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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零日、第一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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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的第一场雪,降落在纽约北的一条僻静小巷里。
如果不是这个环境和局势,男人想他大概会立刻牵了对面那人的手走出这狭窄的地界去街口那座石桥上看看,同一时刻的西西里,想必尚未可能出现这种悠闲的景色。
——不过即使可能,那人也不定会遂了他的愿。
是的,你别想。
云雀恭弥双手插在厚绒呢子大衣宽松的口袋里,用不曾起伏的眼神如此回答着他的家庭教师。
尽管这一问一答都是在萧索空气里从未流淌过的声音。
纽约的午后即便飘雪,入眼也是行人络绎的街景,成群的靴子踩进薄薄的雪籽里,吱吱作响成一片,姑娘们迫不及待的放下自己长长、厚重的头发,将脖颈包裹的严严实实,没有人会多侧目一分一秒,没有人——会刻意注目到这条偏巷中相对静立的两个男人。
迪诺.加百罗涅指节用力,捏碎了口袋中最后一支烟卷,那是他们出门前伊万硬塞在他口袋里的,他总觉得自己不需要,当时还百般推脱,最终被学生用不耐烦的声音再三催促才匆匆出门。只是偏偏下属想的往往比自己多得多,当他轻轻拍下掌心最后一丝烟草时,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迪诺。”对面的人突然开口。
他抬起头,看着那张对了近十年也不倦的脸。
“有什么话要说吗,恭弥?”
“是你的人,还是我的人?”
空气一瞬间变得有些过于寒冷,迪诺捂住鼻尖用力打了个喷嚏,烟草的味道猛地钻进鼻腔,他不适应的开始断断续续地咳嗽。
“我不知道...咳,不过,罗...咳咳...罗马里奥应该.....咳..已经在处理——”
“就算是已经处理完了,迪诺,”云雀抢白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焦躁,显然对迪诺的解释不太满意,“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也没办法解决这些失误带来的后果。”
“............”
迪诺没有回答,他比云雀更加明白他们的处境有多么难堪,他们并非无所事事,即使他是,他那不甘现状的徒弟也不会无所事事——那是名为无能为力的物质。
在这条简陋的小巷里,他突然觉得格外阴冷。
也正因为迪诺不知趣的沉默,云雀恭弥一时间竟无话可说,只得慢慢阖上了眼帘。
两人之间恢复了最初的僵持,也不只是在等待什么。
金发男人随意向巷口的方向望去,从这个角度,恰巧可以看到街道口右侧的便利商店的街区号码牌,实木质的牌面牢牢固定在铁架上,这种在纽约很是常见的建筑标志却让他反射性想起了家乡小镇中那家他们常去的咖啡屋。
——西区转角那家黑白装潢的中等型店面,虽然没有悠扬的小提琴手,没有面容姣好身材火辣的女服务员,但却是最为安寂的一角。
安寂。
这个他从未听过的形容词是云雀恭弥告诉他的,尽管他至今也不能理解这个由东方短促音节拼凑组成的词汇在词典中究竟能否成立,但现在想起这个词他却莫名的一阵心悸。
“咚————”
忽而从东边传来洪亮的钟鸣声,应该是来时经过的新闻大楼在进行整点报时,迪诺习惯性的低头捋起袖子——
腕上没有那只赤金色的手表。
“恭弥,”他头也不回地说,“我们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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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Dino X Hibari
-Art:啊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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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日】
黑发青年赶在被闹钟唤醒的前一刻钟睁开双眼,此时亮着微弱LED光的房型时钟表屏正定格在5点32分。
窗外的天色略显昏暗,也许是因为米兰的早晨来的有些晚,他从床上跃下伸手去拿靠近阳台那边的一件呢子大衣,隔夜的霜露凝在厚厚绒毛上,手中无端的多了一份压抑的重心感。
云雀恭弥向来没有拉上窗帘的习惯,无论是拉不拉,这世界在他眼中不尽然都是一个样子,除开他自身在乎着的,其他因素都成为了本不可能成为的不可抗力——不需要,也不值得关注的“力量”。
他穿上那件半湿不干的大衣,矮下身用马克笔在床头柜上的日历那儿画了个圈儿,然后随手带上了门。
2月15日——这是那张白卡纸上的第15个红色记号。
他将手探进衣袋里摸索了一下,确认自己没忘记带钥匙,脚下的步子却也没慢下来多少。
没有向从前一样吃早餐、喝杯和茶,或者被硬拽着来一个离别吻,云雀的脚步显然也再没有从前那么快,多多少少都踢踏着不习惯的尴尬节奏。
是了,没有人会用鞭子与糖果挡在他面前,端着成打的早餐盘子一脸讨好又固执的表情;那不锈钢水壶里也不会再有一早醒来就滚烫的开水,等着他把手旁早已耐心垛好的和式茶叶投进去;更不会有谁执拗地去拉他的手,两条有力的臂膀紧紧囚锢着他瘦狭的肩背——
“恭弥,路上小心。”
回过神来时指尖已经轻按在有些干裂的唇边,风有些大了,瞬时意识到自己动作有多么滑稽的人慢慢收拢了五指放在颌下,自嘲似的笑了笑。
云雀恭弥还记得那时候他对于对方那般的胡搅蛮缠是不屑和厌恶的,这个以风纪为名的霸主从来不觉得谈恋爱需要做到如此麻烦的地步,金发恋人坚称这是情侣间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他却偏偏对此感到疲倦。
可现在呢?自己一直以来以之为忧虑的事似乎是无意间成了心心念念的习惯?
尽管在持续着思考,男人始终都没有停下过脚步,直至到达每日中午休憩的咖啡屋。这些自嘲、讥讽,甚至自我剖解,是他自月初以来每天早上都要复习一遍的必修课。
即便是时时刻刻的在复习,也无法改变一些既定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