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洛阳同行露真情（2） ...
-
玲珑阁内，殷倩把玩着各类玉石，突然眼前一亮，纤纤玉指挑起一块玉佩，转头问范青：“这块玉佩如何？”
她手中的玉佩翠绿中一抹血红，仿佛鲜血在水中晕开。他一怔，“范青不懂这些。”
他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哀伤，听见她有些自嘲的声音，“抱歉，我忘记了。”
他知道，刚才那一刻，她以为站在她身后的人是青龙。
范青十五岁入水月宫，那年青龙不过十三，宫内均知宫主疼青龙。水月宫有专门的教书先生和授武老师，但青龙无论文或武，都是殷倩一手教的。他从小没了爹娘，乞丐堆里摸爬滚打，后被当时的水月宫左护法宇文穆相中，带回水月宫。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殷倩时的场景，宇文穆吩咐侍女将他梳洗完毕，领着他去见了宫主。他看见大殿之上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坐在白玉椅子上，一袭白衣与座椅的颜色融为一体，她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问宇文穆，“何人”
宇文穆答：“丐帮的一个小叫花子，我见这孩子根骨奇佳，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就自作主张带回来了。”
殷倩淡然一笑，如同雪莲盛开：“这等小事，宇文叔叔做主就是，不必跟我报备。”
宇文穆恭敬道：“属下明白。”
殷倩起身往殿外走，这时范青才注意到跟在殷倩后面的一个男孩，白净的脸十分秀气，看着倒有几分像女孩。男孩冲他微微点头，跟着殷倩出去了。
他看见那个被称为宫主的女子牵着男孩的手，柔声问他，“今晚你想吃什么？”
男孩说，“宫主想吃什么，青龙就吃什么。”
他曾见过殷倩和青龙在园中练剑，殷倩不拘泥于武器，但极少用剑，青龙学的确是最正统的武当剑法。青龙剑法飘逸，如行云流水，华美大气。殷倩的剑法简单直接，一丝多余的动作也无，招招直取要害。
殷倩将青龙的剑打落在地，冷眼看着他捡起，训话时语气稍缓，无奈中透着几丝温柔：“你什么都尽得我真传，偏偏武功不像我。”
青龙低头认错，“青龙无能。”
殷倩摆摆手，“并非说你武功不好，只是路数不像我。也罢，没什么打紧的。”
“青龙会勤加练习。”
殷倩轻笑：“练来练去还不是儒雅公子的路数，舞剑倒是漂亮，可惜对敌不需要漂亮，大抵是你天生性格使然，不必放在心上。”
“嗯。”
“范青的武功虽然是宇文叔叔教的，却是水月宫最像我的。顶多再过三年，武林中能赢他的，一双手就能数过来了。闲暇之余，你可以找范青切磋。”
“青龙知道了。”
那日他曾在花园旁听得一清二楚，他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对自己武功的肯定，他喜出望外，此后更加醉心武学。只可惜除了武功，他再无一点可与青龙比肩。
就像此时他望着殷倩手中的玉佩，一无所知。
短暂的失态后，殷倩耐心给范青解释：“这是血玉，喜欢吗？”
她并没有絮絮叨叨解释很多，大概也觉得给范青讲解无异于对牛弹琴，范青懵懂点头：“宫主送的，范青都喜欢。”
“嗯。”殷倩买下，亲手为范青戴上。
此时一红衣少女风风火火冲进店内，“老板，我来拿上次订的玉雕。”少女约莫十五六岁，一张脸粉扑扑的，一双大眼睛灵动非常。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位蓝衫少年，大约十七八岁，腰间别一把配剑。
老板小心翼翼捧出一个木盒，打开是一块玉石雕刻的奔腾骏马，“孟姑娘，您看看。”
玉石纯净通透，这么大一块璞玉雕刻而成，是难得的佳品，殷倩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师傅就喜欢这些没生气的石头，也不知有什么好。”少女不高兴地嘟囔。
蓝衫少年训斥道：“不懂休要胡说，师傅是风雅之人，自然喜欢这些。”
少女心中不满，却不敢顶撞少年，赌气地撇了撇嘴。
