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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依偎取暖 ...

  •   章六十二

      向公司请了半天休假,我带着速人回到家中。在他充满敌意地监视中,我飞速浏览着之前到手的所有资料。

      比起找出秋人不涉案的证据,更重要的是使用证据的手段。

      我和秋人盗取这家公司人员资料的行为并不能算合法。即使能够从大额盗窃中脱罪,坐实了曾潜入公司的话,依然摆脱不了非法侵入的罪名,虽然后者的罪名轻很多,然而,速秋人作为一名保安员,会彻底失去工作的立场。
      好不容易通过努力,快要升任保安科队长了。却在这种时候——
      直至今日我才察觉,一时的自以为得计,留下了多么大的后患。

      无解。
      无解。
      千头万绪全然是无解。
      我疲惫地将头搁在桌上,一下一下撞击着桌板。
      “喂,你不是疯了吧。”速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慌。

      不行。
      绝不能就此结束。
      猛地推开桌子,就着这股力道站起来,我看了眼满脸焦躁的速人,深呼吸一口气下定决心,“我们去scepter4。”

      几乎没有任何阻拦,我带着速人一路进入了scepter4的办公大楼,虽然偶尔有队员对凑速人投来怀疑的目光,但我作为曾经的核算科支援者,多少是混了个脸熟的吧,虽然名声大概不怎么好。
      “请问先前被scepter4关押的凑秋人现在人在哪里?希望会见的话,应该提交哪些手续?”拦住一个看起来年长一些的佩刀队员,我匆忙咨询。
      “啊,凑秋人?在审讯室吧。手续,我还真不知道,稍等,我来请教一下副长。”
      那名队员拿起对讲机正准备呼叫。沉稳的声音自我身后传来,“不必了。我带你过去。”
      宗像礼司不慌不忙地踱步而来。
      凑速人立刻像炸了毛一样,散发出强烈的敌意。宗像礼司却不以为意,彬彬有礼地开口:“凑速人留在会客区。你随我过来吧。”
      我向速人点点头,他不情不愿地卸下预备攻击的架势,坐到了走廊的长椅上。

      跟随着宗像礼司,我来到位于办公大楼地下的审讯区。
      “盐津元正在里面。”他不动声色地透露了这个消息。
      “他也在会见?”
      “是配合调查。”他头也不回地笔直向前,“凑秋人否认盗取营业款,但关于他是否曾进入那间公司的问题,他坚持拒绝回答。审讯持续一天一夜,他始终不配合调查。这就有点难办了。不得已,只能将盐津元请来向他的养子施加压力。”
      “利用家人威胁,这是非法审讯。”我抗议道。
      “哦,只是配合调查而已。毕竟,考虑到共犯的存在,不能排除盐津元涉案的可能。”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人对我所说的,已经远远超出了在案件调查当中能够对关系人员说明的范围。
      这自然不是对亲近的人无意识的泄密。正因为我清晰地了解这个人,在宗像礼司身上,决不会存在“无意识”。

      他侧过脸向我看了一眼,唇角勾起微微笑容。
      恍然间,我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非常陌生。

      “室长。”推开审讯室沉重的铁门,里面正在陪同会见的佩刀队员立刻站得笔直,“您这是——”
      “弁财队员,可以请你暂时回避一下吗?”宗像礼司吩咐后,那名队员立刻行了个礼离开了房间,经过我时,他好奇地看了一眼。
      “这下,人就齐全了。”宗像礼司笑意盎然地注视着审讯桌两侧的凑秋人和盐津元。
      从我刚进来,盐津元就愕然地看着我,我不忍回应那信任的目光,转而看向凑秋人。他却耷拉着脑袋,绝不与我对视。
      “抱歉。”盐津元痛苦地扶着额头,“这混小子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宗像礼司微笑着走上前去,突然粗暴地抓着凑秋人的头发,逼迫他抬起头。这公然的暴力行为,连盐津元都惊呆了。
      “凑秋人,根据scepter4的监视记录,过去一年内,你的GPS信号从未靠近过那家公司。然而,这并不能说明你的无辜。GPS位置是可以伪造的。于是我注意到——”
      保持着一手揪住凑秋人头发的姿势,宗像礼司微笑着翻开一本记录,“在去年的十二月至一月间,你的GPS信号曾三次出现在同一家风俗店。这三次时间中的第二次,与营业款可能的失窃时间是吻合的。不得不令人怀疑,这是个刻意制作的不在场证明。”
      他厌倦似的丢开凑秋人的脑袋,转身倚在墙上,信然开口,“我们请来了那名风俗店小姐,尽管她声称自己服务的客人叫凑秋人,却在辨认实验中无法区别你和凑速人。于是,scepter4继续查证了凑速人当时的GPS信息,资料显示这三次时间他都在家中,也就是没有不在场证明了。我们有理由怀疑,凑速人将自己的GPS留在家中,持有你的GPS前往风俗店制作不在场证明。”

