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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 ...

  •   疯狂的加班开始前,年晓米和妈妈一起去见了妈妈的那一位。很有风度的老知识分子,话不多,做什么都一板一眼的。他给年晓米的见面礼是一个记忆合金制作的眼睛架,据说不论用火烤还是用被弯折都不会坏,说着还当场示范起来,年晓米惊讶地看着那个眼镜腿被从中间一百八十度折叠,然后又在大家的注视下慢慢恢复原样,连点痕迹都看不到。老先生很自豪,我们研究院里这两年的新成果,那个什么什么飞船,就应用了这种新合金,前景非常广阔啊!
      老先生的二儿子笑了,说爸我们今天是来吃饭的,不是来上课的。老先生心情很好,对对对,赶紧上菜。那什么,小米啊,你二哥原来是做审计的,你们可以好好聊聊。
      老先生的二儿子微笑了一下,你好,我叫王致知,幸会幸会。
      开席前一个短发精干的女子牵着个棕发绿眼的美女推门进来,叫了一声爸,又打量了一下米瑞兰,克制而礼貌,阿姨您好。
      米瑞兰点点头,笑容温柔。
      老先生叹气,正心你又迟到。说着转向年晓米,这是我小女儿,论年纪你要叫姐姐,那位是她的妻子。
      年晓米呛咳了一下。
      绿眼睛的美人和在座的小辈一一拥抱,女性每人都被她左右各亲两下,最后她快乐地在年晓米身边坐下来,非常热切地看着他,嘴里噼里啪啦蹦出了一大堆音符。
      年晓米一脸茫然。
      姑娘凑过来在他左右脸各亲了一下。
      年晓米瞬间石化。
      老先生的大儿媳笑着解释,她说她为多了一个弟弟感到非常高兴,她觉得你非常可爱。
      年晓米被那个“可爱”深深地打击到了。
      他注意到在座的男性只有自己被亲吻,于是小声地问了身边新认识的“二哥”。
      王致知有点尴尬,犹豫了一下告诉他,呃,她认为……怎么说呢……因为你是同志……对女性没有……威胁……大概是这样……
      年晓米满脑子混乱。
      王致知拍了拍他的肩。
      总之年晓米直到离开饭店还是一脸被世界抛弃的表情。他几乎要埋怨自己的亲妈了,搞什么啊,每次都是他以为人家不知道其实人家都知道……以后绝对会得心脏病!绝对会!
      但是,能这样平静地接受在大众眼里看来非常不平常的事,大概也能说明这个家庭开明和宽容的家风。
      所以妈妈以后一定会很幸福吧。

      年晓米在新年前夕陷入了疯狂的加班,沈嘉文也忙得要死。两个人一个有时根本回不来,一个回家都半夜了。
      淇淇成了两个人的心事。
      沈嘉文去年是把儿子送了整托。高档幼儿园的孩子家长有不少从事的是高薪高压的工作,同时又是外地来这里打拼的,没时间照顾小孩,幼儿园针对这个,就开了这个整托的业务。
      问题是淇淇太小了。他头一个晚上住在幼儿园哭了一整夜,以为他爸爸不要他了。别的小孩哭累了就睡了,他不,他哭累了却试图逃跑,都跑到铁栅栏门口了,被老师逮了回去。沈嘉文事后想想特别后怕,幸好幼儿园的栅栏密实,不然那么个小娃娃大冬天跑丢了,只怕要冻死在外头。
      但是没办法,谁也没时间给他带孩子,保姆又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最后他还是狠着心把儿子又送过去了。别人家的孩子闹腾个一两天也就算了,淇淇不,他天天在闹,各种撒泼打滚发疯,甚至还咬伤了看护老师的手。管事的老师很不高兴,但是耐不住沈嘉文私下塞了钱,只得忍气吞声。但是看护的老师就很烦。这年头哪有几个天使心肠的幼儿园老师,反正不是自己家孩子,只要打不坏,怎么折腾不是折腾。问题是淇淇性子太倔,你越罚他,他越闹,于是被罚得更厉害,于是闹得也更厉害。
      沈嘉文最后看着宝宝蹲下来抱着他的小腿大哭,后脖子被掐得一片青紫,当时又痛又怒,立刻就报了警。警官是他熟人,把看护的老师直接带走拘留。这下园长当然不干了。总之最后闹得很乱。等尘埃落定之后,淇淇又一次换了幼儿园。好在那时候最忙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沈嘉文通常是把淇淇接出来放到店里,他的小助理和人事经理有时间过帮忙照顾,没时间就把孩子锁在办公室睡觉。
      今年他本来想着父亲不忙了可以把儿子送过去托他照顾,哪知道正赶上高中期末复习,他父亲在学校住宿,根本没这个时间。
