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蓝〗你一生的模样》许维夏

78、28.

　　28.

　　待到房子的各方面手续都办完后，夏休期也快结束了，叶修也要回H市了。
　　房子已经拿到了钥匙，房产证也到了手，蓝河把其中一把钥匙给了叶修，让他拿着。
　　“装修买家具什么的，我会慢慢忙活着的。等我开学之后周末也没什么时间了，所以可能会找专门的设计公司。至于家具电器，等你有空过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去买吧，你也得发表意见的，毕竟是咱们两个人的家呀。”
　　他们此刻正在新房子里，蓝河抱着房产证一会儿转到这边一会儿摸摸那边，时不时还停下来傻笑。
　　叶修就靠在墙边上看着他，也乐得直笑。
　　随即叶修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一下子冲到了他身前，他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接着便把蓝河给抱了个满怀。
　　蓝河像个树袋熊一样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都吊在他的身上，朝着他的嘴巴就啃了上来。亲了一会儿，又把他的酒窝含在嘴里不停地吮吸，弄得叶修痒痒的。
　　“这么高兴啊！”他笑，托着蓝河的腰和屁股往上抬了抬，“我觉得我正驮着一头小猪。”
　　“叶修，这是我们的房子啊！”蓝河只顾着高兴去了，没在乎他的嘲讽。紧了紧怀抱，又刺溜一下跳下来，然后蹲下去，搂住叶修的腰，一个用力把叶修给抱了起来。
　　“哎哟哎哟卧槽你在干嘛……”叶修一边扶着墙一边听蓝河跟神精病一样大笑，“哎哟哎哟掉了掉了……”
　　用尽力气把叶修抱着原地转了个圈，蓝河这才放下他来，随即又是扑过去一顿狂啃，直到把叶修亲得都有点喘不过气来才停下。
　　“真是够热情的啊……”叶修抹了抹嘴角，蓝河亲得他整个脸上都湿漉漉的，他笑，“这儿现在要是有张床就好啦！”
　　“……”蓝河刷了一排省略号，然后没理这话茬，激动地把房产证翻开指给他看，“等你搬过来，我们就去把你的名字加上。”
　　“好好好！”叶修笑，“再等我三年。”

　　大概三年这个话题太伤感，叶修说完，蓝河又是愣了愣，末了忽然又笑了：“叶修，我那天用了一招妙计。”
　　“哦？什么妙计？”叶修问。
　　“我跟我妈说，我对姑娘没有性冲动，所以才会每次相亲都没有下文。我还跟她说，就算我跟人家结婚了，我也瞒不了几次，早晚会露馅，那时候可就更难看了……”蓝河叹口气，“我妈听了都傻了，半天愣在那里不说话。”
　　叶修显然也没想到蓝河竟然这么能豁得出去，好半天才说：“你真是辛苦了……”
　　“其实我早就想这么跟她说了，但之前就这么说的话可信度不会太高，因为我以前交过女朋友，她会觉得我是在骗她。所以我就去相了这么多次亲，每一个都没结果，弄得人家介绍人都过来问她，说我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一看，正好是个机会，借着这个话题就跟她这样说了，而且特意让自己用云淡风轻又无比真诚的态度，效果绝对拔群。”
　　“不得不说，真是一招妙计……”叶修感叹道，“果然跟我混得久了，脑袋都变聪明了。”
　　“我也是没办法，但我觉得自己也没全都在骗她。”蓝河争辩道。
　　“哦？”叶修突然说，“蓝河，问你个问题啊，你觉得你是喜欢女的还是喜欢男的？”
　　“我喜欢你！”蓝河说得毫不犹豫，“我觉得和男的还是女的没关系，和性别就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喜欢你。”
　　叶修便心满意足地笑了，像是知道他会这么回答，摸了摸他的脸，说道：“好巧啊，我也是。”

　　蓝河之前跟母亲说过，这段时间的周末自己都在看房子，但也只是说快发奖金了，所以先看着，做个准备。
　　直到拿到房产证之后，他才回来告诉母亲，自己已经买房子了，等装修完，明年就可以搬进去了。
　　母亲先是一愣，接着就问：“阿远，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啊？”
　　蓝河原本想说，是喻队借给他的首付钱，但是想起叶修，想起叶修跟他说的那些话，他却突然不想再瞒着母亲。
　　他正在犹豫，母亲却是直接替他说了出来：“是叶修买的吧？”
　　蓝河便下定决心，没有再反驳：“对，是他买的。”
　　母亲没说话，蓝河就走到她身边坐下来：“妈，其实我和叶修很早就在一起攒钱买房子了，他出一半我出一半。原本我想等着明年发下那些奖金之后再付首付，可叶修说，现在买了，明年就能住过去了，他想让我们两个人住得好一点，所以坚持要买下来，说到时候让我慢慢把那一半的钱还给他就行了，不用多花利息。”
　　“你跟我说你们分手了，都是假的吧？”母亲看着他，“所以……你们其实一直在一起？”
　　“是真的分手了，不过只分开了半年，后来实在是太想念对方了，我过得不好，他也过得不好，所以我们就约定，如果到他三十五岁的时候您还是不同意，我们再分开。”
　　“那如果到时候你们分手，这房子怎么算？”母亲看着他手中的房产证，“名字写的是谁的？”
　　蓝河没说话，只是把房产证翻开递给母亲，上面只有一个名字：许博远。

