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时也命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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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十五
冬去春来，今年的春天似乎到的格外早，还是二月，便有樱树受了暖风骗，早早打起了骨朵。
“今年樱前线恐怕要早上不少时候了，天女酱若想和恋人赏樱时奉上亲手制作的草莓蛋糕，可得加快学习速度了呐。”料理教室的老师调笑着我。
“哎，可这个打蛋器真的好难掌握啊。”我苦恼地看着碗里的稀疏的奶油，“根本使不上力气。”
“这丫头真是笨手笨脚的！”邻桌眉眼凶恶的夫人在围裙上揩了揩手，抢过我的打蛋器，“老师哦，跟这种笨丫头文明解释没用。你给我看着！这里手腕要这么用，你照这我的样子学一下！”
“哎！不对！手肘动了！”
在我手肘上狠狠敲了一下，明明同为学员的这位夫人反而比老师还要严厉。
“抱歉。”我调整了一下，笨拙地转动着手腕。
“这才稍微有个样子。”
“哈哈哈。”脾气温和的老师大笑着，“中也夫人可真是严师。”
中也美代子，正是那位难以接近的研究中心主任中也直人的夫人。一如湊秋人的调查结果，是位相当暴脾气，动不动就上手揍人的女性。
“哎呦，我哪能做师傅，只是看不得这种连基础都做不好的笨丫头！我家那丫头也是这种笨样子！”中也夫人一边咯咯笑着，一边在我后脑勺上狠狠敲了一下，“手肘又动了，不长记性！”
一番挨打与受骂后，在我的手中勉强诞生了一个仿佛是奶油戚风蛋糕的东西。
说是仿佛，实在因那欠奉卖相，与隔壁中也夫人料理台上完美作品完全不似一样东西。
“你哦，奶油也不知道抹平点，啧啧，都一个月了，才学到这个样子，你那个小男朋友怎么受得了哦。”中也夫人叉着腰，大有一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的架势。
“啊？”我楞了一下。
虽然打着给男朋友做蛋糕的旗号进了这家料理教室，然而男朋友这种生物，我是全然没有的。
这么笃定的口气，中也夫人看到了谁？
虽然宗像礼司会来吃饭，可那都是在家里。中也夫人应该进不了那栋看守严密的公寓。
湊秋人？
不对，我和他从不在外面公然碰头。
大脑里飞快地转动着，我寻找着可能的对象。
“哦呦，这副脸色，不就是找了个年纪小点的男朋友吗？这年头不比往日，没什么奇怪的，不用遮遮掩掩。”中也夫人叉着腰，“小男孩有小男孩的好，肯乖乖吃掉你做的难吃蛋糕，那也是真的爱你。”
哈？
我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是那次吧，提着为了接近中也夫人而制作的丑陋作品不知如何处理，巧遇了外出买电脑配件的伏见。看他一脸没好好吃饭的萎靡样子，干脆把蛋糕塞了过去。
虽然丑了点，不过营养价值是不变的，我是这么想的，绝不是什么虐待儿童。
不过，这可有点尴尬了。
“哎呀，小男朋友吗？”
教室里多半是些已婚的夫人，根据“男人就是挣钱工具”这一定律，对自己家的老公早已看厌。
一听见年轻的小男朋友，她们的兴致全都起来了。
“什么样的？”
“该很帅气吧。”
“嫩得掐得出水的小帅哥哦，一边瘪嘴一边硬吃完了整个蛋糕，明明是那么难吃的东西哦。”中也夫人拊掌大笑。
“哎呀好可爱！”
“不错不错。”
