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别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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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光从打开的窗户中洒进来，银色流转，光芒万丈。
鼬突然睁开眼睛，微微扭头看向了窗户，一个人影无声无息的站立在那里。
他微微偏头，示意她坐下。她便坐到他的床边，拿出一个卷轴解封，拿出拿一把古朴的刀，将刀推出刀鞘，冷光晃过鼬的眼睛。
“仟切。”她猛地把刀收入鞘，刀身震动，发出金戈铁马般的杀伐声，古刀俨然有着森严的杀气。右手把刀平举，递到鼬的面前：“刀灵已死，这把刀废了，充其量算是一把罕见的好的，绝配不上妖刀之名了。”似有些惋惜般的叹了口气，还是把刀递到了鼬的手上。
刀入手，沉甸甸的质感让人不自觉安心，带着夜的凉气让鼬手心一冷，随即浅笑：“回来就好。”
月下的少年，不，就他的年龄来说，大男孩更为合适，眉清目秀的男孩浅浅的笑着，淡淡的，宛若随时会消失在月光之中那样透明，他说，回来就好。
没有听到女孩的回答，他有些意外，疑惑的看去，却见那个女孩直直的盯着自己，目光如同死亡那样的冰冷。笑意渐隐，他没有问怎么了，只是带着些许抚慰的眼神慢慢的渗入她的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眼中的冰冷一丝一丝的渗入那温暖，最终溃不成军。最后那些冰冷全部崩溃，化作了迷茫，女孩泛着星光的眼睛是那么不安，像是警惕的小鹿，明亮而美丽，一些期许，一些恐惧。也许她不是最漂亮的女孩，比不过那些在风尘中染上岁月痕迹的成俗美丽的女子，没有大和抚子那样安静乖巧地温顺，但这样干净美丽的眼神，鼬却知道，那是他一直想要的。
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需要多久？只需要某一刻动心，那个瞬间到来，就水到渠成。但同是等一个瞬间，有的人也许只需要一刹那，有的人可能就得一辈子。他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瞬间让他心动了，没关系，他只要明白自己到底对她怀有什么样的感情就可以了。其余的，都不重要。
他不禁庆幸，虽然他的女孩不想他所期许的那样干净洁白，就像水中的莲花，当第一丝曙光在洁白的花瓣上渲染开暖色时那么圣洁动人，但精灵族长期以来的国度保护倒是留给她一个心灵还是很干净的雾月。她可以嗜杀，可以冷漠，但归根结底还是透明得一无所知。精灵族想要人形兵器，忘记了给她强大的内心。他本来即使忍者，身边不可能会有真正纯白的存在，那样的纯白在这种肮脏的世界注定了会消亡。
雾月看着鼬那么那么温柔的眼眼睛，始终是忍不住夺门而出了。
“砰”的一声关上门，她站在门后垂下了头，身体慢慢瘫软，最后靠在门后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你为什么要对我好？连任务是怎么回事都不问，我并没有到你可以完全信任的地步啊……
泪水蕴在眼眶里，温热的。
仟切死前，笑得放肆而骄傲：“我输了！我不是最好的刀！呵呵，可是啊，那又如何？”她笑得如疯似癫：“你，连爱是什么都不懂吧？啊？你说对不对？我仟切一身罪孽，终究是为爱而生，为爱而死！我轰轰烈烈，即使是死，我也生得那般绚烂！”
她那样说着，她突然觉得不舒服，很想要反驳她，然而张了张嘴，还没说出口，仟切却接着说道：“刚才那个少年，之前可是为了你义无反顾的去死啊！那么毫不犹豫挡在你面前！你说是为什么呢？”
她偏过头，眼里半边笑意半边狰狞：“想你这种和你哥哥一样没有心的人大概永远也不会感觉到吧，爱之类的东西一文不值也说不定呢？”满意地看着雾月不知所措的神情，她笑得越发妖艳，越发狰狞：“对吧，你果然不知道，你以为只是同伴他可以为你去死么？呵，怎么可能！他是喜欢你啊，那么温柔的眼睛，简直就要使人沉溺在其中心甘情愿的死去呢……你说，你到底在意他么？啊？她为你挡了一下你很感动对不对？想要把他当成最重要的人对不对？”她讽刺地笑着，指甲划过她的脸颊，语气温柔得近乎甜腻，“可是，你到底还是不在意吧？否则看到他的生命握在我的手上怎么一点都不着急？我没看错的话，你可是一点都不紧张啊！要不是又一定把握，你一定会放弃他自己离开的，对吧？你说，这样的你，凭什么总会有人对你好？这样的你，凭什么让他爱你！”
雾月当时彻底沉默了，确实，鼬很重要，但是也只是很重要而已，没有别的意义。再重要的东西，在自己的生命面前，还是会被抛弃的。她从不否认自己的自私，对，这就是她的本性，自私到了骨子里，恶劣到简直令自己都厌恶。