　　“所有钱都是他花的，然后名字写的是你的？”母亲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又翻出夹在里面的□□来看了看。
　　蓝河看到母亲盯着价格那里看了好久，大概是被价钱吓到了，所以一句话也没说。
　　“您放心，如果到时候我们要分开，我会慢慢存钱，存够了就把钱还给他。”蓝河苦笑。
　　“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蓝河听到母亲这样说，“这么大的事，这么贵的东西……”
　　“我和叶修真的就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想让您住得好点，”蓝河站起来，指着墙壁上的斑斑痕迹对母亲说，“我们租的这个房子在一楼，采光不好，还有些潮湿。您这个病，整天在这么阴沉潮湿的地方住着，我很心疼您。”
　　“我宁可在这样的地方住也不想在别人花钱买的房子里住，我住不安心，会睡不着觉！”母亲喃喃自语着。
　　“我说了，这房子是我和他一起存钱买的，只是他先垫上我这一半，等明年发下奖金来就把我这一半还给他，所以您就安心住进去吧。”蓝河解释道。
　　“你为什么非要跟他一起买房子？我们自己买不起就不要买呀！什么时候存起来什么时候再买就是了，为什么非要让他拿出这么多钱来买房子？”母亲激动起来，“阿远，真的，你妈我住在什么地方都不要紧，我们住得踏实安心，我不贪图这房子，我……”

　　蓝河突然就笑了，他说：“妈，您是不是接下来还想说，叶修他花这么多钱，是因为他有所图，图的是我这个人？”
　　“难道……不是吗？”过了许久，他听到母亲这样反问道。
　　蓝河的笑容却更深了，他淡淡地说道：“我一直没有告诉您，可今天我想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
　　他指了指四周：“您不知道吧，我们现在住的这间房子，当初租的时候，因为房东急着出国，所以给的条件是一下子付一年的租金，还有并不是小数目的押金。而那时候我爸的那些债主们正在跟我们讨债，我们哪里还剩下钱租这样的房子呢？”
　　他又从床头柜里拿出分门别类整理好的病历和单据：“您做手术那次，您一直以为我们只花了不到万把块钱对吗？其实我那时就在怀疑，为什么突然之间医院就不要我钱了。药还是那么贵的进口药，却跟我说每一种都可以报销，就连手术费都不问我要了，说什么课题研究给我免了。您是真的信了吧，但您难道就不想想，我们真就这么幸运吗？”
　　他又指了指母亲手中拿着的房产证：“您也看到了，将近二百万的房子，虽然说是他先垫上，算我借的，以后可以慢慢还。可这年头，多好的朋友，甚至包括有些夫妻，也是什么都好说，只要别提借钱，一提借钱就拒绝的大有人在。可他连张借据都不让我写，什么证明都不要，掏了快二百万，房产证上却只写我一个人的名字。而且他一直坚持不让我告诉您这房子是他花钱买的，就是怕您多想。他给我想了很多个理由，让我说是因为奖金提前发下来再加上喻队和黄少借给我钱才买的，就是怕您知道了不愿意住进来。”

　　蓝河把所有东西重新整理放好，继续平静地说道：“您总说叶修对我们两个好，是因为他图的是我。可今天我想告诉您的是，如果这世界上有个笨蛋，愿意这样图你这个人，那我只会觉得，这个人可真够幸运的。
　　“这年头谁不跟钱更亲一点？可有的人他却偏偏把你看得比钱重，比任何东西都重要。他总是努力让你过得好一点，见不得你受一点委屈，甚至不计较做出这些努力之后能不能换来你的等价回报。
　　“他一直让我瞒着您，可我觉得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了。妈，您今天别怪我说话语气重，因为这都是我的真实想法。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他们心里没有别人，只有自己。比如，当您的公婆明知道您和我爸过得困难却连一分钱都没给过你们的时候，当我爸的朋友找到咱们头上来催债、声称不还上那几万块钱就去法院告我们的时候，当所有人为了那点钱斤斤计较根本不在乎我们娘俩死活的时候……有个人，他却一声不响地把您的住院费交给医院，甚至把一座房子就这样送到我们眼前，给我们遮风挡雨，让我们不必再担心无家可归。”
　　蓝河闭了闭眼睛，眼角已然蒸腾起一丝雾气：“您是不是还会觉得，反正他家里很有钱，所以这些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吧？可是我告诉您，他家里虽然有钱，可他从选择打游戏的那一天起就决定，父母的钱他一分都不会要，而且他也做到了。他打游戏确实挣了不少钱，可他从来没有在乎过自己的物质生活，不会刻意去吃好的，穿衣服也总是穿着战队的队服，你见过的他整天穿的那套衣服，还是我给他买的。
　　“他就喜欢抽个烟，却连烟都不抽贵的。打火机如果不是我送给他，他还揣着一块钱一个的塑料壳。他被以前的俱乐部赶出来的时候，曾经在网吧当过网管，一个月工资只有一千八百块钱，他也还是过得乐呵呵的。
　　“他对自己从来没舍得花过什么钱，但是他为了我，却可以把存着他全部身家的那张银行卡放到我手里。”
　　蓝河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拼命忍住快要掉下来的眼泪：“我想问您，我有什么值得让他这样图我的？”

　　长久的沉默，母亲没有回答他，蓝河终于忍不住，眼泪一滴滴地落下来。
　　他伸手抹掉，努力让自己笑着对母亲说：“我想了很久，想得脑袋都痛了，就只想到一个原因。”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因为他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