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红尘》沙遥

7、死生相见

　　说到这儿，孟姝的故事就讲完了。牛头和马面又问道：“那郑府又是如何起火的呢？”
　　孟婆也摇摇头，我觉得不是郑珏。他是真的爱孟姝的，我感觉的到。就因为放不下这份爱，孟姝才投入了忘川。
　　三个人正说着这事，孟婆察觉到奈何桥那边又来了一个鬼魂，同时忘川里面的孟姝突然大叫起来。可惜，那个鬼魂已听不到孟姝的叫声，只有孟婆听的到。投入忘川里面的鬼魂，是不能和其他鬼魂交流的。孟婆听到孟姝大叫“郑珏，郑珏！”孟婆一阵心惊，再看那新来的鬼魂，原来是个男子。那男子长发披散着，却也难掩他原来的气质，邪肆却又有致命的诱惑。他走到孟婆跟前，只是沉默，伸过手来，讨要孟婆汤。孟婆却没给他汤，问道：“你可还有什么心事未了？就这样投胎，不觉可惜吗？”
　　郑珏道；“不可惜，我和她有三世情缘，我早知道了，只盼望下辈子她真的爱我，我们是两情相悦的。”
　　孟婆又问道：“你说的可是孟家小姐孟姝？”
　　郑珏问道：“你怎的知道？”
　　孟婆叹道：“她爱的一直是你，你怎的会怀疑呢？还有，为何她刚死没多久，你也来了？”
　　郑珏回忆起了往事，从他的角度。。。
　　初次和孟姝见面时，我和沈施儒正在比武，她并没有像别的小姐一样低头溜走，却是直视着我，我觉得很有趣。后来，我去庙里上香，在一片桃林里看到了她，那日她外面套了白色斗篷，成了桃林里最美的风景。她把一个香囊挂在树枝上便走了，我好奇走了过去，只见上面写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那一刻，我就心动了。后来，我就告诉爹爹非她不娶，爹爹只有我一个儿子，只得答应。条件是和孟姝的爹联合，感情参杂了政治，就不纯粹了，我知道。这也一直是我的心病，我得到她的手段不光明。初夜的时候，我很欣喜，因为我得到了她，虽然她很生涩，但我发誓不会再碰别的女人。后来我除了处理公文，都会陪着她，和她踏青，练字。本以为她会慢慢爱上我，直到有一天看到她写的字，上面都是沈施儒的名字，我才意识到，她心里另有他人。那个人不是我。嫉妒蒙蔽了我的双眼，我不敢去面对心里装着别人的她，于是我继续去秦月阁，去找紫嫣。但她真的只是我的红颜知己，她爹爹是罪臣，一朝沦落风尘，受尽沧桑，我对她只有同情。后来孟姝真的来秦月阁找我，我伤害了她，只是为了报复。说我小气也罢，我的小气只是因为孟姝。再后来她怀孕了，那一刻，我想，不论她心里是谁，我都会陪着她，因为那是我们的骨肉。可是，爹爹在朝廷上渐渐失了势，我的乌纱也快不保了，我心里难免焦躁。沈施儒成亲时，我心里烦闷，去了后花园，却见他双手搀着孟姝，我并没有误会，因为我相信孟姝，可真正让我心寒的是她居然一个解释都没有。直到一天，郑府起火，可我那天正在秦守臣家里宴饮，没有及时赶回，等我回府时，府里已是一片狼藉，原来孟姝她已葬身火海，还有我们的孩子。直到失去了，我才知道我只要她活着，不论她心里的是谁。香兰哭着把她平日写的字都给了我，原来沈施儒只有区区五张纸，而整个箱子里都是我的名字，还有那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她的心意，我也是在她死后才知。爹爹终是被罢了相，我也成为一介平民。孟姝也去了，我就随她来了，虽然没有白首，但我们现在不相离了，不是吗？”
　　孟婆分明听到忘川里孟姝的哭声，她又一次破例，用了前缘镜。因为她一直疑惑，郑家为何会失势，而孟姝的房门为何会被锁上，导致她葬身火海？看完之后，她不禁心寒。
　　孟婆对着郑珏缓缓道：“你们是相爱的，我可以告诉你。孟姝很爱你。可她只是她爹爹的一枚棋子。当初你主动提出与孟姝的爹爹合作，她爹爹同意了，其实只是个局。她爹爹本来就是左相的人，假意与你合作，其实是想争取一个中间人的身份，他既是左相的人，又与右相是亲家，这样方便他在朝廷走动。然后，让你发现了写有沈施儒名字的纸张，于是你负气去了秦月阁，在朝中制造对你不利的流言。这些难以根除郑家，他们选择了放火，是郑府的内应做的，而孟姝被锁在了房门内。你家失势，房子被毁，夫人也和孩子葬身火海，这样，你就被打垮了。孟姝的爹爹唯有牺牲女儿才能换来他想要的。可他不知，你自尽后，他已没有利用价值，沈施儒的爹在朝上弹劾他和你郑家有牵连，徇私舞弊，卖官鬻爵，最后落了个满门抄斩，被十殿阎罗打下了八层阿鼻地狱。现在我告诉你，孟姝没有去投胎，她在忘川等着你！”
　　郑珏回望奈何桥下的忘川，却看不到孟姝。他仰天长叹“罢啦，罢啦，既然你不投胎，我也不投便是了。”说完，义无反顾的跳下了忘川。孟婆看着两缕魂魄闪着相同颜色的光，搜寻着对方，最终相拥，一起消失。。。
　　孟婆笑道“他们真的在一起了，虽然无法投胎，但做到了永不相离。”
　　牛头马面道：“忘川里又多了一道魂魄，怕是崔判官要震怒了。”
　　孟婆笑道：“没关系，只要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就好。我的心好像越来越满了。虽然还是记不起之前的事，但我觉得很开心。你们叫我地府里的月老也可以啊。”
　　听到月老这两个字，牛头马面面面相觑。孟婆的心突然一疼。为什么每次说到天上的月老自己就会难受呢？可自己明明不认识他啊。。。不论如何，孟姝和郑珏是在一起了，自己也算功德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