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all my lost (我所遗失的一切） 【下篇】 ...
-
Put all the hope all dedicated to you
【把所有的希望都献给你】
something for nothing
【用什么交换虚无】
——To those who miss a lifetime【给那些值得怀念一生的】
【正文】
他是一个灵魂，他的身体，他的每一寸骨骼，他的每一寸肌体都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这一把炼聚了他所有骨和血的龙骨十字，或者说七宗罪。
从很久很久以前，他早已死去。
“哥哥……”路鸣泽抱着路明非，此时还是称呼他为路明非比较好吧，很温柔，很冰冷，他没有抽出龙骨十字，因为那样对路明非造成的伤害更大，他问“疼吗？”
“我说‘似乎躲不开’的时候，你就应该停下来啊，或者在长剑贯穿你的一瞬间躲开。”路鸣泽说。
“啊……我似乎也躲不开啊……”路明非笑着说，不生气，也不难过，只想陪这个孩子说说话。
零号没有打扰，也没有转身。
这个时候他明白，这是最后一次了，谁也不希望这个时候被打扰，正如他那时一样。
“为什么要过来呢，哥哥，我不希望你过来的，你过来我就会杀了你的，在那一秒你是知道的。活下来的人其实应该是你。”
“嘿嘿，那个女孩是你找来做帮手的对不对，真不乖，背着哥哥找女朋友。”路明非答非所问。
“只是个交易啦，只是交易的内容我不能告诉你。”路鸣泽淡淡的说。
“哦，就像你跟我的交易吗？”
“一样，也不一样。”
“现在我和你交易的报酬给你咯，我的生命……我很庆幸，至少现在，我并没有失去那样东西。”路明非装作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路鸣泽沉下脸问，路明非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很轻，甚至感觉不到重量，龙骨十字在抽离他的生命，很快他就会像夏弥一样慢慢死去，只是大概没有牧师白玫瑰吧。
“为什么？”路鸣泽再次问。
“啊，可不可以弄一些花啊，让我死的地方好看一点，我知道你什么都能办到的。”
路鸣泽微微闭了闭眼睛，就像变魔术一样，周围慢慢盛开了白色和墨紫色的蔷薇花，慢慢延伸出去，一直到肉眼不可望见的地方，漫山遍野，仿佛回到了千年以前，这里不是卡塞尔学院，而是一片花海，绽放着，保持着最美的一刻，像是相片的定格，但是相片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消逝，不是吗？最后什么也不会留下。
阴阴郁郁的天空慢慢飘起了小雨丝，唱着悲伤的歌。
“爱唱歌的孩子被埋在花下了，听说死后升上天堂会和上帝一起唱圣歌，可惜我唱歌很难听，不知道上帝会不会把我赶出来。”路明非仿佛又变成了路明非，他装着十分郁闷的表情吐槽。
“哥哥你放心啦，我会为你打通道路，每天给你烧钱的，这样就算你被赶出来你还有钱买吃的。”路鸣泽的瞳孔很清澈。
“那么，哥哥，为什么？”路鸣泽第三次问。
路明非沉默了很久，他轻声地说：“你问过我一个问题，记得吗。”
“……”路鸣泽没有说话。
“因为我爱你。”路明非轻声的说。
路鸣泽一怔，但是很快平静了下来。
“龙族不会爱，也不能有爱，如果你失去了那一刻的冷酷与凶残，我所寻找的哥哥，就不复存在，那时你就仅仅只是我的食物。”路鸣泽回答，冰冷的令人发颤。
“龙族不会爱，也不能爱……但是我记得，你在3E考试的时候哭泣的那一次，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你哭泣，哭得很平静，你说‘你不难过，因为我帮你难过了’但是在看你哭的那时候我觉得很难过。”
“我知道你会这样说，但是谁也不能否认这种感情对吗，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拼命地想要你活下去但是同时在出卖你的生命，真愚蠢啊……”路明非咳出一口血，声音越来越小，可是他咬咬牙，继续说了下去“我一直在想，我们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什么呢，商人与客人，魔鬼与人类，哥哥与弟弟，王与王，恋人与恋人……”
