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海洋》沐远风

17、午后阳光

　　熬夜的缘故，张向北不一会就睡着了。

　　江海洋正在刷锅，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任自来水哗哗流，刚才要不是杨笑笑打来电话闲扯淡，他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张向北的问题。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关键是这俩人不对付，一个解释不清楚就容易造成误会。

　　胡乱洗吧洗吧，江海洋甩甩手，路过卧室看张向北睡的挺熟，他猫着腰躲到客厅看电视。

　　张向北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电视正在播放《倚天屠龙记》，正是精彩的围剿光明顶那集，江海洋却睡着了。

　　张向北给他搭了一件衣服，拿遥控器把电视关掉的时候，江海洋醒了。

　　“你怎么醒了？”江海洋伸伸懒腰，从沙发上坐起来。

　　“饿了.”

　　“啊？你不才吃过？”江海洋笑笑：“真是的，9点才吃，这才12点不到你就饿了，你什么构造啊。”

　　“面条不顶饱。”张向北揉揉肚子。

　　“这不是怕你开夜车胃受不了，才给你做的软和的。”江海洋往厨房走：“得了，等着吧。”

　　“吃什么？”

　　“米饭吧。” 江海洋扒扒冰箱，拿出几样蔬菜和里脊肉。

　　“成。”江海洋又拿出一块酱牛肉，冲张向北比划：“尝尝这个怎么样？”

　　“多搁点生抽。”

　　“哟，片腱子？你到会吃。”

　　张向北但笑不语。

　　江海洋熟练的切着土豆，不经意抬眼正看见张向北拿着手机录像。

　　“嘛呢？”

　　“录下来啊，多么激动人心的一刻啊。”

　　江海洋放下菜刀，抓抓自己的头发：“你这人不地道，你早说一声啊，我这还没整造型呢。”

　　“喂，你抓完头发然后切菜么？”

　　江海洋笑笑，一脸无害的说：“是啊。”

　　“你真恶心。”

　　江海洋又笑两声，说是说，但是还是洗洗手：“录好了啊，厨王争直播啊这是。”

　　“德行。”张向北说：“我以前经常想着你做饭的时候是什么样呢，我就不会做饭。”

　　“瞧这话儿说的，能怎么样啊，您那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您那是为艺术而生的手。” 江海洋笑笑，瞅张向北一眼：“不过啊，以后不能光我做饭啊，你也得学啊，艺术又不当饭吃。”

　　“为什么？”

　　“废话，男男平等啊，没听说么，男人不能惯，越惯越混蛋，男人不能宠，越宠越没种！”江海洋卡卡切着土豆丝儿，说的没心没肺。

　　“不是，我的是意思是，你要和我在一起么？”

　　“不然呢？”

　　江海洋突然意识到什么，停下手中的活计，发愣片刻后转头看张向北。

　　张向北一脸欣慰的笑容。弯弯的眼睛里全是感动和幸福。

　　他尴尬的笑笑，惊讶于自己怎么那么自然啥都说了，没等江海洋反应过来，身体就离地被张向北抱到桌子上，铺天盖地的吻就下来了。

　　叮——

　　每每动情的时候，总会有不和谐的声音，俩人分开，嘴角上挂着银丝。

　　“米饭熟了。”

　　“嗯。”

　　江海洋整理整理衣服，点火开始炒菜。

　　张向北说：“我去卫生间。”

　　“哦。”

　　看着他走路别扭的身影，江海洋内心有点邪恶，这人不会去卫生间那啥了吧？不过自己这也够呛。

　　操，大白天的，发什么情啊，是因为春天要来了，又到了……

　　不一会儿，肉末儿土豆，番茄鸡蛋，蒜苗蘑菇，片腱子，米饭就摆上桌了，大过年的，让远方而来的张向北吃这些，江海洋这坚强的内心还是不好意思的抽了抽。

　　张向北并不在意，或者说，他敢！

　　对能吃到江大厨亲自下厨做的饭菜他还想什么啊？不知道上辈子烧了多少高香呢。

　　饭后，江海洋正收拾碗筷儿，张向北接到了一个电话，只说了两字，嗯，好。

　　“小海，一会儿我要去我亲戚家。”

