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绣花大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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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近来江湖上影响最大的一起案件，非绣花大盗不能当其名。
振远镖局八十万两黄金被劫，戒备森严、机关重重的平南王府失窃，王府总管江重威被劫匪刺瞎双眼。这劫匪每次出现，总会留下精美的红缎罗帕一方，因而得名绣花大盗。
六扇门总捕头金九龄对此毫无办法。
“所以，最后这个担子就落在了你肩上？”
“是啊。”
问话的少女用很耐人寻味的眼光瞧着陆小凤。
“好吧，虽然这件案子的水很浑，不过你既然愿意，我也不能阻止你。”少女笑吟吟地说道。
“莫非你已知道了什么？”陆小凤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更想知道你查出了什么。”少女道。
“我从那块绣花缎子查起，查出了一个名叫红鞋子的组织。”陆小凤说的言简意赅，却暗自观察少女的神色变化。
“红鞋子。”少女皱眉，“据我所知，薛姑娘正是这组织中的一员。”
“你知道？”陆小凤对此感到意外。
因为整件案子的焦点不在红鞋子身上，就算她查到了红鞋子，也只会注意到身为老大的公孙兰。薛冰是不是其中的一员并不重要，也不对案子构成影响。
“我和公孙大娘尚有些交情。”少女神情略显凝重。
她原就是个未满二十的少女，正该是青春活泼的时候，这样的表情于她来说很是违和。
陆小凤猜不出她那一瞬间想到了什么，却听她说：“红鞋子这样的组织不好。你若是还当薛姑娘是朋友，便劝她早早抽身吧。”
陆小凤心知她说的没错，但红鞋子那样的组织，又岂是想退出便能退出的？
“你既然和公孙大娘有交情，为何不劝劝她解散组织？”他问道。
少女回头，幽幽地看着他，淡淡道：“她自己做的事，自然要她自食其果。”
陆小凤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总之，既然你要查，我不拦着你。该我出现的时候，我会再出现的。”少女说着，语气中似乎夹杂着一丝笑意。
陆小凤知道，她要走了。
“张笑笑，你全都知道是不是？”陆小凤叫出了她的名字。
“我有我的立场。”少女没有回应他。
直到最后，陆小凤的心情也没有平复。
他去了百花楼，去找他的朋友。陆小凤有很多朋友，花满楼就是其中一个。
花满楼是个瞎子，他也从不避讳自己是个瞎子。他对生活始终抱着极大的热情，所以百花楼里的每一朵花都得到他细心的照料。
他的眼镜虽然瞎了，心却比世上大多数人更明白。所以陆小凤要找他。
“你还记得金九龄托我查的绣花大盗一案么？”陆小凤问道。
“怎么？莫非还有陆小凤解决不了的事情，要我帮忙么？”花满楼微笑道。
“原本我已有了线索，中途却冒出了一个名叫张笑笑的姑娘，说要接手此案。”陆小凤无奈地说道。
花满楼的表情却变了。陆小凤从没在他脸色看到过这种表情。
他从来都是一副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模样，就连笑也是温柔的，就算是心中不快，也极少动容。可是现在，他的惊愕显而易见。
“怎么了？”陆小凤问道。
“你说，张笑笑？”花满楼用了很不确定的语气。
“你认识她？”陆小凤也很惊讶。
“如果她是京城来的张笑笑，那就是我久未蒙面的未婚妻了。”花满楼微笑道。
“我不太明白。”陆小凤道。
花满楼想了想，道：“我们两家的父辈交情极深，很早之前就有约定，张夫人会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花家。谁知那位夫人于子嗣上颇为艰难，过了而立之年才得了一位千金。那时我家哥哥们年岁都已不小了，只有我一个人，年岁尚小。这婚约，自然是落在了我头上。”
“为何我却从没听你说起过？”陆小凤问道。
“只因其间又发生了些变故，不足为外人道也。”花满楼道。
他虽没有明说，陆小凤却已猜到，这变故多半与他的眼睛有关。张夫人既然只得了这么个宝贝女儿，又怎么舍得让她嫁给一个瞎子？
“那场变故之后，我母亲主动提出解除婚约，张家却很坚持。张家在京城为官，声名显赫，决不愿为此失信于人。两家的主张截然相反，谁也无法说服对方。于是张夫人想出了一个法子。”花满楼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
陆小凤见他有些犹豫，也不催促他。
花满楼又继续说道：“既然她家女儿年岁尚小，全凭大人的主张便决定了她的命运，未免有失公允。不妨等上十年，待她长大成人，再由她自行选择。”
看来张笑笑的日子也过得极为精彩。她母亲自然是一力劝她退婚，他父亲又主张信义为先。只是不知她最后究竟做了什么选择。
“张姑娘今年大约也十七八岁了，不知她最后做了什么选择？”陆小凤笑道。
花满楼闻言，叹息道：“她今年恰好及笄，此次从京城而来，应该也有这上头的缘故。”
陆小凤便笑了，调侃道：“看来你的好事是要近了！既然她前几年没有透出退婚的意思，此次来江南恐怕是要商量何时成婚了。”
花满楼没有反驳。
就连他自己也隐隐有这种预感，又怎么去反驳陆小凤呢？