这都是什么时候看去的，我可一点不记得这种画面。
不过，难得中也夫人好兴致，我也不能拂了她面子，只好羞涩地低头笑着，把这事糊涂地含糊过去。
总之，再去给伏见送个蛋糕吧。
扯开颈后的蝴蝶结脱下围裙，提着包装好的蛋糕，我拨出了电话。
“喔，在约小男朋友吗？”中也夫人兴致十足。
我羞涩地笑了笑，不承认不否认。
“还是高中生吧，看着和我家丫头的男朋友差不多大。”中也夫人一边穿外套，一边问，“我家丫头和她男朋友都在那间xx私立读书呢，那小鬼在哪间学校？”
“嗯，没在上了，在给人做些电脑相关工作。” 情报科确实在和电脑打交道，只是略去了具体工作地点，我想这应该不算谎言。
“喔呦，修电脑的啊，这不是包养小白脸嘛。”毫不在意地说出过于直白的话，中也夫人是个相当my pace的人，却又意外地通情达理，“也是，你这样收入高的女孩子，自己就能养家，只要对方好看又乖巧就好啦。时代毕竟不一样了。”
乖巧吗？那张对人对事俱不耐烦的脸，还真是和这个词毫不搭边。我几乎想笑了。
“哪里，中也小姐才是大有前途，xx私立可是著名难考的升学学校。”不错过任何一个谈及中也家的机会，我及时采取攻势。
谈及女儿，中也夫人立刻眉飞色舞，肯用功啦，性格爽利啦，连着说出了一大串。无非是这一个月来反复听过许多次的那些。
到了这会，中也家的情报早已悉数入手。没情趣的无聊丈夫只有挣钱多一项优点，幸好不常在家。好在女儿活泼可爱，完全不像她那个惹人厌的爹，读书也十分给家长挣面子。
然而我却尚未获得过进入中也家的邀请。
上了年纪的家庭主妇对于年轻的小白领，远远没什么一见如故，不过是随口聊聊天罢了。
从哪里能打开突破口，最近我都在烦恼着这件事情。
“啧。”面对蛋糕，伏见又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叫我出来就为这个？”他指着毫无美感可言的那坨东西。
“虽然丑一些，不过营养成份没问题，而且口感也不坏。何况，我还请你吃了三大杯香草冰淇淋呢，不要那么怨念啦。”
虽然称不上精通，我也并非真的不擅长料理，不过是为激起那位中也夫人的关注，才装出笨手笨脚的样子。
至少在在口味上，这坨东西还是保住了身为蛋糕最后的尊严。
勉强地拈起一块塞进嘴里，伏见斜视着我，“你自己怎么不吃。”
“知道这块东西里面加了多少砂糖多少奶油吗？”我在咖啡杯上比划着高度，“我身体不好，无法进行大运动量锻炼，为了保持身材，只能少吃点甜食了。”
他盯着我咖啡杯上的奶油看了一会，咂了咂嘴，又拿起一块塞进嘴里。
“伏见君？”眼见他咀嚼的速度显著地慢下来，目光也变得有些呆滞，我不解地喊着他，“味道有问题吗？”难道今天光顾着卖傻，真的把盐当糖洒进去了？
“哦？喔，没有。”
他收回目光再度嚼起来。
顺着他刚刚凝望的方向看过去，我看见马路对面的千岁洋，一身休闲打扮的他正和一名黑色长发的女性牵牵扯扯，看起来仿佛不是上次那个金发女郎。
“伏见君认识的人？”我装作不认得的样子问道。
“啊，以前一个组织的。”
“组织？”
他突然咧嘴一笑，扯开领口露出那个被烧毁的红色标记，“室长没告诉你吗？我是horma的叛徒啊。”
眯着眼睛，他的表情十足恶劣。
“喔，就是换了工作喽。”我轻描淡写地说。
“哈？”他轻蔑地歪了歪嘴，“你不了解王和氏族吧，那被称作背叛。”
“有什么问题吗？留不住员工是组织本身的缺陷吧。明治维新很多年了，还要拿忠诚之类形而上的东西束缚个人吗，大名家臣那套忠臣藏剧情可早就不流行了。”我淡淡地笑起来。
王也好氏族也好，把自己的组织升华为至高无上的那一刻，就是堕落的开始。
