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鬼兵队总督》夜风晨露

88、永远的吉田文

　　病来如山倒，高杉终于病到站都快站不起来。
　　高杉不喜欢医院的病房。
　　他喜欢自己的家，那里每一部分每一个细节都是自己设计的，他死也要死在家里。

　　“您应该住院！”武市变平太为总督挑选了最优秀的医院，最优秀的含义是：设备精良，医生水平高，儿科有一大堆养眼的萝莉。

　　“不去。”高杉摸着头，紧闭上眼睛，白诅的症状之一，就是发色变白，他黑紫色的发，色泽已经开始逐渐变淡变浅。
　　他细长而坚实的手指轻触着发丝——从没料到，他有一日会和坂田一种发色。

　　河上并没有劝他，当然，心里也并不赞成他在家里养着。

　　高杉安详地说：“我可以感觉到，随着病情加重，头脑越来越钝了。”

　　来岛偷偷哭了好多次，脸上堆满眼泪，比高杉婚礼上哭的还惨，为了不让总督担心，还不敢哭出声。
　　手掌捂住了嘴巴，眼泪鼻涕从指缝流淌，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的头发虽然变成银白色，每天都会梳理，消瘦不少的脸可以清晰看到骨头，脾气在确诊后反而变好了，嘴角总是带着笑意，那么温柔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小妻子。
　　他希望她的人生没有任何伤痕和伤痛，不要遭遇阴谋和背叛，就像天上的日光闪闪发亮，充满光彩，焕发生机。
　　和自己天壤之别。

　　“以前我老是梦到老师断头的那一幕，但是和你结婚以后，我的梦中全是你了。
　　以后在你的梦里，希望偶尔也能出现我……”高杉无法祈求她年纪轻轻守寡，安心在他死后就独自过一辈子，但是，要让他接受她投入他人怀抱又实在强人所难，凝视阿文，他的眼中透出一种不同与往日的刚毅和决绝，语气越发柔和，“我爱你，一直爱你。”
　　纵然他强势到可以呼风唤雨，面对她总是溃不成军。

　　文看得见高杉的爱。
　　让高杉这么缓慢又痛苦的病着死，对她真心是折磨啊，她愣愣的看着他，突然绽放一个笑容，温暖无比：“日子还长呢。”

　　高杉喜欢在雨天坐在露台的躺椅上，一边听着雨声，看着雨滴洒落，一边想心思，潮湿的空气里，阿文会为他盖上一条薄毯子，什么也不说就在另一把躺椅上安安静静呆着；有时候高杉默默看夕阳如何落下地平线，一直看到独眼失去了焦点——他想着，自己有一天会和夕阳一样，沉落。
　　沉落后，第二天不会醒来。

　　月明之夜，高杉又睡不着了，以前要么整天琢磨对付幕府，要么盘算如何拉拢强者的力量，要么怀念松阳，要么惦记阿文，如今，他最大的痛苦就是设想自己死后，阿文改嫁。
　　病痛加剧，他的感情更加难以压抑，但是他只能咽下想说的话，忍住不舒服，胸口好闷，白诅是绝症，长时间的恶疾，不断恶化，没可能好转。
　　根本就看不到未来。

　　死亡，一点感觉也没有，和战场上每天都和死神擦肩而过不同，因为白诅这种疾病衰亡，高杉无法接受啊，尤其在他好不容易获得个人幸福之后，突然就要失去一切，太无法接受了。

　　一系列巨大变化，文看在眼里，算在心头。
　　高杉文思绪越来越清晰。
　　她早就怀疑二哥知道很多（二哥活得久，也许他早经历了白诅），可惜二哥寄居在真选组爆炸狼的身体里，愣是不出来！对自闭症患者是逼不出什么线索的，她差点就想捅斋藤几刀试一试能否把二哥赶出来，至少回句话啊！高杉还有救吗？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坂田银时为什么失踪？

　　二姐是拼了命让自身和男人靠拢，力争拥有不输给男人的实力；二哥心思细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谁都可以利用。
　　不管在哪个世界，二哥都会把松阳哥放在第一位。
　　文思索又思索，还是想不出二哥在整桩事情扮演什么角色，难道他弄出白诅？细想又不可能，毁灭世界……那样他永远不会被松阳哥原谅的。

