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聚沙者

11、十一

　　神说:“我没有权利惩罚任何人，但我也没有能力拯救任何人。”世上本没有神，自己的命运只掌握在自己手中。

　　乳白色的天花板上吊着一盏花灯，照得急救室一片光亮，整个房间里都充满了福尔马林的味道，医生和护士不断地忙碌着，门外有哭泣的声音，也跺脚声，还有……不断在走廊上走来走去的声音。
　　胡友军和王美兰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没说，王筱雨的母亲何秀则一直将头埋在双手间哭泣，旁边王筱雨的父亲王成江不断安慰着他，走廊上，许诺强忍着伤痛徘徊。
　　“怎么会这样？我的女儿要是有事，我也不活了，啊……”
　　“别这样，阿秀，会没事的，医生正在全力强救呢。”
　　六个小时过去了，医生终于走了出来，可是却全无表情。
　　“医生，我女儿有没有事情啊？请告诉我们。”王成江按捺不住了。
　　“我们已经尽力了，可是她的脑部受了重创，现在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我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够醒来，一切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还有，这个手术可能会带来后遗症。”医生只是平淡地说，面无表情。
　　“你说什么？”何秀紧紧地抓住医生的衣服，嘴角撕扯着，眼神中透出了无尽的绝望。
　　许诺撞开了医生，冲进了急救室，看着沉睡的王筱雨，他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令他十分难过，十分不安。
　　“筱雨，快醒过来啊，我是许诺啊。”他紧紧握着王筱雨的手，眼泪也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一时间，房间里挤满了人，而门外，一个人默默地注视他们，放下了一篮水果，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去。
　　护士帮忙拉开了窗帘，清晨的阳光柔软地撒向房间，外面的樟树伸展着繁茂的叶子，这里看不到冬日的萧条，有的尽是春天的希望。
　　“诺儿啊，你的身体才好，现在不要到底走动好吗？”王美兰说。
　　“不行，我放不下她，必须去医院看看，她为我而受伤，如果不去，我的良心会感到不安的。”说完，许诺就从家里跑了出去。
　　“许诺，快跑。”王筱雨心里一直反复说着这句话，身体却不断掉入深渊，黑色、恐惧。
　　时间一晃过了十天，王筱雨的身体一直靠着点滴维持着，仍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当许诺再一次来到医院时，却偶然遇见了陈芳从病房离开。
　　“王伯伯，刚才那女生你认识吗？”许诺问王成江。
　　“不认识，她说她是筱雨的同学，送了一碗鸡汤过来，让我等筱雨醒来给她喝，怎么，你不认识？”王成江满腹疑惑。
　　许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寻找那个熟悉的背影。
　　“爸爸，爸爸。”王筱雨睁开的眼睛，轻声喊了出来。
　　“筱雨，你醒了，你真的醒了。”王成江充满了喜悦。
　　“许诺同学，你还好吗？”
　　“嗯，我没事，这些天你可把我们急死了。”
　　王筱雨露出了笑颜。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几天都是你妈妈在这儿陪你，昨天晚上我让她回去休息了，要是你妈妈知道你醒过来了，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嗯嗯”
　　“啊～我的头好痛。”王筱雨说完又晕了过去。
　　“医生，医生。”许诺声嘶力竭地喊。
　　医生过来查看了半天，然后说:“没事的，大脑缺氧而已，不过，上次我说的后遗症可能会存在，至于何时发作，我就不知道了。”医生的语气永远是那么平淡。
　　新年的前一天，王筱雨出院了，各自带着不同的心情，他们四处拜年，期待来年能够平平安安。
　　在鞭炮声中，大家一起度过了新年，1991年，蕴含了新的希望，无数人期待着社会主义社会的发展。一场大雪过后，学生们迎来了新的学期，许诺和家人一起背上了沉重的行囊，再次回到第五中学。
　　由于冯大光等人在校外聚众打人，被学校取消了去学资格，可是听说冯大光的父亲是市委里的高官，通过人际渠道让冯大光在别的学校重新办理了入学手续。
　　许诺来到学校，径直来到了宿舍，收拾好日常用品后，去教室报到，无意间他看到了期末考试的成绩，又是第一。
　　“呵呵，还真是不同寻常啊，一个寒假发生了这么多事，我还差点忘了学习了呢！”许诺自言。
　　“嘿，许诺，听说你放假时出事了是吗？怎么回事？”郭文彬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没事，只是受了点伤而已，谢谢关心。”
　　“喂喂喂，不要那么冷漠吗，我可是很关心你的好哥们啊！嘿嘿”
　　事实证明，郭文彬有让人开心的力量，许诺的心情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许诺同学，能再见到你太开心了，呵呵。”王筱雨也来到了学校。
　　“嗯，我也一样，可是我仍然很愧疚。”许诺低下了头。
　　“呵呵，没事，谁叫我喜欢你呢！”王筱雨翘动了嘴唇，莞尔一笑。
　　许诺心里为之一震。
　　“在我昏迷这段时间里，好像有个女生经常来我的病房吧，我在迷糊中虽然看不清她的模样，但也猜到大概了，大概就是你牵肠挂肚的人吧。”王筱雨一语
　　中的。
　　“呵呵，不过我可是不会轻易把你让给她的。” 王筱雨冲许诺做了个调皮的动作。
　　在另一个教室，陈芳也弄清楚了相关手续，复习着寒假落下的知识，门外人群流动，家长和同学都在忙碌着，为日复一日的学习生活忙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