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十六宫格 ...
-
暂停时间结束，压在大腿上的手肘在抬起时带出了微妙的滞涩感。压力突然消失，被擦掉一大块皮的地方、在触到空气后才慢了不止半拍地疼了起来。
手腕一暖。顺着握住自己腕部的修长大手看上去，主将在不是球场的地方睁开眼睛着实罕见，非常可靠的感觉背后似乎有那么几分无法言明的危险感。
混血少年直觉地嗅出了不太妙味道。
顿了顿，清水勇气抬起完好的手臂、屈指挠挠脸颊，仰着头正色道：“剩下的20秒，我会加快跑动的频率——”
前辈是……生气了吧？
清水勇气心里微的有些发虚。没有拿到预定的分数、无法阻挡紫原亦或可能打乱了什么的、自己制定的战术……思绪至此，嗅不到关键部分的勇气明智地跳开了这个问题，转而就着仰头的动作呲牙一笑。
“剩下的就请多指教了啊，前辈！”
犬系少年全心全意信任的姿态似乎不轻不重地撞到了谁的痒处。接过经理小姐递来的伤药，今吉翔一的笑大概也是一如既往的无关心情？
下一秒，呲牙咧嘴喊痛的清水勇气只觉麻了半个手臂——难以想象自家球队的喷雾式伤药会凶残至此，即便如此，勇汪依旧顺从地任主将为自己绑上几圈绷带。
怎么说——
……或许是因为上学和训练、乃至私生活上都能用‘朝夕相处’一词来形容，失利时的恼火与斗志，在今吉前辈面前以与依赖感成正比的涨势、‘愧疚感’被尤为强烈的放大开来。
清水勇气唯独不想在这个人面前打的太难看。
第三节
9分40秒
桐皇变阵
》》》》》》》
场内场外、视角转换后一些细节性的东西立刻变成不得不重视的关键部分。随着清水勇气与今吉翔一击掌，走向桐皇半场并接过裁判递来的篮球，二层再次发出足以搅乱心神的强烈声音。
“10号……打控后？”
“明明只有10号能阻止阳泉的关头？哇，我们的队伍在想什么？”
“不管怎么看，攻击性强的小前锋都不是合适的角色吧？”
……
锐利的蓝眸也像受到了冲击般、短暂地起了波澜。混血少年双手持球，靠近胸口，以惯有的调节方法深深换了口气。
裁判含着勺子，极快地扫视了一圈场内选手和勇气的站位，几乎凝滞的气氛中、裁判冲勇气点了下头。
比赛——
‘吁——！！’哨响
——再开！
如同火种般、被反手持在掌中弹射而出的篮球将球场瞬间引爆！与篮球同时启动的是清水勇气，篮球准准传入今吉手中，不过须臾、混血少年如离弦之箭般的跑动速度快到让人摸不着头脑。
没有丝毫停滞，今吉转手反穿勇气！
彼时少年已冲入中场，蓝眸一转，锐利如斯的色彩仿佛在空中留下一道激烈的残影。身体急停，未等在桐皇半场就被甩开的福井补位，勇气快速在□□倒了两次手——下一刻，顺着压低腰身的姿势，勇气手指托球、依顺篮球飞出的力道向前一迈！
漂亮的低手传球！
习惯了桐皇给10喂球然后10号单刀的阳泉猝不及防，待反应过来时，接到球的诹佐和再次启动的清水勇气已然甩开了刘伟的盯防。
9分46秒，诹佐再次反传勇气！
看似繁琐，实则如闪电般推进的进攻——荒木雅子的食指在手臂上点了点，淡道：“跑轰吗？……倒是富有桐皇特色的战术。”
说是跑轰，但也并不完全如此。并没有所有队员一口气压上，而是在与其控后的反复传球中推进个人的位置，也就是说，桐皇的跑轰是以清水勇气个人为中心的战术。
他们想怎么做？
“嘛，这种战术在我们面前——”
很简单，最大限度发挥桐皇10号的进攻能力。
在反复传球中让勇气不受其他四人的阻碍，层层推进，最终依仗强有力的攻势直面紫原。
荒木雅子神情冷然。“——也只有胆量值得嘉奖了。”
“——‘有勇无谋’……想必阳泉会这么认为吧？”随着男人卷曲额前碎发的动作，优雅沉稳的笑意染上眉宇。“说的也是呢，毕竟如果没有什么棘手的特质……如此认为的确未可厚非。”
桃井闻言看过来。
教练先生续道：“该说可惜的是我。”
直面紫原！一口气冲入禁区、理应燃得不得了的小ACE此刻却显得相当非常，他的视线自下而上飞速掠过紫原，不断换气的嘴微微一动，低声念叨了一句——“16……”
小腿发力、高高跃起的勇气下一秒就笼在了紫原的阴影里！
混血少年反应极快，举过头顶的手臂兀地一收、双手持球于胸前——‘嗵！’——自二人间飞出的篮球以偏下的角度砸在了靠近紫原右脚、靠近边线的位置！
篮球在樱井良惊讶的神色中飞到他面前。
——又一次传球！
进不了的！
显然这不是恐惧或者什么不安的印象。越是关键越冷静、投中率亦随之上升的樱井良只一眼就能判定出来——太近了！没有脱离紫原守备范围的这球他投不进！
……怎么办？
声势浩大的中锋在这一刻尤为的刷存在感。从若松孝辅口中出来的“pass——！！！”吓得樱井良彻底一个踉跄，连带着争强卡位的冈村也露出了耳膜受到重创的卧槽表情。
完全不懂狂刷控球率的桐皇在想什么——转了一圈，球再次回到了清水勇气手里。
紫原高大的身躯仿佛铁壁般无处可击。“不管试几次都是一样的！”
“那就——”
比紫原先一步落地、混血少年没有后撤，接球后果断抬手射篮！
——2！
千钧一发！倘若紫原再向前倾身几寸，这直冲头顶而来的球路稳稳会击中阳泉中锋的脸——而正是因为没有击中——拿捏恰好的分寸所带来的掌控感，显然更加让人恼火。