“似乎没有一种关系能够很准确的说明我们之间的关系呢，我记得，我作为路明非最开始遇到你的时候，你像个古板的大臣，偏偏又是一个熊孩子，一天到晚板着个脸冷冷的笑着，特别是我的在泡妞的时候，后来我跟你完成了第一次交易，你第一次叫我哥哥，很自然。”
“那时我的心就被颤动了，我想我很久以前就认识你，后来你慢慢堕落成了一个可怜兮兮的业务员，坑蒙拐骗威逼利诱的逼我卖出灵魂，你坑我坑的最惨的一次就是绘梨衣……可是在莫水亲了你之后我很生气（参照番外：十二点的钟声），从来都没有这么生气，所以我在后来亲回了你，我想你也不知道。”
路鸣泽的表情渐渐凝滞。
“我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什么，在我被无视的时候我想象着你会出来帮我牛逼一把，在我沮丧的时候我知道推开门就会看到你嘲讽的笑，但是会扔给我解围的作弊码。哈哈，虽然是客户优惠，可是，我觉得你很可靠。”
“这种感情包括了所有的关系，这就是爱，只是爱，不后悔。”
“不……后悔吗……”路鸣泽握紧了拳头，咬着嘴唇“真脏啊……”
“我是龙族，只是龙族，哥哥，你若不是杀死我的那一个王，必然是我杀死的那一个王，我是魔鬼啊，哥哥，魔鬼生来就是要遭人厌恶的，魔鬼生来就是要换取灵魂交易的，我们会哭会笑会悲伤，但是都不是真的，只有仇恨，我们是潜行于黑暗中，被其他人踩着头颅辱骂着的存在，直到我们引诱那些侮辱我们的人甘愿卖出生命，在交易完成后冷冷的嘲笑，爱与我无关，我不相信救赎，我只相信权与力，孤独是我们的宿命，你也一样，哥哥。”
“那七百年，你知道我忍受了多大的屈辱吗！”路鸣泽咬牙切齿，零号微微侧目“现在我的剑杀死了你，毫不犹豫的，如果你没有转身回来救我，你就拥有了一切。”
“龙族，至悲至殇至哀的存在……”路鸣泽不想再说太多了。
“啊，弟弟，为什么不用抱我呢，为什么不拥抱这个世界上唯一爱你的人呢？”路明非轻声说出这一句路鸣泽曾在雨中张开手臂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路鸣泽僵硬了身体，苦笑着。
“我也不相信救赎，不相信幸福，不相信神，从我们诞生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命运满是悲哀，但是，就算是这样，我……”路明非吸气，说“我爱你，魔鬼！”
路鸣泽沉默了，身体微微颤抖，头发遮住了眼睛，眼泪毫无预警的流下来，打湿了路明非近乎透明的身体。
满地的蔷薇花，清冽孤独，高傲难懂，一瞬间又仿佛回到了那一栋老房子，不是路明非等待父母回家的那一座老房子，而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和路鸣泽住的那一间老房子。
那时候，阳光把他们的影子重合在一起，时间把它们的影子分离，正如他们出生之时那一枚卵，那是一枚时光的井，井上，有人不停地呼唤弟弟，井底，有人傻傻的叫哥哥，触不到的，是永远的距离。
一切都变得模糊，路鸣泽寻找到路明非的时候，路明非心中除了那一点小小的熟悉感之外，究竟还剩下多少，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既便是如此，他依然紧随其后，为他斩断荆棘，最后把他推上绝望。
那七百年，他作为罪人被钉在在青铜柱上慢慢风干，慢慢感受着所谓死亡，被黄金利剑刺穿，衣服凌乱，双眼失明，耳朵被割下，受到族人无休无止的羞辱，他等啊等啊等，一直等一直等，终于听到了那个熟悉的脚步声，可是当路明非把龙骨十字指向他自己的时候，他嘶吼着永远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他哭泣他歌唱，是神明是魔鬼，是绝世的戏子，他是----------------路鸣泽。
“你哭了。”
“嗯。”
“你很难过。”
“嗯。”
“如果再来一次你一样会杀死我对不对。”
“嗯。”
“其实还是蛮痛的。”
“嗯。”
“我想回那座老房子看一看，上面应该爬满了爬山虎对吧。”