“还是继续说绣花大盗的案子吧。”花满楼笑道。
“我忽然什么也不想说了。”陆小凤道。
“我倒觉得，张家既然让张姑娘来接手此案，必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或许，此案的劫匪和朝廷有些关系，否则也不会引来张家。”花满楼道。
陆小凤没说话。
他的脑海中无端闪过一个人来。
莫非是他？
不久之后，绣花大盗被揪出来了。
身为六扇门总捕头的金九龄，竟然犯下了这样的滔天大案！陆小凤虽然不愿相信，却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事实。
当初金九龄用激将法逼陆小凤查案时，大概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他甚至连替罪羊都找好了。
但最让陆小凤无法释怀的，还是薛冰的死。
张笑笑已经写完了卷宗，将案件的来龙去脉交代得一清二楚。
“你早就知道劫匪是金九龄，为什么不说清楚？”陆小凤质问道。
如果张笑笑是个男人，陆小凤一定会先给她一拳。但她偏偏是个女人。
张笑笑却不为他的愤怒所动容，只说道：“做事要有始有终。你既然已经着手此案，就该让你负责到最后。”
张笑笑又道：“我知道，你只是为薛姑娘的死感到内疚，因此记恨于我。可我早已说过，自己做的事，自然要承担结果。陆小凤，我不相信你没有办法甩掉薛冰。只要你想，你有一千种办法可以摆脱她。只可惜，你还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
她是说过类似的话。公孙兰也没落得好下场。
陆小凤没法指责她。诚如她所言，大家立场不同。张笑笑不是他的朋友，没有义务帮他。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张笑笑穿着一身簇新的嫩黄衣裙，缓缓地走着。她的脸上带着微笑，清丽的面庞仿佛焕发着光彩。她的眼睛黑幽幽的，好像隐藏着深渊，又好像一切只是错觉。
她不施脂粉，孑然一身，不带一丝烟火气。
张笑笑曾经来过江南，不过，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花满楼还没有搬出来，也还没有百花楼。在张笑笑的记忆里，花满楼还是个略显青涩的少年。
“七哥？你在么？”她轻声唤道。
百花楼的大门永远是开着的，因为花满楼好客。这也是一种自信，他很自信自己能应付上门的危险。
花满楼也有十年未曾见过她了。不止是她，在这十年里，他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还是立刻明白了是谁在叫他。
“我在。”他说道。
“好久不见。”张笑笑嘴角仍挂着一丝笑意，“七哥知道我为何而来么？”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懂什么是委婉。”花满楼微笑道。
“那些都不重要。”张笑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已经见过了花家的长辈，把我的想法和他们说了。”
花满楼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按照张笑笑的一贯作风，必然不会先和他商量。所以她此次到百花楼，也只是把结果告诉他而已。她做的决定，一向不容别人拒绝。
所以花满楼不做回应，任她把话说完。
“下江南前，母亲说，我们都不小了，是时候完婚了。我去问了花伯伯，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张笑笑说完，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花满楼是怎么想的？
他一直很清楚，张笑笑之所以一再坚持，不过是想证明她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就算这个人是花满楼也不例外。
在张笑笑眼里，花满楼早就是她的所有物了。
“你这么草率地下决定，以后会后悔的。”他劝道。
张笑笑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道：“我已经想了十年，够清楚了。你只说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其他的，我不想听。”
“你还是不明白。”花满楼淡淡道。
他用沉默表明了他的拒绝。
“是我哪里不好么？你一再地拒绝我。”张笑笑问道。
花满楼摇头。
张笑笑似乎感到很挫败，却坚持说道：“算了，那些都不重要。来年三月初七，婚礼会如期举行。你来不来，随你！”
花满楼几乎是立刻便皱了眉。
“你怎能如此儿戏，用这样的方式做威胁？”
张笑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我还有公务在身，不会在江南久留。来与不来，你自己斟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绣花大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