      好一段难以证伪的构陷。

      他想做什么。
      重锤一下下敲击着我的心脏。
      宗像礼司应该很清楚,此事与速人无关,证据就是他只带了我进来,却放任战斗状态的速人在外面。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我咬住下唇,朝他瞥了一眼。一室紧张与焦虑中,那过于从容几乎是可恨了的侧脸,此时也一瞬不瞬地盯着凑秋人。

      秋人的头陡然抬起来:“不要对速人下手!他什么都不知道!这跟他没关系!”
      “那么,请你如实交代。”宗像礼司居高临下地冷眼看向秋人,“你是否潜入了那间公司,而帮助你制造不在场证明的人又是谁?”
      凑秋人垂下脑袋,“我不知道。”
      “是吗,很遗憾,那我们只能紧急逮捕凑速人了。刚巧他就在楼上等候。”宗像礼司微笑着拿出对讲器。

      我领悟到了宗像礼司的意图。

      何必呢,这场公开处刑,对象明明是站在他斜后方的我本人。何必演得如此情真意切,将我的卑琐逼迫到退无可退的角落。
      我几乎以为宗像礼司是憎恨我的了。

      我上前按住宗像礼司的手,“是我。”
      此时,盐津元震惊地看着我,满脸的难以相信。凑秋人一脚踢翻桌子,激动地吼起来,“闭嘴,和你没关系。”

      全都是真情流露,只有我和他在演戏。

      “作为保安员,你有资格命令投资部精英吗?”我冷着脸鄙视了秋人一眼,转向宗像礼司。
      青之王满面笑容,连意外都懒于表演。

      “凑秋人是受我所托进入那间公司的。”
      “你胡说。”凑秋人徒劳地抗议。
      “那位总务部负责人三宇先生,曾经在鸡尾酒会上与我发生过一些不愉快,冲突中,他的钱包遗落了,而我因为私怨没有及时提醒。事后觉得不妥,拜托过凑秋人帮我还回去。时间应该是十二月初的某天,因为强调过不要被发现,于是他进入公司时躲开了监控,趁三宇先生不在房间时,把东西放了回去,所谓的指纹也是在那时留下的。”
      我瞥了凑秋人一眼,在他越来越震惊的目光中,继续讲下去,“当时是工作时间,所以这算不上非法侵入。至于scepter4的监视系统中没有数据,因为凑秋人的GPS在我手里。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个性不好,遇到好掌控的人总喜欢欺负一下。凑秋人不过是牺牲品之一。啊,对了,去风俗店的人其实也是我,只要让风俗店小姐辨认一下就知道了。因为凑秋人有时会惹我不高兴,我就以‘让scepter4监视到他去逛风俗店’为由,捉弄了他一下。不过,我再恶劣,也没想弄到把无辜的人陷害进监狱,所以今天,我站在这里向各位告解。”
      在凑秋人开口抗议之前,我飞快上前,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愚蠢的东西,想把事情闹到国常路家压不住的地步吗?再硬扛下去,闹到报刊头条,本小姐都要被你拖下水。”

      “噗——”在我背后,宗像礼司嗤笑起来,“国常路小姐。”他郑重地喊着那个姓氏,“那么凑秋人帐上来历不明的两百万呢,你作何解释。”
      “是我支付的。”我将一张银行流水放到桌面,“这是我那几日的银行进出帐记录,这两百万是我分三次取出交给凑秋人的,应该与凑秋人的存入金额一致。款项来源是我利用时差,在美国股票市场投资所得,这也很容易查清。对于乖乖被我欺负捉弄的下仆,不过是点抚慰金而已,凑秋人也是因为缺钱,才这么听我话的。”
      “喔,那你又如何保证,凑秋人在归还钱包的过程中,没有顺手盗窃营业款呢?”宗像礼司的笑意更盛,“对此,你还能说出什么有趣的故事来呢。”
      “证据已经送到地检署了。”我注视着那曾温柔地将我揽在怀里的手,这会,它正紧紧按在天狼星的刀柄上,手背上青筋根根毕现。
      我别开眼,不去看他的眼睛,“总务部三宇经理贪墨一千万营业款的证据。从一开始,那个报案就是虚假的,只是为了掩盖混乱的账目。相信这个失窃案,很快就会撤案。”
      “原来如此。”宗像礼司向我走近一步,弯下腰极近地靠上我的脸,“所以,你编造一篇漫长的故事,试图洗刷的不是凑秋人的盗窃嫌疑,而是从scepter4这里洗刷他的非法侵入嫌疑。真可谓用心良苦。”
      “那不是故事,是事实。去风俗店的人的确是我,只要找来小姐进行辨认实验就可以了,拉着她量胸围的女客人,相信她很难轻易忘记。”

