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眼里的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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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秦双。
别问我为什么起了这样一个名字，因为这需要去问我爸妈，但我觉得理由很简单，那就是我爸妈都姓秦，所以我叫秦双。
我今年28岁，毕业三年，在本地一所重点中学当物理老师。
其实我的性格，不太适合做一名老师，我比较没有耐心，而且有些懒。但事与愿违，当站上讲台的三年之后，我也发现，似乎除了当老师，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更好的谋生渠道了。
而且有时候，你的学生也会表现出可爱的一面，让你觉得他们也没那么讨厌。
比方说……
“秦老师！”
多么欢快的呼唤啊，我差一点就笑（面）脸（如）如（死）花（灰）地回头了，可理智让我回过神来，定身，慢慢地转过头去，带着浅浅的微笑。
我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差不多每天，我从停车场走去教室的路上，都会碰到我们班的物理课代表，李念生那个臭小子。
“秦老师，呼呼，早啊。”
我看着那小子匆匆忙忙跑过来，然后气喘吁吁地向我问好，我有点虚荣心膨胀，淡淡地回了句：“早。”
但是那小子一站到我身边跟我并排走，我就有点浑身不自在。
丫的，居然比我还高。
“秦老师，昨天你布置的最后几道题，我不太会。”
李念生似乎是有些气馁，不过也是，最后那几题是前两年的竞赛模拟题，我根本没指望会有人做出来。
李念生还在眼巴巴地看着我，求知欲甚浓。
不过……
“你都做到最后几题了？”
不对啊，昨天布置的差不多是三天的题量啊，因为最近这帮小孩子忙着小高考，物理课直接被掐掉大半，所以这个理科班在今明天都是没有物理课的。
“额……”李念生羞涩地笑着挠了挠后脑勺，“我做完了，就是最后几题不知道对不对，老师放学后我能来找你吗？”
“嗯，你来我办公室吧。”
我一向知道李念生很聪明，没想到还如此勤奋好学，我是分班之后才开始带他们班的，在那之前，李念生就拿了一次物理竞赛省二等奖，那时候他才高一。
为此当时他们班的小孟老师在我们面前没少得瑟，大家都很不屑一顾，却在后来分班的时候演变成了整个物理组的人都眼巴巴地想被分到李念生的班上。
而我拿到分班后的班级名单，看到李念生的名字写在表格前几行的时候，心里也小小地得意了一下。
这是个苗子，我知道。
最近理科班的课虽然是削减了，但是文科班的课却相应地增加了，而且我带了两个文科班，就是每天从办公室往楼上的文科班跑，都让我觉得有些吃不消。
脑力劳动是小了，体力劳动却大了。
最后两节课在两个文科班连上，临走的时候还被几个女学生拉着问问题，好不容易逃回办公室，李念生已经坐在办公桌边的椅子上等我了，正靠着椅背看手里的书。
我走过去，直接坐下，并没有看他。
“秦老师，你来啦。”
李念生脸上带着笑，我放下教案看过去的时候，他正好念到“啦”字，嘴唇微微张开。不过说实话，这小子笑起来还挺好看。
“嗯。”我往他放下的书那边瞄了瞄，“在看什么呢？嗯？费恩曼？”
“啊，是啊，随便看看。”
那小子又习惯性地挠后脑勺，一边还用手边的讲义把书盖住，才抬起头对我“呵呵”地笑。
“能懂？”
李念生无辜地摇了摇头。
我突然有点想摸摸那小子的脑袋，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揉了揉他头顶的头发，剃了好学生普遍的寸头，有些扎手。
“没事，是你的话多看看就明白了。”我笑着说，“你先把昨天的答案对一下，过一会我再跟你讲。”
然后我递给他一份打印好的答案纸，又从另一边取出一沓讲义，指了指，说：“我得先把文科班的作业批一下。”
他对我点了点头，很认真地去对答案了。
批两个班这群小孩的作业其实是一件甜蜜又痛苦的事情，甜蜜的是难度不大，一般来说批起来很快，痛苦的是，他们的错误真是千奇百怪，有人把公式写的好好地，下一步把数字代进去的时候就全乱了套，加速度不是加速度，质量不是质量的。
大概是盯着看有些眼睛痛，我摘下眼镜按了按太阳穴。
“要帮忙吗？”
我似乎忽略了李念生的存在了。
“不……不用了。”重新戴上眼镜，“怎么样，对完了？”
“嗯。”他把卷子挪到我的面前，把椅子也往前拉了拉，能让我们俩都能舒服地看到卷子上的字，“错了两题，最后这两题虽然对了，但是还是不太理解。这个，直接用动量守恒对吗？”
我看着他的手指指在卷子末尾的地方，指甲被剪得很短，手上的青筋也很明显，指节分明。
额，我在想什么？
“这个啊，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动量守恒，其实它是想迷惑你往一般思路上走，但是一般思路很难解出来。”
“嗯，我一开始列了一大堆式子，搞到后来自己都乱了。”
“能想到动量守恒很不错噢。”
“可是只要一步是不是太简单了。”
他的语气里还是有些怯怯地，像是担忧。
“它原本就只是道选择题。”
“唉？”
可是我把它当大题放在了卷子的最后，而且还作为思考题列出。
嗯，我也觉得自己很奸诈。
等把另外几题也都讲一遍了之后，天都已经暗了，办公室隔壁的教室亮起了灯，住宿的学生都开始上晚自习了。
李念生站着收拾书包，一边问我：“秦老师今天要值晚自习吗？”
“啊，不用，我也要回去了，你也快点回去吃晚饭吧。”
“嗯。”
李念生已经把包收拾好，还把自己坐的椅子挪到了墙边，却一手拎着书包不走。
“怎么了？”我拿了剩下没批完的作业，也站了起来，李念生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一起？”
李念生眨了眨眼睛，非常郑重地向我点头，我跟他说了句“走吧”，就先行出了办公室，而他跟在我身后，并帮我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也许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刚才那一瞬，李念生的眼睛里闪着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眼里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