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劫受》白木鱼

24、第三世-怎么死了

　　……

　　小章子那天晚上一直在收拾他床头的那面大柜子，我就蹲在一边看他将不少‘宝贝’清理出来，能塞的都塞进了床下面。

　　他说……那柜子以后就是我的床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柜子里面方便女孩子换衣服。

　　好吧，他这想的倒也蛮周到的。

　　终于将该丢的‘宝贝’丢了出去，章子朝屋子里扫描了一圈，最后走到左边的床上，将那床整理的颇为整齐的被子褥子抱了过来，在我目瞪口呆的视线中，他将被褥铺进了柜子。

　　“那个好像是你……朋友的被子吧？”随便拿别人的东西真的没关系么！

　　铺好被褥的章子手叉腰，站在柜子门口看着自己的杰作，随即转过头来看着，一脸理所当然“没事，聂殷有洁癖，别人用过的东西他都不会用，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会把被子抢回去。”

　　重点不在这里啊！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章子就一脸小爷我好累不要再说了的表情，倒在了自己凌乱的床上。

　　我沉默很久，久到章子那家伙大概都已经睡着了，我转头看了看身边的那张只剩下床板的木床，淡定的自己爬起来，朝敞开的柜门走去。

　　我轻轻抚摸了那被褥，不算好也不算坏的布料，看颜色已经有些年头了。虽然已经洗的发白，但依旧整洁。

　　我不知道他居然有洁癖。以前我还真没察觉。

　　我脱了外面有沾着泥巴的脏衣服脏裤子，悄悄关上柜子门，躺了进去。

　　那天晚上我睡的格外安稳。甚至连一个梦都没有做过。

　　早上我是突然被惊醒的，一睁开眼睛就看门缝外面有双眼睛在看着我，忍住了尖叫的冲动，我抚顺了自己手臂上的寒毛，默默。

　　还好我睡醒后的反应比较快。不然我一定认为我还在薛府，醒来后还要做那些苦力。

　　我坐起身子，推开了柜子的门。“章子，你能告诉我你在做什么么？”

　　他蹲在我的面前，一双圆润的眼睛颇为有神，洗干净了也是个俊俏的少年，比起颜墨殷……嗯，应该是聂殷。比起聂殷的白净，他的皮肤是呈小麦色的。

　　只见他眨了眨眼睛，突然一笑“我果然没做错，我媳妇真漂亮。”说着他起身，指了指桌子，“我去帮你弄的食物，馒头还热着。你快些吃。”

　　其实我想先洗漱……

　　他转身走了几步，回头道“你呆在屋子里面不要出去，外面若是有什么动静就快点藏在柜子里，不过这里也鲜少有别人来。你只要别弄太大声音就好，小爷去山下帮你弄一套衣服，别乱跑知道么。”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一身白色里衣里裤，沉默的点了点头。他满意的转身出去将门关好，我听着他脚步的渐渐远去，瞅了瞅聂殷的那张床，依旧是昨天的那副干板模样。

　　莫不是他昨夜就没有回来？

　　我转身走向桌子，一个雪白的馒头用干净的叶子托着，还有个小竹筒，我拿起来轻轻晃了晃，是干净的饮用水。

　　我小心打开竹帘朝窗外看了看，昨夜太黑，没来得及仔细观察，现下倒是看出，这屋子后头是一块半高的土墙，残缺不齐的上面长满了杂草。

　　似乎很安全。我拿起馒头默默的坐在柜子里，啃了起来。

　　如今我还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一般，完全没有消化薛府已经没了的事实。我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只能会在那里度过的。如今却突然没了，被山贼烧掉了，抢了，府里的人也全被杀光了。

　　除了我。而且，我还遇到了故人……

　　三世都遇到他，这是哪般的缘分？

　　我心不在焉的吃着馒头，突然门响了一声，我愣了一下，微微探头看得见门口的确有人。我没敢出声，迅速的塞掉了最后一口馒头，在门一瞬间撞开的时候，我躲进了柜子却没来得及关上门。

