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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陆冉(一) ...

  •   陆冉这辈子最痛苦的事,就是爱上许杰这个衣冠禽兽。

      认识许杰的那天,正是陆冉的十七岁生日。
      作为陆冉高中时期的闺蜜,林安安组织了几个玩得不错的朋友,在A市最大的酒店为陆冉准备了一场生日聚会,林安安的父亲就是这家饭店最大的老板。
      许杰是作为林安安的朋友出席的。
      那日他穿了件银色的礼服,在众多刚成年的黄毛小子中,二十二岁的许杰显得格外出众。陆冉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男生,却碍于一个接一个的应酬一直没有机会询问对方的姓名,倒是许杰在远处无意间与陆冉的目光相遇,友好地举了举手中的高脚杯。
      如果说当晚许杰给陆冉的印象是衣冠楚楚,那么在之后的时光里,陆冉不得不在后面加上“禽兽”两个字。
      自那晚匆匆一面后,陆冉再也没见过许杰。
      偶然向林安安问起才知道,许杰是林安安的干哥哥,在C市上大学,临近毕业,学校要求实习经验,这才到林安安父亲的公司做实习。
      林安安一眼看出陆冉的心思,咧嘴笑笑,当天下午就把许杰约了出来。
      三人约在一家环境优雅的咖啡厅,陆冉那天还特意穿了自己一直没舍得穿的白色连衣裙。
      许杰到的时候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他一边道着歉,一边拿起桌上的纸巾擦脸上的汗。
      这么多年来,陆冉一直忘不了那日坐在对面的许杰仰着头露出的白皙的颈脖和略带歉意却温柔似水的眼神。
      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沦陷的吧,陆冉也不知道。
      有些人你从第一眼见到他开始,就会从心里明白,自己再也逃不开。
      为了弥补自己的失误,许杰请两人看了场电影,那部名为《华尔街》的电影,是陆冉看过的最无聊也是最幸福的电影,之后也和许杰看过许多,但惟独《华尔街》让陆冉记忆深刻,以致于之后的很多年,陆冉都一直保存着那场电影的票根,每每看着它,都心酸到掉泪。
      三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许杰说起A市的风景,林安安便提议让从小生活在这里的陆冉做向导,带许杰四处走走。
      那就麻烦陆同学了。
      陆冉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在许杰明朗的笑容下妥协了。
      陆冉最喜欢许杰的笑容,他笑起来的时候左边脸有个深深的酒窝,让许杰看起来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可是孩子不可能一直都是孩子,就连像陆冉这样单纯无知的小孩,都被迫变成了大人。
      许杰亦是如此。
      许杰比陆冉大五岁,在陆冉还在学校知乎者也的时候,许杰就开始在各个公司看上司脸色行事了。
      所以陆冉和许杰之间不可能没有代沟。
      十七岁正是一个女孩最好的年龄,十七岁的陆冉把一切想得太美好,包括爱情。而在二十二岁已经半只脚踏入社会的许杰的世界里,美好的背后承担了太多的虚假,眼前的这个女孩,或许是当时许杰眼里所能看到的最纯粹的东西。
      陆冉成了许杰的导游之后,十分尽职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陆冉溜出去陪许杰出去散心的时候,林安安就在老师面前作掩护。陆冉一向成绩好,老师也没有在意。
      许杰会抽烟,陆冉原本讨厌抽烟的人,因为陆冉讨厌烟味,陆冉的父亲也不抽烟。
      可是抽烟的许杰不仅没让陆冉反感,反而那人抽烟时与平时的幽默风趣孑然不同的落寞神情让陆冉充满怜惜。所以在陆冉有关高中时代的记忆里,除了许杰寂寞的侧脸,还有阵阵令人窒息的烟味。
      后来陆冉回忆起这些细节,暗暗自嘲,那时候可谓是情到深处,足以包容所有自己曾厌恶的一切。
      而在许杰眼里,陆冉就像个孩子,还未被这个世界污染,纯洁得像一朵白莲。然而当这些话辗转传到陆冉的耳朵里时,这朵白莲早已随曾经的陆冉,死在了青春里。
      一个月后,陆冉和许杰去市中心湖泊散步,许杰送了陆冉一串手链,上面的爱心图案传递着那人的心意,只是许杰什么都没说。
      陆冉如获至宝地将手链捧回宿舍的时候,全宿舍的人都看得出她异于往常的喜悦。
      那时候陆冉就知道,自己是爱上许杰了。
      如果之前只是好感或者喜欢,那现在的陆冉已经在每日的相处中依赖上了这个甚至自己都不了解的男人。
      爱情,本就是毫无理由地,毫无新意地在每个人身上重复着。

