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劫受》白木鱼

51、第四世-前世真相

　　身后的人似乎犹豫了一下，半晌才恩了一声。对这个，我并没有特别注意，随着使节马车的离去，人群再次涌动起来，我随意的一转头，眼神就掠过了街边一个卖首饰的小摊上。

　　原本那小摊并没有什么让我特别注意的，可也就那么一眼，却在花花绿绿的首饰中，一眼看见了一根簪子。

　　“喂……还不走？”

　　我一把抓住赫连殷的手，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支簪子。“等会。”随后，带着他穿过人群，来到那个摊子前。

　　不怎么好的玉，白中带红，却带着丝丝灰色的杂质，簪身的做工倒很精致，被打磨的圆润，簪头雕着精细的荷花，一半的白，一半的红。玉簪子多见，白玉簪子多见，白中带红的雕花玉簪子也很多见……

　　但我偏偏，记得这一只。

　　“姑娘好眼力，这只簪子，可是很特殊的。”回过神来，那簪子已经被我捉在了手中。摊主是个好眼昏花的爷爷，此时他正抬着眼，看着我，手里似乎还拿着一截木头雕刻着什么。

　　入手的玉石微凉，我却也知，此支非彼支。只是笑道“大爷好雕工。”

　　“姑娘知道这簪子中的故事？”

　　我微微诧异，心中难以安奈的波澜“故事？”

　　那老者放下手中的活计，咧嘴一笑“这簪子，的确是老夫我仿雕的，而那支真的，怕是早就不在了。”

　　我的呼吸一窒，颤声问道“真的簪子？”

　　“是啊……这故事，还得追溯到前朝……”

　　老者的声音苍老而悠远，给我讲述了一个关于前朝的故事。身后大街的车水马龙，似乎在一瞬间消声灭迹。

　　故事的主人公是个痴情的少年公子，他为了保护心爱之人的家人，而凭借一己之力与朝廷皇室抗衡，但最终结果是他心爱的人被皇室公主逼死，而他自己则被下令迎娶公主。让这样的一个少年迎娶杀死自己心爱之人的仇人？而那后果可想而知。

　　少年最终用心爱之人摔断的玉簪子，自杀在新婚前夜。

　　“那少年真傻……为什么要自杀。”我用指尖细细摩擦那簪子的表面，淡淡的开口。

　　谁知那老者叹了一口气道“姑娘可要知道，那少年可是废了那恶毒公主的一只手。所谓伤害当朝公主之罪，他，便是要自杀了。”

　　“这是……报仇？”我缓缓抬起头，转过脸去看向站在我身边的人。

　　他面容白净，一双桃花眼灼灼生辉，身材修长挺拔，身着一身靛蓝的衣袍，引起周遭不少姑娘的偷窃。而那眼角之下的小点泪痣，却是我轮回记忆的开始。

　　我望着他，像是穿越了无数倒流时光“言墨殷，你当真不记得了么。”

　　他面对着我眸光一闪，开口却是一句反问“记得？”

　　我垂下眼眸，转回身去，“大爷，这簪子，我要了。”

　　我忽然就明白了冥界彼岸花寓言的哀伤，所谓花开不见叶，叶生无花开。而如今，故人便在眼前，你记得，他却不记得。如今跳跃时光的故事，谁会想到前朝的那对主人公，便站在眼前呢。

　　……

　　梓荷山上的日子似乎又归于平静，在苗疆使节带走毒宫弟子几个月后，那群毒宫弟子便果真平安归来。他们在与六合报告的时候我便站在一边。

　　听他们说将歹人绳之以法，为同门报了仇。

　　我看向六合，发现他似笑非笑，并无流露太多感情。

　　待弟子们离去，六合靠在椅子上对我摇了摇手中的酒壶，“最近小凰儿身上倒是好闻一些了。”

　　我微微皱眉，看着他依旧从前的模样，“你真的相信那些苗疆人的话？”

　　他眨眨眼“什么？”

　　“别装傻，他们上次带走我们医宫的人，结果被杀了，你居然不追究？”对于损失这么多能够为他赚钱的弟子，难道他不心疼？

　　“刚才毒宫的弟子不是报告了么，捉到歹人了，那些孩子又不是苗疆之人所杀。”

　　“你信？”

　　他舔了舔唇“为什么不信。”

　　我暗自我了握拳，“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我想带着赫连殷下山。”如果只是说下山……

　　“不行。”

　　“为什么。”

　　他一改以前的懒散模样，一双眼眸带着我颇为陌生的生冷，而那眼神却只有一瞬间，很快他便笑了，“小凰儿忘了么，再过段时日，赫连殷就到了接任务的时候了呢。”

　　……原来，时光如此飞快，让我来不及反应。

　　“六合，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说。”

　　“很久以前，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在翻看一个本子，我看见，上面写着，舜越三十一年，七月初二，殷者猝。六合，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他停下手中把玩的酒壶，盯着我看，我毫不犹豫的回望着他，最后他笑了“你让我帮你解梦？”

　　我摇摇头“不，我是让你帮我算命。”

　　他忽然敛去了笑容，“想听？”

　　“对。”

　　他转过面，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桌面上，“小凰儿，为师就给你一个建议，不要离开我，如果想要活下去。”

　　“你听说过九天上有个司命么。”

　　我点点头“司命者，司天下生灵之命也。”

　　“所以，小凰儿，你在梦中所看的那个本子，说不定就是司命所给你书写的命薄呢……”

　　“师傅，你知道梦清和章子么。他们是不是人类。”

　　六合看着我，翘了翘那勾人的薄唇“不知道呢。”

　　“师傅，你能逆天改命？”

　　“你猜。”

　　“师傅，逆天改命后的结果是什么。”

　　“不知道。”

　　“师傅，你还不如直接说，天机不可泄露。”

　　“太长了，麻烦。”

　　我在赫连殷去任务的前一天就打听到了任务内容，还好内容很是简单，据说只是与其他师兄弟一起，护送一家贵妇人。

　　六合现在就是这样，随便只要给的钱足够，就让弟子去。

　　所以那天我就放心的给赫连殷带了些保险用的外伤药，送他出门了。那时候我站在小院的门口，看着少年身姿挺拔的渐渐远去，真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

　　赫连殷这次的任务时间挺长，去一趟据说要七天才会回来，为此我还是表示担心。但也无法，凭借我此时的功力，别说去看护赫连殷，恐怕连跟上他们的脚程都是个问题。

　　所以在赫连殷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便只是在家里制制药，在第六天的晚上，下了山，想再去找找章子他们。

　　结果那次下山，我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在客栈如约的见到那对小夫妻。面对黑漆漆的客栈房，我抱着反正回家也没事干的心里，继续在门口等。

　　靠在窗边，我一直从华灯初上，看到夜市散场，直到店小二上来赶人，我才不情不愿的下了楼，七拐八拐的顺着院与院之间的小道一路返回山。

　　却没想到，路刚走到一半，只觉耳侧一阵风声，一个黑影就瞬间落在了我的面前，我张嘴就要大叫。因为听说夜晚路上遇到打劫的就要叫的。谁知声音还未发出，那黑影就一把将我按在了墙上，随之，熟悉的气味就扑面而来、

　　我瞧了一眼天上被云遮蔽的月光，随后看了一眼我身前这个气喘吁吁的人。随即闻到一股血腥味。

　　“赫连殷……”

　　“嘘，有，有人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