　　“斋藤，你为什么不是我想要见的斋藤呢？”文憎恨二哥的避而不见。

　　三队长面容冷峻，心中打鼓，涌现无数思绪就是无法说出口。真选组解散了！一群人都成了无业游民，集合成过激攘夷党诚组，向幕府和德川喜喜（茂茂死后已经继任将军）展开复仇。官兵一旦变成匪徒比普通的匪徒还凶残呢！他是个随大流的人，跟着伙伴稀里糊涂就从抓贼的变成做贼的。
　　为什么文小姐看自己的眼光那么奇怪？嫌弃自己是恐怖分子？明明自己永远也不会伤害她啊。
　　他甚至没察觉自己还潜藏了一个渣的人格。

　　文看着自己白皙柔嫩的手——她这双手，这辈子都没必要握住武士刀砍人的。
　　“终哥，帮我找坂田银时。”她柔柔的拜托，“他失踪那么久，我很担心他。”
　　坂田消失和白诅肆虐发生在同一时期，也许他就是解开疑团的钥匙。

　　当今将军，一流阴阳师，忍者，恐怖分子……都没把坂田银时找出来。应该说找出来的，很像又完全不像坂田……

　　……

　　看着二哥，文心潮起伏。
　　五年时光，只是梦幻一场？如庄周梦蝶，黄粱一梦？
　　文心中涌出不可名状的情感。
　　“二哥，给我个明白吧。”

　　“五年后，把世界化为炼狱的纳米机器病毒——“白诅”，自然有他的源头，那就是坂田银时。攘夷战争时候，幕府派遣了一队天人佣兵部队——魇魅，使用蛊毒，其实那就是传染性纳米机器，对很多攘夷志士造成了毁灭性伤害。
　　坂田在和魇魅的战斗中也中了蛊毒，这毒演化为白诅，藏在他体内，四处传播。”二哥这回倒是不吝惜字句解释了，“坂田后期连自杀都做不到，于是委托平贺制造时间机器，把这个时间的坂田送到五年后，用来杀死自己。
　　然后松阳哥安排多人回到攘夷战争时期，消灭魇魅，彻底毁掉白诅。”
　　群穿！攘夷派、真选组、万事屋，坂田的后宫，坂田的后宫九兵卫自带家将东城步，全部穿了，等到和魇魅战到关键，连攘夷时期的坂田阿桂高杉坂本都齐来了。
　　魇魅绝对死不瞑目，敌人太卑鄙了。不存在的未来人，本该宿醉的敌人，一窝蜂冲出来灭他。他是被双坂田合伙捅死的。

　　——为了见你，哪怕只有短短一瞬。
　　所以一切芜杂的影响都会撇除。
　　按照他的思路走，大致情节保持不变，用最完美的剧本，他才能保证再见松阳，其余人等多惨可以忽略不计。

　　其实斋藤已经顾虑到阿文了，阿文过的太不好，松阳那边也没法交待的，但是高杉的事儿算不可抗力了，反正随着群穿杀魇魅一切归零，那五年……什么也不是。

　　“一切都是按照你的想法来？”文心中生气，二哥决定了的事，就不能被阻挠，那坂田就吃五年苦头被白诅折磨还要想法自己杀自己，高杉就日益衰弱气息奄奄，阿桂也很惨，阿桂失去一只眼睛！“看来我还能记得那么多，也是被你所赐。”

　　“不用客气，应该的。”斋藤非常有礼貌，“我阴阳术学的还不错，尽力保留了你关键的记忆，其他人可是完全没印象了。”

　　“很多不愉快的记忆……”文咬咬嘴唇，“而且你也没得到想要的。”

　　“我不贪心。”接近松阳，五年时间不过两次转瞬之间，但是斋藤比谁都清楚，不悲伤不遗憾，反而觉得是小小的幸福。

　　“结果至少是好的。”文忍了下来，反而从另一面去看问题，“二哥，你那么深切的为死者着想，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二哥真正要保护的，是松阳哥的计划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