      在陆冉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想将所有的一切都展示给对方看。
      请问许杰住在几楼?
      由于许杰是借住,所以楼下保安也不清楚,陆冉有些丧气,不过转眼又燃起希望,自己就在这里等许杰回来。
      该如何和许杰说呢,他会喜欢我这样的女孩子吗?
      陆冉在许杰楼下踱步,一张脸涨得通红,心跳一直加速跳动着。一旁的保安看见陆冉的样子,一眼猜出了女孩的心思,偷笑着摇了摇头。
      也许是上天故意的安排,陆冉终于在两个小时后等回了许杰。
      陆冉亲眼看着许杰从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急匆匆地走了几步,后座上冲出一名踏着高跟鞋的女子,跌跌撞撞地跑上来从背后抱住了前行的人。
      许杰没有挣扎,任由女子抱着。
      过了许久,淡淡地开口。
      够了么?
      许杰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带着一脸冷漠,将泪流满面的女子独自留在了楼下,头也不回地离开。
      陌生女子站了多久,陆冉就在保安亭后面站了多久。
      站到双腿再也支撑不住,站到眼泪夺眶而出。
      陆冉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去放声大哭。
      仿佛是要流完一生的眼泪,将心里的震惊和委屈全都宣泄出来。
      哭得累了,陆冉就开始思考:自己为何而哭?
      不曾得到,又何谓失去,多么可笑,陆冉连悲伤的资格都没有。
      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双鞋,陆冉抬起头来,看到的是保安叔叔的脸。
      孩子,别哭了,回去吧。保安叹了口气。
      陆冉站起身来,在保安的叹息中转身离开,那一刻,陆冉只想尽快逃离,她以为只要自己离开,等再次醒来,就可以将一切化为梦境,可是陆冉忘了,自己在见证这一切的时候,无比清醒。
      独自走在花灯初上的街道,陆冉神情恍惚,脸上带着泪痕。
      眼前不断浮现许杰冷漠决绝的眼神,陆冉从不知道许杰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有永远讲不完的道理和烧不完的烟。
      会在难过的时候逗陆冉开心,会在寒冷的时候脱下自己的外套。
      会教导陆冉学会做人的坚韧,收起自以为是的锋芒。
      可唯独没有教给陆冉绝情。
      陆冉贪恋的不过是许杰身上某一部分的温柔,靠着他给予的柔情,陆冉就可以在情窦初开的臆想里活下去。
      同时陆冉又爱着许杰的理性,他从来不曾逾越,即使是若即若离的气质,也让陆冉既心碎又甘愿。
      所以说,所有恋爱中的女人都是贱的。
      可是,偏偏老天给了陆冉那个人多情而又无情的证明。
      那时的陆冉还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可以把自己的感情分成几份,让得到的每个人都为之着迷。
      陆冉只是其中的一份。
      只要想到这个,就会心痛到无法自拔。

      陆冉。
      陆冉回过头去,许杰站在昏暗的路灯下,夜色将他的身影拉了老长,他静静地叫着陆冉的名字,用的依旧是陆冉最爱的柔情似水的眼神。
      陆冉站在原地,看着许杰慢慢地迎上来,截住了她想逃离的道路。
      也许陆冉本就不想逃跑,自己的难过本就是想让对方看到的,年轻的陆冉只想要一个解释,哪怕是一个字,只要是他亲口说的,她就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所以年轻时候的爱情会让人盲目,让人忘了一切,忘了身在何处,甚至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漫长到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爱上别人。
      看到许杰的那刻,陆冉所有的坚持和伪装都不复存在。
      楼下保安说,你一直在等我,你都看到了?许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陆冉没有回答,害怕一开口声音会变得哽咽。
      对不起。许杰看着陆冉红肿的双眼,有些心疼,他抬起手,犹豫了片刻,轻轻地擦去陆冉眼角滞留的泪痕。
      陆冉依旧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许杰,看得他心里发酸。
      许杰皱了皱眉,一把将陆冉抱在怀里,把下巴放在对方的头顶上,眼神闪烁了两下。
      陆冉措不及防,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正以及其丑陋的方式被许杰禁锢在对方怀里,稍微挣扎了一下,许杰便放开了她。
      陆冉仰起头,正对上许杰充满欲望的眼睛。
      其实那时的陆冉根本不懂什么叫做欲望,许杰的眼神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带着无法抑制的占有欲,这样的感觉已经麻痹了陆冉全身。
      许杰将双手扣在陆冉的后脑,身体前倾,微一用力,轻而易举地含住了陆冉的双唇。
      陆冉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睁着眼睛,感觉许杰带着挑衅意味的吻正慢慢侵蚀着她的身体。牙关稍一放松,对方便不容商量地探了进去。真实的触感让陆冉浑身一震,忘记了反抗。
      这个吻霸道而强烈,即便后来陆冉奋力想要挣扎,许杰也将她死死地扣在怀里。直到力竭的陆冉终于停止反抗,许杰才停了下来,温柔地为陆冉擦去委屈的泪水,心疼地将她重新抱在怀里。
      从始至终,许杰并没有向陆冉解释有关那个女人的一切,陆冉也没有说话,像一具心力交瘁的木偶,被技艺高超的训偶师玩弄于手掌之中。
      当然,这些都是陆冉后来回忆往事时对自己痛心的评价,被许杰强行偷去的初吻,就是陆冉痛苦的开始。到如今物是人非,除了陆冉,没有人再愿意回忆那些浅薄的岁月。
      并以此为诫。
      因为那一晚,许杰最后对陆冉说,做我的女朋友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陆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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