边的高尾，或因颜色浅淡的缘故，他的眼球总是泛着些明亮的水色。
“抱歉，拖到现在才自我介绍。”
桌上的手机短暂地振动一下。应该是今吉前辈发来的类似于‘我知道了’之类的短信；几分钟前主将才发来条，为的是确认今晚见面的地点时间，——今吉前辈是否已经知道了联谊的事？勇气吃不准。但答案八成是肯定的。
毕竟是那个人。就算知道并因此有什么感想也不可能让任何人看得出来。
想法被随意拾起又轻飘飘地放下。
勇气在振动之后下意识地用余光瞥向亮起的屏幕，信息内容不出所料只是简单的确认；勇气收回视线的同时将屏幕倒扣着放下，继而眼角轻弯，望向同桌的众人。
“嗯，完全没想到会遇到高尾君他们。——气氛僵硬这些，因为太惊讶，是我先说了有问题的话，我想。”
简单的略过话题，清水勇气抬手摸了下鼻梁后，扯出了个清清爽爽的明快笑脸。
“我叫清水勇气，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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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吃到一半，内田彩子向店家要来扑克。
基本会在这种场合进行的游戏就那么几样，桌上最活跃的几位大致商量过，飞速敲定以‘国王游戏’作为今天的开场。——“怎么样，真由也要玩吧。”
被好友邀请了就实在没有办法。
因为未能安置好心情、烦恼不住地表现在脸上而被好友察觉，鹤田真由便是以这样的理由拉入了这场联谊。也就是说，她不认识除好友外在场的任何人。
如果拒绝就太不会读空气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有着蓬松柔软短发的鹤田答应了下来。
心中已然隐约有了糟糕的预感。险险度过几轮后，邻座的好友探头向这里鹤田看了看，然后扔下手里代表国王的纸牌，口吻轻缓，目光却毫不避讳、剑风般的劈头扫来。
“嗯……这样的话，希望5号说说最近一直在烦恼的理由。”
好友微微笑了起来，“然后除了5号之外的其他人请一起想办法。虽然只是游戏，但要是真的能解决什么就再好不过了。”
鹤田的指尖清晰地麻木起来。
好友（光明正大的）看了她的号码，明确清晰的用‘开解’的口吻抛来了最糟糕的问题。——原本鹤田就无法做出回答，毋宁是在这种场合，面对不约而同的放下扑克、专注投来视线的陌生人们。
十几秒过去，好友用涂有鲜艳色彩的指甲不安地刮了刮杯壁。
“……对不起，5号如果不想说也可以换下一个问题。”
再差几步就要碰到某种不妙的警戒线。
自己绝对是全世界最不会读空气的家伙，鹤田清楚的知道。而此刻她终于像解开了道难题，顺畅地得知该做什么的同时、嗓子里发出了再自然不过的好听声音。
“因为说出来一定会被大家取笑，……就是这样的小事。”
栗发少女没有抬眼，她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水杯。“我们合奏部今年成绩不好。据说要对能够上场的人进行轮换，我……是大提琴手，虽然知道轮换能让大家都有机会参加比赛，但部门如果连下一场比赛都突破不了，恐怕……”
鹤田抬起眼。她眉眼弯弯，笑起来时柔软得像块洒满了糖霜的蛋糕。
“我总是忍不住想来想去的，……看，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麻烦吧？”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自己装进大提琴的黑匣子，远远的扔到哪里去】
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了外面。
天彻底黑了，自动贩卖机立在家庭餐馆临近的街角，冷光扑在面色苍白的少女脸上。
鹤田无声地站了会儿，才从诸多繁杂的情绪中捞出现状：她说给大家买饮料便自顾自地跑了出来，——这个借口相当糟糕，首先她不得不回去，其次她身上根本没有那么多钱。
现在要怎么办？
少女不安地拽了拽裙摆，与显出焦急的动作相反，她焦糖色的眼球安然且无意义地落在一罐咖啡上。
鹤田说谎了。合奏部的确成绩不好，但再怎么也不至于出现轮换这种制度。
前因后果简单并且飞快，至少现在回忆起，鹤田脑子里第一个印象还是樱花飘落的开学季，中间被抹去，第二个是止步地区预赛时落在大提琴上的水渍，最后的画面则是现在，——台上属于大提琴手的位置坐着一位二年级的学姐，场景永远是从台下往上看，千篇一律。
“等调整好了状态再回来。”
指导的女老师这么说。
女人说话时专注地盯着手机，鹤田说不出话就只能点头；调整不好状态的直接后果是不断重复场景三，她当然懂的。