　　我无法确定外面进来的会是谁。我就这么抱着膝盖，直到对方的一席黑裤出现我面前，裤腿捆着一层层护腿，感觉利落帅气。我微微抬起头，就瞧见了聂殷那张清冷的面容。

　　我动了动嘴，想发出声音，却迟迟察觉自己嘴里塞着一嘴的馒头。

　　我视力很好的看见他一双黑色的眸子中倒影着我此时的傻样，我的脸瞬间涨的通红。

　　慌忙的伸手去摸身边的竹筒，慌乱间指尖将竹筒打翻，水瞬间四溢在米色的被褥上。我连忙救起竹筒，发现里面只剩下了不到半筒的水。

　　看着被褥上的一大片水泽，我才想起这被褥的主人正站在我的身边，我结结巴巴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蹙起眉头，一脸的不耐模样，口气也颇为不耐烦。“喝水！”

　　“唔……嗯。”

　　我觉得我此时真是傻透了！

　　此时聂殷单腿放在空床板上，将一包裹东西散放在床板上，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他低着头，似乎一点也没有要理会我的样子。

　　我踌躇不定的抱着那如尿了床的被褥半天，最终还是走到他身边鼓起勇气道了歉“对，对不起！”说完，我就抱着被褥朝门口走去。

　　“喂！”

　　我一惊，转过身去。他扭过头来依旧蹙着眉头，口气甚是不好。“你做什么？”

　　“我……我去晒晒……”

　　“晒？你想死么。”

　　“对……对不起。”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何会这样。我抱着被褥缓缓走过他的身边。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衣服。

　　他说“既然是被章子救来的，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别弄出乱子，不然，我饶不了你。”

　　我抱着被褥的手颤了颤，暗中咬着牙，我转身回了属于自己的柜子，轻轻关上了柜门，我抱着被褥流出了眼泪。

　　我不想哭的，可是它就是流出来了，真讨厌。

　　我明知道他不记得前世的事情了。他不是上一世那会对我温柔的颜墨殷了，他是聂殷。颜墨殷已经死了，永远不会出现了。

　　我渐渐忍住了泪水，迅速平静了心情，我一下一下的擦着残余的泪水，努力让大脑冷静下来。

　　聂殷没在房间里面停留太久，他很快就出去了。

　　我依旧呆在光线晦暗的柜子里。我知道我不该将上一世的情绪带过来，而且上一世我不是想好了么，我和他已经两不相欠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这辈子救我的是章子。我只要记得他的好就可以了。

　　章子是在我将被褥重新铺好在桌子上晾的时候回来的。他站在我面前，一脸不正经的问“小妞，有没有想小爷啊？”

　　我好笑的白了他一眼道“爷，您话本子看多了吧。”

　　他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反应过来我居然会有这种反应，随即他笑了笑，低头拉开衣襟，从鼓鼓囊囊的肚子里面带出几件衣服。

　　有红的有粉的有黄的。他一股脑的丢给我，最后还摆出大爷我多好的表情来。

　　我将衣服一件件摆放在被褥上，衣服有大有小，因为被他塞在衣襟里，所以皱皱巴巴的，衣料不算坏。

　　看着那件颜色为粉的衣裙，不是什么高雅色调的粉。我忽然就想起了上一世，娘亲给予我的那件粉装。我还记得，袖摆绣着淡蓝的小花。

　　“哎！这是怎么回事啊？娘子你尿床了？”章子咋咋呼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余光中就瞅着他那双瘦长不算白的手，颤抖的指着被水泽污上一块的被褥。

　　我背着他，努力咽下到了眼底的泪水，闷声道“胡说，我只是不小心将水打翻在上面而已。”

　　“哎，是么。我就说娘子这么大了还尿床啊……”我恶狠狠的扫向他，他一噤声，脸上有些红，“不说这个了，娘子你快点挑一件衣服试一试吧，姑娘家……”

　　我犹豫着拿了那件淡黄的衣裙，关上柜子门前对章子说“你不应该拿这么艳丽颜色的衣裙，太显眼了。”

　　他端着碗喝水看了我一眼道“女孩子嘛，应当穿鲜艳点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