“嗯。”
“嘿嘿，我好像快要死了。”
“嗯。”
“呐，答应我一件事。”
“嗯。”
“我死了以后，我不准你找其他的哥哥，尤其是姓路的。”
“嗯。”
“还有，帮把卡贷还了。”
“嗯。”
“还有，对不起……”
“嗯。”
“啊……你会想我吗……”
“嗯。”
“那，别了哦，霍尔……”
“嗯。”
…………
路明非的身体终于消失不见，留在路鸣泽手中的只有厚厚的灰。
他存在过的证明。
毫无轨迹的风吹开路鸣泽的头发，流过零号的心间，走过每一个曾经记得路明非的人身边。
刻在时间的书中。
刻在一双紫瞳中。
—————————————————回忆————————————————————
“孤独？孤独当饭吃幺？你是诗人幺你那幺孤独？”路明非暴躁地在甲板上转圈，“够了没？没空陪你玩了！”
“我想在喜马拉雅山上炸开一个口子，然后温暖的印度洋海风就会越过世界屋嵴到达青藏高原，把我们伟大祖国的千里冰川变成人民安居乐业的良田，实现真正的香格里拉！”
“你不懂那种感觉，十几年了，谁也不觉得你有多重要，谁也不关心你今天干了什幺，渐渐地你自己都觉得自己蛮多余的，你是死是活除了自己会觉得痛其他没什幺意义，你每天花很多时间发呆，因为你不知道自己该干什幺，别人都说你不重视自己，自己没有存在感。可你就是没有存在感，哪来的存在感？那些人除了点评你说你没有存在感以外，根本没关心过你在想什幺，你自己想的事情只有说给自己听，哪来的存在感？”路明非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
“师姐……这一次我真觉得自己很够意思了……可你就不睁开眼睛看看我。”他松开了手中的索子，仰头看着如天使升天而去的诺诺，在腰间铅坠的拉扯下沉向漆黑的深水。
“老唐……你怎幺搞成这样子了？你……”路明非觉得这一切真是有点伤心了，他语无伦次，“你看你衣服都不穿。”
“别……别傻了！我们快逃！这事儿你搞不定的！谁都搞不定！”路明非忽然明白过来这亡命之徒在想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选你为组员么？”楚子航根本不理他，只是自顾自地说，“因为你需要自信，凯撒是杀死诺顿的英雄，众人目光的焦点，你跟他站一起只会被他的光辉吞没。但如果你杀死芬里厄，总该自信你和凯撒是一样的男人，有些事他能做到，你也能做到。”
他转身走向车尾，“这是我和你一起完成的任务，我们的荣誉。抓住你的机会，你喜欢的女孩总是会慢慢长大……然后离开你……有一天再也不回来。”
“别傻了啊！”路明非猛的从长椅上蹦起来，“你们玩命就管用么？你们都会死的啊！够资格拿命来赌的……”他深深吸了口气，轻声说，“只有我啊！”
你记得情节么？一个二货喜欢一个超棒的女孩，但是超棒的姑娘就要结婚了。”路明非轻声说，“二货跟女孩眉目传情，就是没胆子跟人表白，他觉得女孩的未婚夫是臭屌丝。他老是给女孩发短信，女孩也会回他的短信，他把女孩回他的短信都留着，以为这是人家喜欢他的证据。”
—————————————————回忆————————————————————
世界上有些故事你看过就不想再看一遍，因为没有解。有些故事仿佛注定，不是因为偶然也不是因为错过，而是一个解不开的结。如果它恰好是场悲剧，那么它的悲伤在故事开始时已经注定。
白色和紫色的蔷薇花瓣漫天而去，很美。
路鸣泽突然嚎啕大哭，像个被丢在雨里的孩子般哭泣。
哥哥，你过去对我所做的一切，我全都原谅，包括你把我最喜欢的花浇水浇死了，所以——
这一次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哭，这一次是我最后一次想你。
我不会停下脚步，我的这场游戏，不是才结束，而是刚开始。
不是我看不见你，而是你看不见我。
那么，
我亲爱的哥哥，
路明非，或者路西斐尔
不见了。
龙族悲哀的命运第一时——绝路·决路完
幕言：
爱唱歌的人被埋在花下了，带着他谜一样的残暴往事。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all my lost (我所遗失的一切） 【下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