只是懂得和行动没有半分关系。
曾经被父母反复夸奖炫耀的音乐天赋像是上辈子的事儿，在理应愈发优秀的年纪，她手下的音要么低沉的像一滩烂泥，要么刺耳到让裁判都忍不住笑出声。
已经不可能了吧。什么轮换，说的像不知哪里来的音乐同好会。
鹤田从钱包掏出仅有的几枚硬币，投入贩卖机，指尖顿了顿，还是选择了那罐与她对视良久的咖啡。
……
要是能轮换就好了。
“找到了。”
陌生的少年音打断了她。
彼时鹤田正弯腰从贩卖机下取出咖啡，她向身后侧过头同时直起腰，将额边的头发撩开，就见小跑过来的少年在路灯下站定，气息平稳地递来张纸币。
“有六个人要喝，正好能凑出张整钱。”
走进了才发现少女的情况相当不妙。清水勇气顿了顿，看着脸色像将要碎掉般苍白的鹤田，神经稍微绷紧了些询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鹤田不答，垂下眼睑后摇了摇头。
明确地表明了对此不想多谈，少年一时也是难以接口。
如果要说的话该说些什么？思维正是在这里卡住。不说比他高出一个头不止的队友，即使是相处最多的桃井也从未这样，露出脆弱又拒人千里的表情。
鹤田稍微沉默了会儿，伸手去拿勇气递来的纸币。
碰到前，勇气自然地垂下手。
像是触到太过老旧而反应迟钝的开关，鹤田动作顿下、抬眼看过去；少年的眸在暖光下似泛着波澜的柔软湖面，与神色相反，混血感强烈的俊脸上却是迟疑与警惕皆有。
“我来买。”
不等鹤田回应，勇气径自走向贩卖机。好在少女没有挡住投币口，否则他大概连这种简单的事都要深感做不到。——动作利落地将纸币塞入，又说：“正好有两个人，一次就能全部拿回去。”
鹤田让开些位置；手里的咖啡泛着阵阵凉意，水汽很快弄湿了她的掌心。
少女小幅度地歪着下巴。她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迈出店门的，现在简单地听到几句话，才从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情绪抽身。
背对她的少年身材瘦削，仅有一米五的鹤田要仰头才能与之对视。
随着勇气抬手再放下的动作，冷光清晰地勾勒出他小臂上好看的肌肉线条。
鹤田注视着那袖口处凸起的骨节。
她眼里不带任何含义，仅是重复方才发呆的动作，眼前的少年突兀地闯入，而鹤田也仅是下意识地对闯入者投去目光。
“好了。”
点完最后一瓶，清水勇气扭头才注意到少女直勾勾的视线。
平复下心情，觉得即使再苦手也不会困难到哪里去的信心立刻被击了个粉碎。
卡词片刻，拥有好看眼睛的少年在鹤田看来像是进入了某种微妙的警戒状态，——然而却被对方不避讳地望向眼底，直到确认过什么，少年才为了不显失礼而尽力平静地别开脸。
“怎么了？”少年低声询问。
清水勇气的反应证实了鹤田突如其来的猜想。
真正与事情无关的，却比深陷糟糕情绪中的本人还要紧张。“没关系的，”她也跟着低下头。盯着脚尖，用远比想象中更平和的声音说：“不用这样，……我不会在这里哭出来。”
勇气顿住。“……对不起。”
鹤田摇头。她的声音再次细弱起来，睫毛颤了颤，“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勇气俯身将胳膊探入贩卖机下的活板，将饮料全部取出来后，他蹲下身用左手挨个将瓶瓶罐罐放进怀里。并没有给鹤田拿的意思，少年利索地站起身。
“那，要一起回去吗？”
少女蓬松柔软的栗发像松鼠尾巴样在尾端卷曲；见鹤田点头，勇气‘嗯’了声，不再多话的迈开脚步。——三步后，悄悄偏头确认少女有跟上，混血少年才小小地松了口气。
有张受欢迎的脸却没有点亮社交技能，沉默一路，直到在店门口停下，清水勇气才艰难地蹦出了句，“说起来还没有自我介绍。清水勇气，桐皇一年级。”
鹤田点了下头。“嗯。我听到了，高尾君说话的时候。”
他们没有坐在一张桌子，足见交友王高尾和成的辐射范围有多广。想了想，鹤田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叫鹤田真由，是……”
“——大提琴手。”
涉及到触及神经的词汇，鹤田下意识地抬眼。
店外挂着家庭式的门廊灯，光线有些昏暗，却奇妙地将少年身后装饰用的藤条照得格外清晰。——一手在门把上，另手稳妥地抱着几个易拉罐，此时转头看过来，暖光便照亮了清水勇气尤带认真的脸。
“秀德的大提琴手。我听到了。”
他学着鹤田的话，说着便自然地露出了笑脸。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依旧在烦恼着社交结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