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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悲痛欲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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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凌月暗咒一声,不得不赶紧穿上外袍,匆匆系住就跪在了地上:“长风公主接旨。”
内给事打开圣旨:“皇帝永泰四年九月初八诏曰:……长风公主速到甘露殿觐见,钦此。”
商凌月听完后紧张的心神骤然一松,接下圣旨。她还以为又是何耸人听闻的命令,只是皇兄何时改了性子遇事急不可耐?不就是番邦进献了一个玩儿物,非得大中午休息的时候下诏让她去?她的生活习惯商恒之是知道的。难道是因为昨天的赐婚圣旨,他觉得愧疚,想要以此惊喜做个借口见见她么?
在想不到其他原因,商凌月笃定可能就是自己猜测,心头柔暖却也无奈,当即让女官给她梳洗打扮。皇兄他多想了,她不怪他,月儿也不怪他。昨日接了圣旨虽难以冷静,可今早上平静下来本该就去看看他,安他的心,她考虑欠妥,不该拖到今天,她还想着下午再去呢。
一刻后,她随着前来宣旨的内给事步行到了甘露殿,步辇还没有她走路快,况且薰风殿距离甘露殿也不远。
却不料她进入甘露殿前,静悄悄的,侍卫们既不对她行礼,身边的内给事也不出声禀告她来了,异常情形,商凌月狐疑步子微微放缓,难道是皇兄刻意命令他们这么做?跟他给她的惊喜有关?
未去想其他可能,她继续走着,距离甘露殿门口还有五六步远时,身旁一直恭敬低头的三角眼内给事突然一手堵住了她的口,同行的另一人瞬间绑住了她的胳膊,喊不出声也丝毫动弹不得。
发懵的商凌月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苏朝恩的手下绑架了,骇得面色瞬间发白,脑中嗡嗡直响,
三角眼太监紧扣着她的嘴,同时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公主若不想死,就听奴才的话。”说话间另一个寺人已经将冰凉的东西搁在了她心口。
商凌月被掩得没有一点儿空隙的口鼻间全是太监手心的汗水味,余光看去,见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吓得双腿一软,心脏嘭嘭得狂跳起来,心跳声她自己都能听得见。商姒帝国宫殿的殿门上半部镂空的地方全都是用白色涂了油的薄纸糊住的,下半部分的实木板比普通男人都高,殿内外互相看不见,宫殿隔音效果又极好,除非像宣旨一样大声嚷嚷,就这点儿衣服的小小摩擦声,根本传不进去里面。现在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商凌月欲哭无泪,她是想寻死,可不是被人捅死啊,本能的求生意识让她用尽全身力气瞪大了墨蓝色的眸子,忙不迭对着三角眼太监点头,里面全是畏惧死亡的顺服,竭尽全力传达只要不杀她,她一定乖乖听他们的话。
三角眼太监冷冷一笑,根本不放心她,转手就给她嘴里塞了个锦缎,堵得她出气都难受,心口的匕首仍然在,他贴着她耳边言语威胁:“走到殿门口站住,若敢出一声,要你立即死在这里。”
商凌月赶紧点头,眼里全是畏死的紧张。绝对不出声,公公放心。
三角眼和另一个太监这才押着她靠近了殿门,几乎是贴在门上,她站在门缝中央。此时冷静下来,她才想起来自己有婢女随行,甘露殿还有其他侍卫,他们怎么对她被绑架毫无反应,余光小心翼翼偷偷一看,侍卫们都在自己位置上站得笔直,她身后的四名婢女恭恭敬敬立在远处,好像没她被绑这回事,浑身陡然一个冷颤,他们一定事先接到了什么人的命令,这人是苏朝恩?苏朝恩为何要偷偷绑架她?
又瞬间袭来的未知恐惧让本只紧缩在心头的害怕骤然弥漫到四肢百骸,商凌月如坠冰窟,身上都发起冷来。
就在此时,三角眼微微推开了甘露殿的殿门,商凌月慌急收回目光,直对门边,却不料门缝中显露出来的情形,震得她骤然眸眦欲裂,肝胆痛炸。
三角眼骤急又按住了她塞着棉布的嘴,目光带着狠意,匕首刺破了衣裳直抵在她肌肤上:“不想死就别出声!”
这声音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商凌月一颤,险些溢出喉间的痛心嘶吼声全部冻结了喉咙里,双腿发软颤抖,旁边的太监一手扶住她,面容冷血无情,商凌月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恐惧,只僵直死死盯着殿里,眸里血红,泪水奔涌。
苏朝恩侧身蹲着,手中的匕首插入浑身是血,死不瞑目的裴姝童腹中后一顿,转头对已经神智恍惚,泪水满脸的商恒之道:“咱家这就为陛下取出这贱妇□□宫闱的证据。”
商恒之却仿如未闻,只呆呆傻傻呢喃着:“姝童!姝童!”