店中地方不大，少年一转身就看见了殷倩和范青，他起初是一愣，然后用疑惑的语气叫了一声，“师娘？”
殷倩环顾四周发现并无他人，况且少年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我不认识你，你大概是认错人了。”
此时跟少年同行的少女也凑了过来，娇嗔地叫了声“师哥”，看见殷倩同样饱含疑惑道：“师娘？”
范青有些不悦：“你们认错人了。”
少女年纪略小，心里藏不住话，听范青这么说立刻不高兴地反驳：“这位姑娘真的跟我们师娘长得一模一样，我才不会认错！你……”
范青冷冷打断她：“你也知是姑娘。这位姑娘比你师哥大不了几岁，怎么会是你们师娘。”
少年冲殷倩抱拳：“抱歉，是我们认错了。师妹还小，无理之处请姑娘原谅。”
离得稍近，殷倩看见他袖口处绣着的雌雄双股剑，“洛阳神剑山庄，你们是上官枫的徒弟。”
少年点点头：“姑娘认得家师？”
上官枫已成名十余载，如今江湖黑白两道几乎人人尊称一声上官盟主。面前的女子不过双十年华，竟直呼师傅大名。
殷倩神情淡漠，“不认得。”
少女瞧见了殷倩的疏离模样，又看着师兄在她面前低声下气，拉过少年的手愤然道：“师兄我们走，不过是长得像师娘，又不是师娘。”
殷倩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出神，不远处少年的话飘进她的耳朵，“师傅找了师娘这么多年，我遇见那么像的自然要问一问，你又闹什么脾气？”
少女愤然道：“怎么可能是师娘，那女人看起来只虚长你几岁，你说你是不是垂涎她美貌找机会搭讪？”
殷倩忽视了少女话中赤裸裸的妒意，只剩少年的话响在耳边，师傅找了师娘这么多年。
上官枫为何要找她？因为她杀了他妻子吗？
范青看出了殷倩的心不在焉，他才不信她所说的不认识上官枫，若真不认得，她不会是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可她说不认得，他便不能问，只能将她从神游中拉回，“宫主。”
“走吧。”
洛阳街头热闹非凡，一算命先生见殷倩和范青路过，热络地招呼道：“姑娘，测一卦吧？”
殷倩还在想上官枫的事，闻声停住。她自嘲自己的愚蠢，将前尘旧事暂时挥之脑后，摸出五文铜板，“那便有劳先生了。”
“姑娘要测什么？测吉凶，测流年，测姻缘，很准的。”
殷倩笑笑：“那就测一卦姻缘。”
签子从竹筒中抖了出来，算命先生看看签子，又看看殷倩，欲言又止。
殷倩满不在乎道：“命理卦象我是不信的，纵是下下签，先生也但说无妨。”
算命先生笑道：“倒不是下下签，是说姑娘对旧事难以忘怀，将真情视若无物，不过结局倒是好的。”
算命先生说这话时范青一直面无表情地站在殷倩身后。
殷倩回过头冲他笑笑：“测一卦？”
范青依旧没什么表情，说道：“范青不信这些，不过既然宫主让范青测一卦，范青恭敬不如从命。”
他掏出五文钱放在桌上，道：“先生，测姻缘。”
殷倩听到他测姻缘有些诧异，不过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范青放铜板时用了内力，五枚铜板深深嵌进木桌之中，算命先生哪里见过这样的凶神恶煞，解签时连说话都磕磕巴巴。
“签上……说……这位……公子……情路坎坷……坎坷……不过后面……会好的……好的……”
范青冷笑了一下：“坎坷？那我便将崎岖小路斩成康庄大道。”
殷倩见算命先生已经抖得快要一屁股坐在地上了，莞尔一笑：“不是不信吗，这么动气做什么。”
“江湖术士胡言乱语，给他点教训。”
二人一路沉默无言，许久之后，范青听见殷倩轻细的声音：“你当真全然不信？”
范青知她是在问刚刚的卦象，答：“命理之说，不过是弱者用来辩白的借口。我命由我不由天，范青不信命。”
殷倩淡然一笑，没有平日的威严凌厉，倒透着几分妩媚伤感：“倘若命中注定如此，倒也不错。曲曲折折，总归结局是好的。”
范青从未见过殷倩示弱，心中一动：“范青愿随宫主左右。”
殷倩恢复了平日的淡漠，仿佛刚才的一时脆弱只是范青的错觉：“点苍派的事，解决的如何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洛阳同行露真情（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