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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六章:乐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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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是东大冬假的第一天,柳生比吕士一早在电话里说了要到晚上才能到家。黄昏时分,无所事事的柳生梨香进了厨房,帮母亲一起准备圣诞大餐。母女二人一边烹调着料理,一边闲悠悠地聊话家常,直到突然响起的电话铃打破了这份宁谧的温馨。
梨香正往锅里添加着作料,忽见接完电话的母亲焦虑地跑进厨房,对方脸色惊惶,又竭力保持着镇定,对她说道:“梨香,妈妈现在去医院,比吕士出车祸了……”
女孩手上颤抖,调羹直接掉进了汤锅里。有那么一瞬,心脏似完全停止了跳动,她只觉刺骨的寒冷一点点地冻结着全身的血液,头脑里是一片空白,神色茫然,无意识地重复道:“哥哥出车祸了?”
柳生理纱也是心情急乱,嘴里说着安慰彼此的话语:“电话里头很吵,我听得不太清楚,好像说是擦伤,人没大碍,现在正赶往医院中……梨香,你待在家里……”
母亲的话语让梨香镇静了下来,强自按捺着惶恐与担忧,她连忙说道:“妈妈,我跟你一起去医院。”
母女俩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后,才发现闹了个大乌龙。出车祸的人不是柳生比吕士,而是他们路遇到一起连环车祸,有个小孩被撞伤,出血严重,作为准医生的柳生帮忙进行了急救处理,由于现场混乱,他的手臂擦到肇事车的前杠上,破了一大块皮,流了一些血,柳生家的医院离得不远,几人就干脆一起去了医院。
好是一番混乱,柳生一家人临近九点才回到了家中,也便没多少心思庆祝了,草草地吃完饭填饱肚子了事。饭后,梨香沉默地跟着兄长一起上楼,去了他的房间。
一关上门,紫发青年用没受伤的左手将妹妹圈抱到怀里,低声问道:“梨香吓着了吗?”女孩一整晚上都特别安静,一直用着茫然的眼神盯着他看。
便是良久的沉寂。
女孩慢慢地搂上兄长的腰,幽幽地说了声:“还好哥哥没事。”人心总是自私的,知晓出车祸的不是兄长后,她几乎是虔诚地感激着老天,同时又不断地惶然后怕着。
“抱歉。”柳生比吕士歉意地说,“让你担心了。”
缓缓地摇了摇头,梨香离开男生的怀抱,看向他的右手:“哥哥的手臂给我看一下……”
柳生比吕士没有拒绝妹妹的要求,拉起了衣袖,肘部附近严实地缠裹了好几层绷带。女孩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轻碰了一下绷带,又连忙缩了回去。
“哥哥的手真是多灾多难。”梨香的语气舒缓了许多,“我不喜欢看见你受伤。”她闷闷地说着,言语坦诚。
柳生比吕士微微笑了,轻声安抚着妹妹:“以后哥哥会小心的。”
一段有惊无险的小插曲过去后,生活按照原本的轨迹继续行进。一月中旬正是毕业生们大考的时候,没有升学负担的梨香,完全不需要再去学校上课了,只等待着三月份的毕业典礼。
东大新学期开始后,她没顶着兄长嘴里藏书丰富的东大图书馆的诱惑,跟着对方一起去了东京长住,柳生夫妇倒不觉得奇怪,毕竟女儿四月份就要入学了,只当做她提前适应一下大学生的生活。
二月十四号的那天,梨香走在东京的街道上,看到到处是一片浓郁的粉红的气息,恍然发觉到了情人节的来临,几秒钟的犹豫后,她来到商店买了制作手工巧克力的原料。
柳生比吕士一回到公寓,首先看到的是一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黑色长毛猫,他低着头,与那双萤绿色的猫眼对视了半分钟后,听到厨房里传出的动静,绕开脚边的毛茸茸的小动物,走到那边。
梨香正专注地将调温的巧克力倒入模子里,忽感觉到腰身被人从后面抱着,心跳陡地快了几拍后,小心地停住手上的动作,平复了几口呼吸,转头嗔了兄长一眼:“哥,你吓死我了!”
柳生比吕士轻笑了一声,俯下头,下巴抵在妹妹的肩窝处:“梨香怎么想到养猫了?”
“就是觉得那只小猫合眼缘吧!”女孩垂着头,继续认真地做着巧克力,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兄长的问题。
虽然觉得女孩有些隐瞒,但养猫不过是无伤大雅的事情,青年便没再多问,转而说道:“今晚有一场古典音乐会,一起去听吗?”
“当然要去。”梨香笑着说,“哥哥肯定早就订好票了吧!”
柳生比吕士只是淡笑着反问:“不喜欢?”
女孩坦率地回了一句:“喜欢啊。”说罢,她推开对方的怀抱,将做好的巧克力模放进冰箱冷藏。
出了厨房,梨香将绕着脚跟的小猫抱起,对兄长笑开颜:“我给她取名叫小雪,好不好听?”
柳生比吕士瞅着小猫一身黑油油的毛发,好笑地回道:“这是只黑猫。”
“不行吗?”女孩鼓起包子脸。
紫发青年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妹妹手感极好的脸蛋,语气宠溺:“梨香觉得好就好。”
梨香抿嘴微笑,手上轻柔地一下一下地顺着猫毛。今天路过宠物店时,猛然就想起被刻意遗忘的前世,记忆里的那只长毛黑猫,是她十五岁时被母亲接到继父家后,唯一喜欢她亲近她的存在,于是忽地生出了养猫的冲动。
看着妹妹神色恍惚的样子,柳生比吕士不经意地轻拧了一下眉头,伸手揽上女孩的肩,带着人坐到沙发上,出声打断了对方的沉思:“上午在家做了什么?”