　　“不是吧，又开夜车？”

　　“不是，是狮城的亲戚。”

　　江海洋一愣：“你狮城有亲戚？”

　　“嗯。”

　　“喂，张老铁，您还有什么事儿是我不知道的啊，以前你都没有说过。”

　　张向北笑笑：“不经常走动的。”

　　“什么亲戚啊？”

　　“我妈妈的姐姐我大姨，很能干的一个人。”张向北顿顿，又说：“这几天不来找你了，初六一定来。”

　　“没事儿，大过年的都忙。”

　　“是，聚不完的会。”

　　江海洋笑笑，揶揄道：“你家吃流水席么，三天都吃不完？满汉全席都没这么干过。”

　　张向北捏捏江海洋的脸：“哟，生气了？”

　　“别逗了，生什么都不能生气啊。”

　　“那生个孩子，可好？”

　　“我要是能生孩子，你敢要我么？”

　　张向北乐的：“你是女的，我也要你。”

　　“嘿？”江海洋一愣：“感情你不是弯的啊。”

　　“不是，正好你是个男的而已。”

　　“真矫情，赶紧滚。”

　　张向北床上外套，冲江海洋说：“那我真滚了啊。”

　　江海洋拿人当放屁，搁沙发窝着跟一二大爷似地，等张向北真开门的时候，才按耐不住说：“等会儿，我送你。”

　　张向北笑的跟一朵花儿似地，别提多灿烂了。

　　到了楼下，张向北发动引擎热车：“真走了啊。”

　　“远远的，瞅你烦烦儿的。”

　　张向北但笑不语。

　　“聚会喝酒么？”江海洋问。

　　“会。”

　　“你不会喝酒，悠着点儿，小心酒后乱性。”

　　“谢谢。”张向北一脸玩味：“万一真弄个，你们要效仿娥皇女婴，定要以姐妹相称啊。”

　　江海洋撸一把头发：“那你赶紧上个保险。”

　　“什么意思？”

　　“万一哪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不小心犯病了，再把你阉喽。”

　　“行啊，你不怕守活寡的话。”

　　江海洋又说：“你都废了，谁还拿你当个宝儿啊，到时候把你往屋一关，我就当着你的面儿上了那个小贱人。”

　　“你真恶趣味。”

　　“关键是你还干着急，为什么呢？因为你家老二让我给端了呗。”江海洋一阵大笑，跟一二百五似地。”

　　“你还越说越有劲啊，不着调。”张向北挂档：“走了啊。”

　　“好，再见。”

　　张向北拉上玻璃窗，慢慢向东而去。

　　江海洋双臂抱住自己，有片刻愣神儿，情不自禁的看向马路对面，冬日阳光下，仿佛那片刺眼的红不曾离去，一直就矗立在那儿。

　　江海洋突然觉得有点冷，一定是因为冬天的太阳不够暖，一定是。

　　回到卧室，房间里面充满着张向北和肖子凛的气味，一个内敛，一个霸道，但是投入的眼神都是那么温柔。

　　江海洋趴到床上，突然觉得自己何德何能。

　　诺基亚信号灯一直闪烁着，上面有个未接的陌生号码，是烟城的区号。

　　江海洋立刻坐起身，犹豫再三回拨过去，但是里面的集团铃声一响让他立刻挂掉电话。

　　——大都市商贸集团董事长携全体员工祝您新春愉快，合家欢乐。

　　这条彩铃像是一个引子，勾起的记忆潮水般轰然冲进江海洋的脑海，明明不想记起的全部一一呈现。

　　被他沉淀在某个角落里，上面布满细细的尘埃的东西又清晰的展现在眼前，逃都逃不掉。

　　江海洋一把摔掉手机，心里骂了一句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