‘砰！’
篮球撞在篮板上、在篮筐上滚了两圈，滞留半秒，继而不紧不慢地朝外坠下。
“……啊啊！就差一点！”
“好快！才几秒啊就打了两次进攻？！”
“战斗力完全不减嘛！那个10号！”
哪里不对。
体育馆喧闹起来，紫原敦的表情却冷静的让人深觉发慌。冰室侧目看了眼搭档，“怎么？有哪里不对劲吗？”
紫原斜眼看下来。冰室辰也脸上依旧挂着轻快的笑意，神色却并非开玩笑似得随意。紫原拖着调子开口：“那家伙的打法变了哦。哇啊，一下这样一下那样……”
语调微沉。
“安静过头了也很讨厌。”
“若松前辈。”返回半场的时候，从后面赶上来的混血少年呼吸微的有些急促。“传球，请在快一点。”勇气抿抿嘴，“现在的速度‘力道’还不够。当然，我也会跑起来的，所以……”
严肃脸的勇汪下一秒就背后就挨了一掌。不知为何都酷爱打断小ACE的帅气脸，若松眉毛一挑，“要是刚才我传球在快一点肯定会进吧？”
“管他前辈不前辈——”
“在球场上的时该抱怨就给我大声抱怨出来啊小子！”
……应该不是安慰吧？
不，就算是也太让人吃不消了。
混血少年默默揉了揉被震麻的耳朵。如果刚才那球再快一点也不是100％会进，不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不顺势说个‘BAGA’什么的好了？
“BAGA。”
“哈？！给我好好尊重前辈啊喂！”
……他就知道QUQ
“——总之，”
勇气烦恼一瞬最终也没再说什么帅气的话。打发改变后，似乎连带着脚下的动作都利落了不少，卡住福井，混血少年不忘冲前辈们呲起一个笑。
“拜托大家了。”
还要……再快一点！
力量不足的他，唯有依仗速度来为自己的能力创造机会。
几个月前，关于能力的运用提出了‘如果像打网球一样、把对方的场地分成16个格子来提高控球……’
——什么的，绝对是在瞎掰。
28×15的场地、10个人，目标只有争夺一个篮球。从任何方面来说在对方的场地上画格子大概都没什么用，己方人少，总体来看球场里人又太多。
【那么，用在选手身上如何？】
【比起场地，选手最不容易观察的反倒是自己】
视线死角
以computer power为轴心，清水勇气的篮球特质——“‘十六宫格’……吗？原来如此，这确实是拥有computer power的清水君才能完成的动作。”
那么……
在上一个条件成立的瞬间，桐皇的跑轰就不仅仅是‘有勇无谋’的‘单纯’战术了。并非队伍以个人为中心，而是以队伍为中心，成为结点、凭借不成熟的能力将队伍紧紧连接的……个人。
ACE，清水勇气。
【9分52秒】
第三节时间所剩无几，不能空等球权回到自家队伍手里。阳泉控后带球入场，今吉抢断。鲜有主动进攻的桐皇主将并未多言，然而他的动作却如一声令下，清水勇气反身就跑！
“速攻——！”
“拦下10号！”
今吉手法细腻的肩上单手传球却意外地没有配合上勇气跑动的节奏。
眼见勇气已经比篮球的落点快了一个站位——冰室辰也反应极快，依仗高大的身体两步卡死诹佐的过人，小腿发力的同时伸手捞球——
已然跑出一个身位的勇气得到队友的呼喊，满脑子如何接球的少年丝毫没有注意到来自右后方的威胁。
混血少年面色不改。并没有出乎预料，他的跑动速度一时半会配合不上队伍的运转也是难免，再说了……
——连挽回失误都做不到的家伙、哪还有脸自称ACE啊！
前冲的势头随着后仰的动作压缩，清水勇气身体一顿、屈膝后跃——以Agility为基础，做出漂亮后撤步的黑色10号球衣宛若凭空出现、牢牢占据了谁的视野。
冰室辰也猛地瞪大了眼睛。
“清水！！”
——是若松孝辅。
没有丝毫迟疑，截球后以右脚为轴心的清水勇气顺着队友的呼喊，五指托住篮球下部、发力传出！
事实证明若松君简直神助攻上线啪啪啪。
队友接球，成功化解危机的清水·幸运E·勇汪诶嘿一笑，曲臂小幅度地做了个胜利的动作。
重心未稳，下一秒自身后袭来的冲力让少年有种五脏六腑统统移位的微妙错觉。
……啊、啊咧？QAQ
如同慢镜头般放大的地板简直美腻；
勇汪的鼻子很有先见之明地疼了起来。
直到樱井的射篮被紫原盖下，各位很有素质的好队友才纷纷将视线投向发生了交通事故的中场。裁判似乎也有些犹豫，按理说应该给阳泉吹罚，毕竟12号撞人犯规；但从另一方面说，突然后撤的自家10号也算落点干扰，此时吹阳泉无疑成了主场哨。
思量几秒，裁判跑过去干巴巴地问了一句：“有哪里受伤吗？”
冰室撑着地板起身。没有抬头，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他伸手扣住惨（脸）兮（着）兮（地）的勇气的肩膀，将少年扶着坐下，温和的语调里满是歉意：“对不起，还好吗？”
勇汪一手捂着鼻子，冲冰室摆摆手表示不用道歉。
“没事的。”
“……先下去擦擦鼻血吧。”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十六宫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