      年晓米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还能把宝宝托付给谁。他妈是没指望了,一年四季都忙,更别提冬天了。姨妈那头还不知道他跟个男的一起过呢,回头可能要炸庙。
      年晓米最后想了想:“有的班太晚我应该可以推掉,大不了年终奖少拿就是了。淇淇接回来放店里,我每天九点钟过去接他。”
      沈嘉文一想,似乎也只能是这样了,他叹了口气:“难为你了。”
      然而这周的加班已经排好了不能推,沈嘉文说:“后天先把淇淇送他姥爷那边呆两天吧。然后下周的事下周再说。”他翻了翻自己的日程本,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元旦小假期,年晓米是在加班的。没办法,虽然和同事串了班,但是该上多少班还是要上的。办公室冷冷清清的,大家都跑去放假了。他其实也没剩下太多事要做了,只是在干靠钟点。
      办公室有点冷,年晓米披上羽绒服,把下巴搁在文件上发呆。前些天去沈嘉文前妻那里接淇淇,总觉得那女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他想自己虽然是gay,但是从小没谁觉得他娘,顶多就是生得过于白净了些。别人对他的评价大多是脾气好,老实,上学时有女生喜欢欺负他,可那都不是出于恶意的。他在男生堆里和朋友也都玩的很好,一开始有人开玩笑他还会紧张些,后来该脸红脸红该炸毛炸毛,大家也没怀疑过什么。
      他叹了口气,拨弄桌上的小盆栽。其实也没有刻意地隐藏过,只是被发现了日子多少会变得有些不好过吧。像明臻本来在军总干得好好的,还不是说辞退也就辞退了。虽然他本人说是早就想离开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年晓米直觉有八卦,虽然很好奇还是没有追问下去。
      但是现在麻烦的是自己啊!他觉得沈嘉文的老婆绝对知道些什么。但是没可能啊!他们之前就见过那么一次,他抱着淇淇,和沈嘉文也没什么亲密的举动……年晓米抱头在文件上蹭来蹭去,但是我为什么要怕她啊!他们都离婚了啊!我又不是小三!我们是正当的恋爱关系啊!
      蹭了一阵抬头,傻眼了,文件皱巴巴的了!算了,再打一份好了。
      年晓米浑身骨头长蘑菇,在椅子里扭来扭曲,大过年的上班真的好无赖啊,他想做芝士焗土豆泥,想做巧克力蛋糕,想做水果大福蓝莓蛋挞双皮奶西米露鸡蛋布丁……而不是在这里无聊地等着关联企业发传真件啊泪流。冰箱里的巧克力和奶酪再不赶紧吃的话会坏掉吧,买了那么久都没有做会变得不新鲜吧,好伤感……
      手机忽然响了,年晓米有气无力地接起来:“喂……”
      沈嘉文的声音听上去很轻快:“中午我有两个小时,现在在你单位楼下,你出来一趟,有点东西要买。”
      年晓米呆了一呆,骨头缝里的蘑菇瞬间被拨了个干净。
      他上车的时候沈嘉文正在喝一罐红牛,看见他上来,把空罐放在脚下:“安全带系好。”
      “淇淇呢?”
      “在他姥爷那里。晚上我去接。你今晚还加班?”
      年晓米无奈道:“是啊,前一阵请假太多了,所以现在人家放假我就要加班了。”
      沈嘉文拍拍他的头。
      年晓米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嗯?”
      沈嘉文专心开车不理他。
      最后下了车竟然是四季坊。年晓米看着那高贵冷艳的摩天大楼,登时有点腿抖。沈嘉文把他丢在门口去停车。年晓米站在那个华丽万分却不喷水的喷泉跟前,CPU有点短路。来这里做什么,把他按斤称卖换个LV么,那傻包有什么好看的,早市大妈不是都背那个买菜的么……
      沈嘉文停好车回来,看年晓米还在门口傻站着,很自然地拉了他的手往里走。年晓米却轻轻挣了出来。沈嘉文一挑眉,不由分说地揽着他的肩,堂而皇之地迈了进去。
      一楼是卖珠宝的。因为是奢侈品聚集区,大都是些大品牌的旗舰店。年晓米跟着人往里走,沈嘉文走到一家店里去,导购很殷勤地过来。沈嘉文挥挥手,示意她不必。对方还是凑过来:“先生看中哪款我帮您介绍一下……”
      沈嘉文不悦地抬头:“不必。”他不高兴的时候总是唇线笔直,眼里有股森然的冷意,给人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导购小姐被冻了一下,讪讪退推开了。
      年晓米也被冻了一下:“别那么凶。”
      沈嘉文不说话,眼神盯在玻璃柜下璀璨的一点:“你看这个怎么样?”
      导购小姐这次很有眼色地把那对戒指拿了出来。
      年晓米一惊:“这是……婚戒?!”