这样的她，凭什么享受到这些信任还有爱？凭什么？不值得的。鼬对她越好，她就越难过。刚才鼬的眼睛里写得清清楚楚，他的喜欢。那种温暖的东西，她不敢要，也给不起。她喜欢鼬，把鼬当成同伴乃至于兄长，但绝对不是恋人。她喜欢的子冉，即使子冉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到底该怎么办？她迷茫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鼬，他那么那么温柔，她不想骗他的。
也许，他也不是那么喜欢自己对吧？这才多久？绝对不是那种很深刻的喜欢吧？是那种一瞬间的错觉让他误以为是喜欢的也说不定呢……
嗯，对，就是这样……等他再过几年长大了就不会把这种一瞬间悸动的幼稚当成是喜欢了！那时他们还是好哥们！
这样想着的雾月却也知道不可能，鼬是什么样的人她明白的。典型的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如果是他认定的事情，你怎么样都无法改变，这是他的天性。这种决绝雾月一直没有，甚至是很羡慕，但是到这是恨不得鼬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那样起码不会认死理啊！
但就算是这样明知不可能，她还是逼迫自己去相信，只有这样才会让她自己略微安心。
其实她到底在慌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换成以前的话，大概就当做不知道，反正你怎么样都和我没关系，喜欢谁也是你的事，和我无关。可是现在不可以，怎么可以！现在鼬是重要的人，唯一重要的人，也就是最重要的人，怎么可以让他难过？让他难过的人都该去死。
现在哪怕鼬说要毁灭世界她都毫不犹豫，立马毁掉送给他。可惜人家不要世界。他要的，她却没有。
所谓爱情这种东西不是说有就有的。在雾月看来爱是一瞬间的事，当她看到子冉的一瞬间，她就有一种宿命的感觉，然而看到鼬的第一个瞬间，她的反应她已经忘了，那种无关紧要的事，谁会去记？
先要让自己接纳一个最重要的人成为恋人也许不难，只是加一个前提，就是你的心里有一个人了，那个人是不朽的、不可替代的。哪怕他已经化作白骨。
可是怎么可以让他难过？怎么可以！！
雾月陷入了一种茫然而痛苦的阶段，最后得出的结果大概就是要努力地喜欢鼬，可是“喜欢”二字前面再加上“努力”那种东西还是喜欢么？那个是对自己，对鼬的欺骗。
突然感觉到一个温热的身体靠近自己，本身体温就很低的雾月在这样寒凉的夜里冰凉得就像是深秋的露水。
鼬轻轻地、小心地环住雾月的肩膀，蹲下去靠近雾月。两人距离很近，雾月可以感觉到对方温热的气息轻轻扫在她的脸上，走廊里没有灯光，只有门旁边一扇不大的窗户透出惨白的光线，拉长之后散落在他们旁边。那扇窗，之前是关着的。
雾月和鼬身处在黑暗之中，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雾月想，那个温和的少年一定是在笑吧，浅浅的、温柔的笑着。
“在哭么？”
雾月没有回答。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在哭，看起来你也不想说，我也就不多问了。只是一个女孩子蹲在我门口哭，还忘记隐藏自己，让我想装没看到都不太可能啊。”
他是不会安慰人吧？雾月莫名其妙的想到。雾月眼泪流得又多了些。不会安慰人你就别出来安慰啊！不要出来啊你！
明明不会安慰人的……为什么还要出来安慰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好的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所以说，别哭了。”少年终于放弃说些别的了，他也想不出来该说什么了。这个时候只要把自己的目的表达出来就可以了——别哭了。我只是想说别哭了。
“别哭了。”少年只会重复这一句话，他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漂亮话来哄小女孩。雾月也不应该是那种需要他来哄的小女孩。
错了，这个时候的女孩子是不能这样对待的。你多说几句漂亮话，比如什么我一直在这里，所以你不必难过，你还有我啊之类的话就算不能立马拿下这儿女孩子，起码还可以刷很多好感度的好吧！像你这样的，会留下不好印象的。雾月把脸靠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蹭了几下。鼬，你这样子是追不到我的啊……可是，不刷好感什么的，也不错啊……
“别哭了。”少年还在执著于这一句。
这一次，少年听到了回答。那个因为哭泣有些软糯的声音轻轻答：“嗯，我不哭。”真的很轻，轻的刚刚出现就消散，不过他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少年的眼睛又一次染上淡淡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别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