苏朝恩随后收回视线,缓慢滑动刀刃,裴姝童衣裳凌乱敞开裸露在外的腹部霎时鲜血直涌,片刻后沾血的刀刃拔出,飞溅起漫天血点,溅了他一脸,苏朝恩不徐不疾拿起白帕擦去。
一旁恭敬立着的苏伯玉俯身接过白帕和匕首,随后又退下。
苏朝恩双手插入切开的腹中,片刻后取出了一个已经成型极其小的胎儿,还是个男孩儿,微小的双手双腿蜷缩在一起,小眼睛紧闭,肌肤透明血红,脐带连着死去的裴姝童。
苏朝恩看了眼残留死前狰狞怒恨悲恸的裴姝童,冷冷转向苏伯玉:“五郎,给为父割断。”
苏伯玉拿着匕首走近,一手捏住脐带,匕首划过,脐带上的血瞬间溅了他一身,割断的脐带扔在了裴姝童血肉外翻的腹上。
苏伯玉低着头也不在意溅到身上的血退下,苏朝恩拿着血淋淋胎儿的尸体,走向另一旁两张案几后的三人面前放下,下意识向神志不清的商恒之看了眼,轻轻叹了口气,抓回视线才凝视他们道:“张大人,御史大人,尚书大人,三位细细看这证据,长得可是像侍卫肖威?”
大理寺卿张大人看了一眼根本看不清长相的胎儿,又转头看裴姝童尸体不远处跪着的肖威,陡然面有怒气,义愤填膺:“岂止是像,分明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刑部尚书面容敦厚,细细低头盯着胎儿看了片刻,谨慎沉吟道:“有八分像。”
御史大夫抚了抚黑须后,拿一块黄锦包住胎儿,起身走到已经吓得面无血色肖威面前,比对了半晌,不时点点头,回到位置后,小心放下胎儿尸体,又用干净的棉布净了手,沉沉叹口气严肃凝向苏朝恩:“像啊,苏公公的猜测是对的。皇后娘娘”说着一顿,改口道:“废后裴氏确实与侍卫肖威有染,并怀有身孕五个月。”
苏朝恩总算放下心来,肃戾的面上浮现笑容,拱起干瘦的手指道:“三位大人公正严明,为陛下解忧,真是辛苦辛苦了,过后咱家会禀明陛下赏赐三位大人。”
三人急忙起身回了一礼:“公公说笑,此乃臣等份内职责。”
说完后,大理寺卿又接着笑道:“我,尚书大人和御史大人三司会审本就是为了处理陛下难以裁决的疑难案件,废后裴氏□□宫闱,兹事体大,事关皇族血脉,怎可由她放肆妄为,混淆皇家血统。”
苏朝恩闻言看了眼在血泊中痛苦死去的裴姝童,摇了摇头,枯瘦的面色严肃冷沉:“三位大人想得简单了,单单裴氏一介妇人哪有胆子敢如此做。这背后可是有其父裴行渡的暗中谋划和怂恿啊,裴行渡的野心不小,阴谋撺掇皇位。”
三人震惊:“裴大人?”
苏朝恩看向苏伯玉吩咐:“将裴大人与裴氏往来的密信拿给三位大人看。”
苏伯玉进入甘露殿书房,片刻后将早已准备好的信件全部取出来,呈给他们。三人当即拿起,一一细看。
大理寺卿张大人看完最后一封,怒摔在了案几上:“裴行渡这个逆贼!”另外二人交头接耳,全是不可置信。
苏朝恩看向他们继续道:“这只是密信,单凭此不足以证明裴尚书有谋反之心,还须人赃俱获。三位大人可请陛下立即下诏派兵搜查户部尚书府,咱家得到可靠密报,裴行渡在府中私藏兵器铠甲,有玉玺龙袍。”
三人难以置信,急忙转身对着坐在榻上痴傻了的商恒之跪下,仿佛他还神志清醒:“臣等请陛下下旨立即搜查户部尚书裴行渡府邸。”
商恒之闻言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傻乎乎的站起,踉踉跄跄走到他们跟前弯腰茫然问道:“姝童呢?你们不是说裴娘一会儿就来找我玩儿么?”面上泪痕尚未干涸,面色像死人
一样青白,这幅神志不清的模样看起来骇人得慌。
一旁的苏伯玉走近急忙扶住他,温和给他指向衣裳不整,肢体裸露已然肚腹剖开死去的裴姝童:“陛下跟着臣嗯一声,臣就带陛下去找裴娘。”
商恒之瘦削英俊却苍白的脸上骤然露出了傻乎乎的欢喜,像个孩子般乖巧地跟着苏伯玉动了动被咬得血肉模糊的嘴唇:“嗯。”
殿门外看着的商凌月泪水夺眶而出,心脏痛得窒息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