      沈嘉文点头:“好看么?”
      年晓米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来:“哦。”
      沈嘉文叹了口气:“问你呢。”
      年晓米心跳如鼓,盯着那闪瞎人眼的一排亮钻:“太亮了吧……”
      沈嘉文不以为然:“钻多点不好么?”
      年晓米“……但是戴着这个很危险啊,会被抢吧。”
      “不会啊……啊,也是。”他看了一眼年晓米。
      年晓米心说你看我做什么,我看上去很好抢么……
      导购小姐不失时机地凑上来:“我们还有好多其他款式的,先生是结婚时用么,未婚妻的戒围是多少呢?”
      “你量他的就行,他和他姐手大小差不多。”
      “但是男性和女性……”
      “说了差不多。”
      年晓米低头默默脸红。
      他们差不多把对戒都看了一遍,年晓米的意思是不要钻,沈嘉文觉得钻太少看着寒碜。最后两个人各自妥协一步,选了一对嵌了一枚小钻的白金戒圈。
      沈嘉文那枚刚刚好,年晓米戴女款的戴不上,戴男款的又大。
      导购小姐看他们的眼神已经有点不对了。
      沈嘉文把戒指放回去:“尺寸可以改么?”
      导购小姐:“我去问一下。”
      年晓米坐在沙发上等,看着不远处的几个导购凑在一起对自己指指点点。他只是不舒服了一小下就释然了。心里的喜悦太大,平素会在意的事都变得不在意了。就好像一块美味的芒果蛋糕,难道因为爬了一只蚂蚁就要把蛋糕丢掉么,当然是把蚂蚁弹开然后吃掉蛋糕才是正经嘛。
      沈嘉文出来的时候脸色有点冷,他看了一眼那些凑在一处的小姑娘,抬手拨了个电话。不到三分钟就有个西装男子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沈老板,哎呀呀您要过来怎么不早说……”
      沈嘉文脸上变脸似地换成一片云淡风轻,两个人打了一会儿哈哈,一块儿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沈嘉文出来,那人跟在后面满脸歉意,沈嘉文不在意地挥挥手,招呼年晓米走了。走过拐角的时候听见那西装男吼人:“客人的事是你们能管的么!啊!又跑了一笔钱!”
      沈嘉文揽着他年晓米的肩膀摩挲了一下:“戒围改不了,我们换一家看看……”
      年晓米:“没关系啊。不过你又怎么人家了?”
      沈嘉文抿嘴不说话。
      年晓米默默叹了口气。
      两个人逛遍一楼珠宝店和专柜,再就没有更合适的了。沈嘉文先前来逛过一次,看中的就是最开始两个人看的那一款。
      最后一家的导购小姐很尽职:“先生要是没有满意的,可以春节时过来看看,我们圣诞刚在意大利发布了新款,预计春节时这边会上柜,这里有宣传册,您可以拿去看看……也有很多偏中性的款式,在欧洲那边反响很好。”
      沈嘉文点点头,看了眼表。
      年晓米:“到时间了吧,你忙就会去吧。下次有时间再过来。”
      沈嘉文看了看他,眼神很温柔:“还有点时间。对了。我有东西要拿,差点忘了。”
      年晓米跟着他到金店去,看着他跟店长打了声招呼,不一会儿拎着个小纸袋出来。年晓米坐在卡座上等他,沈嘉文把纸袋放到他腿上,指着柜台里的戒指:“要么买个这个给你先戴着?”
      年晓米感觉他其实问的是:“要么买棵大白菜给你先吃着?”
      柜子里是那种老式的金扳指,刻着福啊,寿啊之类的大字。沈嘉文挑着戒指,随口道:“我奶奶原来给我留了一个,后来让我大娘发现,又哭又闹的,我爸拉不下脸来,就让她拿去卖了。”
      年晓米看着他。侧面瞧这个男人睫毛很长,低头认真看什么的时候,总是显得寂寞又温柔。他心里一动:“我买给你吧。你要哪个?”
      沈嘉文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停顿很久,忽然笑起来:“好啊,我要那个财字。”
      年晓米刚想嘲笑他只认钱,就听沈嘉文说:“我给你买那个福字。”
      付了钱沈嘉文就把扳指套手上了。年晓米看着自己手里那个老大的扳指,有点牙疼。店长很拿出了一根细细的金链:“你看你买了这么多,也没办法给你个折扣,这个就送你吧。”
      沈嘉文笑笑:“没事,上面定的规矩么。谢谢了。”
      店长也笑:“老板记得常来。”
      沈嘉文点头:“一定。”
      两个人出了门,年晓米走在沈嘉文后面,虽然这个月工资一下子没了大半,但是还是挺开心的。沈嘉文去取车,他翻看手里的纸袋,发现是一本黄金存折,开户日期是今天,折上写着他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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