      我直视着他的双眼。事情至此,我已没有任何退让余地。无论宗像礼司将怎样看我,无论盐津元将怎样失望,我必须将这个故事坚持下去。

      如果所有的两全法都是无解。那么我必须承担起责任,至少让秋人全身而退。

      一室静默。

      片刻后,宗像礼司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天女啊,你觉得这个荒诞故事能够说服相关企业者吗?”
      “这只是给scepter4的官方交代。”我拿下写有名字的胸卡,细细抚过上面的姓氏,“黄金之王那边我会另外给出交代。然后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原来如此,毕竟是国常路小姐。”他不乏讽刺地说。
      “我自然有自己的底牌。”

      “室长。”此时,那名弁财队员冲了进来,“东京警视厅来电联络,说千万营业款失窃是虚假报案。”
      “喔,那么恭喜凑秋人先生,你的嫌疑洗脱了。”宗像礼司爽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弁财给凑秋人解开了专门控制异能者的手铐,盐津元立刻激动地上前揽住秋人的肩膀。转而又看向我。
      他沧桑的目光中,满是悲哀与不解。
      “非常抱歉。”我深深地弯折着身体,“让您失望了,我并未成长为方正的大人。”
      “天女。”他低声唤着我的名字。

      “我与您接近是为了驱使利用凑秋人先生,也是我令他陷于苦境。我没有任何苦衷,也没有任何想要解释,请不要原谅我。”保持着深鞠躬的姿势,我紧咬牙关,将伤人的决绝之言,一字一字说与他听,“但那两百万的来历是清白的,请用那笔钱好好的生活。”
      “天女啊。”他再度唤着我的名字。
      过了一会,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你要好好保重。”

      跟随着弁财队员,他们依次走出审讯室。沉重的大门无声的关上,我随后缓缓直起身体。
      “真是感人的互相庇护。”他嘲弄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你们感情竟如此深厚,该说不愧是遗孤们吗?”
      “你不必这样。”我不禁替他感到难堪,我今天的所为真正地令他为难了,“不要说这种话伤害自己。”
      “这是对我的体贴吗?”宗像礼司取下眼镜,缓慢地擦拭,完全不将我看在眼里。
      “非常抱歉,是我先违反了你所有的原则,你憎恨我也是应该的。”
      “哦,你以为我憎恨你。”

      我诧异地看向他,我以为他察觉了我暗地里所做的一切,故而这样折辱于我。难道是我搞错了。

      “是为了拿到那个吗?”宗像礼司走到我面前,突然伸出手好似要抚上我的脸,却又在半途垂下去,整了整我微微凌乱的领口。
      “结果的确重要,然而过程也很重要。”他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而你完全做错了。”
      “唆使他人,还是前青氏族这种身份敏感的能力者盗取线索。这是犯罪。”
      “我明白,但我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我摇了摇头。
      “你有。”他毫不掩饰失望的情绪,“你本可以相信我,与我联手。在合法的范围内去做这件事情。”

      所以,他是在为此生气吗?
      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的确,运用secpter4的权限强行搜查也许是个更合法的手段。然而,这会带来两个与国运紧密相连的氏族直接产生冲突的风险。
      这个人更在乎的是合法与非法,然而当时的我却更在乎那可能的氏族冲突风险。

      他说的我都明白,然而我们只是想法不同。
      我想,宗像礼司其实也是明白的。

      “是我的错,我会承担下来的。”
      我看着他,勉强笑了一下。
      “我陪你去。”他搭上我的肩膀,“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不必了。”我闪了一下,将他的手从肩上打下来,“那时没有与你联手,现在更不会牵扯上你。这是我与黄金氏族的事。”
      “国常路天女。”
      在我打开门离开之前,他喊出我的名字,“有关筑紫光希死亡案的一切事宜已移交scepter4调查,根据法律,你无权参与调查亦无权调阅相关证据。”

      这就是要将我完全排除在外了?
      看来那个存储卡中,真的有着至关重要的信息。
      “好啊。”我干脆地耸了耸肩,“我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承担完做错事的责任,剩下的交给专业的也很好啊。”
      没有回头顾看他的表情,我走出了审讯室的大门。

  •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不好意思,鼻炎康复了。但我打游戏去了。。。。。。还把电脑搞坏了,偷懒到现在对不起。
    趴地,给大家土下座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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