“和平时一样呗,”梨香随意地回答,“去了一趟超市,路过宠物店时买了这只猫。”
说完话,她忽地怔住了:什么时候起,她把这间小公寓当成了“家”——她和哥哥的家?好像自那个充满醉意与热度的夜晚,本就不坚定的她彻底狠不下心做出决断,底线一点一点地往后退缩,在经过那一场车祸的误会后,她甚至产生了放纵这份畸形情感的念头……
喷洒到颈脖上的气息,热热痒痒的,惹得她想笑,随即是耳垂上温湿柔软的触感,激得她打了个战栗:“哥……”她猛吸了一口气,惊呼出声,心里陡然升起一片酥酥麻麻。
在女孩的耳朵上轻咬了一下后,柳生比吕士轻笑着开口:“终于回神了?”
男生淡然从容的语调、镇定自若的态度,堵得女孩无话可说,她回头瞪了他一眼,心里憋屈得要命,看到对方嘴角微勾起的弧度,念头一动,伸手拿下那副反光眼镜:一双丹凤眼里果然是浓浓的笑意。
梨香顿时没了脾气,嘀咕道:“哥哥真讨厌……”
“嗯?”柳生比吕士闻言扬眉,身体压向女孩,一只手使坏地探到她的脖子间,在女孩被搔挠得失声笑出时,低沉地反问,“梨香真的讨厌哥哥吗?”
“哈、好痒……”女孩撒娇地喊了声,“哥……”
兄妹俩笑闹一团,直到一声凄惨的“喵呜”声,才让两人乍然惊回神。忍下笑意,梨香将被自己不小心扔到地上又踩了一脚尾巴的小猫抱起来,一边连忙给猫安抚顺毛,一边嗔怪着兄长:“哥哥,都怪你!”
柳生比吕士轻咳了一声,抬手想要推一推眼镜,才想起自己的眼镜刚才被妹妹摘掉了,低头环顾了一圈,庆幸地发现掉在地上的眼镜没被两人踩中。
晚上,兄妹俩早早地吃了饭,相携去听音乐会,一百五十分钟的演奏在八点半时结束,待出了剧院,他们听到身旁经过的一对情侣讨论要去东京塔,原来今年的情人节期间,东京塔特别举办了一个Warm Light的活动。
这个特别的夜晚里,两人很默契地达成共识,转变路线,一同赶往东京塔。亮灯仪式已经结束了,但不妨碍一对对情侣慕名来访。全塔亮着灯,绮丽的光彩为这寒冷的情人夜添了一份温暖的浪漫。
情人节的缘故,一层展望台上的人很多,十分拥挤。柳生比吕士牵着妹妹的手,乘着电梯,直接登上了二百五十米高的特别展望台,这里的游客要少一些。
全东京的夜景都尽收在眼下。第一次登高塔的梨香惊叹地贴近落地玻璃,又突地往后急退了几步,撞进了兄长的怀里:“哥……”
柳生比吕士顿了顿,将妹妹圈到怀里,低声问:“害怕?”
梨香赧然地把脸埋到兄长的胸口:她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有点恐高啊。
青年搂着人来到玻璃窗前,轻声哄道:“别怕,有哥哥在呢!”他微笑着说道,“这里的视野很好,不仅能看到整个东京,还能看到神奈川……”
梨香闻言,好奇地伸头看向外面,心里有些忐忑,挂在兄长脖子上的双手无意识地收紧。柳生比吕士一手固定在妹妹的腰上,另一只手安抚地摩挲着她的后背。
“真的很壮观啊!”女孩下意识地相信着哥哥的保护,先前被惊吓到的心情渐渐平复了,此时已然开始欣赏起这一般不同寻常的夜景。
塔内橘黄的光线,有一种缱绻暧昧的温存。男女静拥在一起,瞭望着东京的情人夜,有一搭没一搭地漫谈细语。
时间渐晚,游客陆陆续续地下塔了。
梨香正入迷地望着塔外的星点灯光,脸庞忽地被一只温暖宽厚的手掌轻捧起,她顺着力道回过头,就见兄长的面容抵在眼前。他们挨得极近,近得彼此的呼吸都交融在一起了。
她有些失神。
小心地抬起女孩的下巴,柳生比吕士徐徐地压下脸,以着极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地靠近着她。他手上的力道很轻,轻得她只要略微撇头,就能避开他的亲近。
梨香却是没有动静,怔怔地注视着兄长慢慢地接近。
温湿的气息交错在一起,是丝丝绕绕的缠绵。在两人的嘴唇不到一厘米的距离时,男生忽地停下了逼近的动作,他隔着一层镜片,凝视着女孩幽黑迷离的眼睛。
几秒钟后,梨香缓缓地垂下眼睑。
搂着女孩的手臂蓦然收紧,另一只手顺势插入她耳后的头发间,柳生比吕士轻巧地含着两片温凉湿润的软唇,温柔细致地含吮-吸咬。
被神志清醒的兄长真实地吻住嘴,梨香微微睁大眼,只觉心里紧绷的某根弦卒然断裂,除了惊慌恐惧外,心里更多的是释然坚定,有一丝毅然决然的疯狂。
这个吻,清浅、绵长。女孩没有回应,没有拒绝,只是放任着青年的亲昵,良久之后,她忽地闭上眼,无声地轻张开嘴。
略顿了下,柳生比吕士的动作猛然激烈了一分,一直徘徊在对方唇齿间的舌,忽地闯了进去,热情、深入。
这个吻,温存缱绻,火热黏腻。
高塔之上,有情人抛却了一切世俗,忘情忘我地拥吻,不舍分离;塔外,天空和夜色溶为一体,星光与灯火相映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