抛弃自我只忠于王命，誓言倒是激动人心，不过是放弃思考依赖他人的懒惰行为而已。
脑海中闪过的是黄金兔子那千篇一律的面具，我厌烦地皱起眉头。
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伏见自喉咙里挤出一串类似咕噜的古怪笑声，“这是连室长一起否定吗？”
“如果他是如此愚蠢的人的话。”
“哼。”他低下头继续吃起了蛋糕。
“不过，那位小哥对女朋友还真是体贴呢。”我装作感叹地样子，套起了他的话，“把对方护在里侧，还用衣服替她遮太阳。”
“啧。”像是觉得很无聊，他懒洋洋地说，“那大概是明早醒来时的床伴。”
“什么意思？”
“那个人啊，每天都在不同的女人床上醒来。”
“居然是这种人？”我难以置信地注视着路对面眉眼并无太多变化的青年，“看起来明明很温柔啊。”
“听说是被女人残忍抛弃过。”像是嘲笑似的，他用叉子捅了捅蛋糕，“说什么心灵创伤，只是替空虚找的借口吧，那群无聊的家伙。”
“这样啊。”我垂下眼睛，咬着浮在咖啡上的奶油，“但是，这种事情，也许是真的很痛苦啊。”
“啧，无聊。”伏见猛地按住桌面站了起来，“我要回去了。”
“蛋糕还没吃完。”我指了指盒子。
“带回去宵夜。”他漫不经心地将纸盒合上，粗暴地抓在手里，“再见。”
“嗯，再见。”
如果知道他带回去宵夜的主语是谁的话，我一定会把那半个蛋糕塞进垃圾桶去。周一大早，面对笑容满面地盛赞着蛋糕美味的宗像礼司，我满心懊恼地想着。
“作为戚风，膨胀度有些不够呢，砂糖要再多放一些。”对着那种糊塌塌的丑陋东西还能作出修改评价，不愧是宗像礼司。
但是那过份灿烂的笑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希望今后能直接送给我，不要假伏见君之手呢。”笑容灿烂的宗像礼司如是说。
不，我可从来没想过要给你。实话虽然是这样，却是不能说的。
“难得你对烤蛋糕感兴趣，不是戒了甜品吗？”
又想要试探吗？可决不会让你在此起疑心。
我扬了扬眉，“为了抓住男人的胃啊。”
在他作出反应之前，我继续说了下去，“家里都是有帮佣的，做饭这种技能并无多少用处，要做个称职夫人的话，还是学些西点，茶道之类锦上添花的东西好些。”
“失礼了，原来已经有具体对象了吗？”宗像礼司的微笑丝毫不曾变化，“是国常路家的人吗？”
怎么会想到国常路家？我皱了皱眉，这个人该不会一直以为黄金之王打算让我嫁进国常路家以巩固和家族的联系吧。
怪不得关注我和那位大人的交换契约。
我微笑起来，“哪里，只是前辈们介绍来的相亲对象而已，大家族的本家少爷，履历也相当优秀，连我也感到了压力呢。虽然顶着国常路小姐的名号，和正牌小姐总还是有区别，不得不想着勤能补拙了。”
这倒不是什么谎言，新年伊始，现在的上司确实为我介绍了这么一位各方面都无可挑剔的相亲对象，对方似乎对我也颇为满意，透过上司表达了想要再度见面的意愿。
虽然我本人毫无结婚的想法，然而与上次那个讨人厌的冢田不同，这位不是能够轻易开罪的人。为了上司的面子，我多少也得继续接触几次的。
拿这种合情合理的借口出来，宗像礼司也无话可说吧。
“这可真是恭喜。”他端起面前的热茶，在氤氲的雾气中眯起了眼睛，“安定的生活吗，是你的梦想呢。”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时也命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