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冥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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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湛盘膝静坐，脑子里想着师兄之前说过的话：“你天资聪颖，修炼速度也远超常人，这本是一件好事，可是限于你对世事的了解，对人生的体悟，这反而会成为一种弊端，让你沉迷在修炼那种玄之又玄的意境中，忘记修炼的初衷，导致日后心魔重重，空有武力在身却无法运用。所以你现在，要么沉浸下来，认真领会你的力量，做到每一分都熟稔自如，自然收发，要么就去书楼，找一些关于体内玄力的基础，了解它的内涵，这样才能巩固你的境界。”
他突然笑了笑，师兄所说的这些，都算得上是他所缺的，阅历他有，可那些并不适用于这个世界。在武力等同的条件下，人们才会用阳谋阴谋来一决胜负，可是这里，说的粗俗一些，就是拳头大的称王称霸。
他闭上眼，无形的触角从丹田生发，在体内延伸，细细的探索过每一寸如雾似云的能量，它们就像是一团散沙，不堪一击，一碰就碎，可是在他的神识掠过之后，又像是藕断丝连一般，蠕动着汇集到一起，再度变回原样。
他下意识的想伸手，神识中就果真伸出一只透明的手，那隐隐约约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些玄力的表面，稍一用劲，便会浅浅的没入。他在这些能量中徜徉，就如同泡在温软的水中，舒适而安宁，他有些着迷了。
神识终于力竭，回了丹田。丹田的入口就像是宇宙之门一般，金色散发光点的边缘，包裹着神秘而浩瀚的无尽黝黑，乳白的能量宛如夜空中的星，无限美好。
君湛凌空行走在这奇妙的领域，每踏一步，脚下就会自动生成一道气流，他抬起手想要抚摸一颗星星，只一瞬间，那一点光就由远及近，乖乖呆在他的手心，他下意识的轻轻握起，只觉得手心暖洋洋的，再一施力，砰的一下，羽毛状的光絮绕着他的拳头纷飞，像是阳光下的雪一眼慢慢消失，回到了原位。
君湛说不清楚这时候心底的感觉，他仰首环顾，似乎每一点星光都在回应他的注视，这一片空间因他而成，被他操控，臣服于他。
他突然睁开眼，手捂住胸口，那里有一股暖流猝不及防的涌了出来，脸上有些湿润，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了泪。
他往后仰倒，胡乱地擦了一把脸，举起手，宽大的衣袖轻飘飘的滑落到手肘，那一截胳膊在灿烂的阳光下就像是玉雕而成，手腕纤细，五指修长，只微微一曲，心念一动，就有玄力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呼啸着奔涌而来，在掌中央凝而不发。他着迷的看着，手掌一翻，做轻弹之姿，往前一送，空气隐隐划开波纹，那只被当成目标的装饰铜炉轰然翻倒，激起一片香灰，呛得君湛掩住口鼻不断咳嗽。
江亭焦急地在外询问，这么大的动静，主人这是在干嘛？
一切都平息下来，君湛摊在垫子上，低低的笑了起来，连眼睛都忍不住虚眯起来，他确定了，师兄所说的可能对他而言是不存在的，因为他的玄力，绝对不会背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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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靖函懒散的倚在树枝上，被树叶切成的光斑在他脸上游移，有蝉鸣声不绝于耳，伴随着煦煦和风，反倒成了一种野趣。
树下有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传来，他闭着眼开口，声音里有种催人入睡的黏糊感：“唷，暗影，你这是要去哪，这么急？”
暗影身形一顿，快步走到树荫下，随手把树干一拍：“去找你小师弟。”
大树剧烈的摇晃起来，君靖函无奈的睁开眼，快速一翻身，落到暗影面前：“你不知道，扰人清梦是要遭雷劈的么？”
他弹了弹肩上看不见的灰尘，扬眉看过去：“我小师弟是犯了什么错，值得你这位大手出马？话说回来，你也知道他刚来没多久，有什么得罪之处，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暗影有些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我和你相识多年，还不知道你有护短这毛病……放心吧，我是奉尊上之命来赐予他好东西的。”
君靖函这才放松下来，伸着懒腰打了个呵欠，不在意地扫了他一眼，眼睛瞬间就黏在那被布紧紧包裹、只剩半截鲜红露在外面的剑上，面露惊色：“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
他眼睛虚虚一眯，瞳孔深处有神光一闪而过，那柄剑剑柄处雕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兽，黝黑的晶石眼睛无形中流露一丝邪气，刃口锋利，有深而窄的凹槽刻在剑面上，冷厉而血腥，看得久了，甚至隐隐有煞气盘旋成形，龇着血淋淋的利齿，朝着自己扑面而来。
君靖函眉头越皱越紧，袖袍一挥，一股气劲抽上长剑，击得它嗡嗡作响，这才让它平静了下去。
“这柄剑凶气太盛，哪里是君湛那小屁孩能掌控的？只怕剑一沾手，主使者就由不得君湛做主了，尊上这是怎么想的？”君靖函上前几步，仔细审视着这剑，他刚刚还为君湛的荣宠而别扭，这下可就是纯粹的担忧了，要是他当初也被尊上送了这么个玩意……啧啧。
暗影也有点愁，他和君靖函的想法一样，实在是无法揣测尊上之意，说不上心吧，还记得送东西，说上心吧，偏偏又送了这样的凶剑。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落实命令。我会先把君湛带到暗部，锻炼一下他的心志，这样至少能多坚持一会。”暗影偏了偏头，问道：“你要去么？”
“当然要去，要是这个好不容易才有的师弟就这么没了，你给我赔？”君靖函斜睨了他一眼，整整衣袍，理所当然的说道，大步往前迈去。
君湛刚好沐浴完毕，正试着控制玄力来把头发烘干，就听到江亭在门外大声传报：“小人见过大公子，见过暗影大人。”
他连忙用毛巾盖住头胡乱的搓了搓，这才起身相迎：“师兄怎么来了？我这还形容不整，还请见谅。”
君靖函一见君湛那样子，噗哧一声就笑出来了，那头发还没养回来，干枯发黄，被君湛粗暴的一揉，就像是在头上顶了一蓬枯草，非常可笑。
“过来。”他朝君湛招了招手，接过他手上的毛巾，笑眯眯的罩在他头顶：“你师兄今天心血来潮，好好给你整整这一头杂毛，以后可就没这机会了。”
暗影自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大刺刺地坐在一旁，也不说话。
君湛想挣开，他很不习惯有人在他头上动来动去，可是那小身板被君靖函一按，就只能乖乖坐好。
君靖函很小心的擦拭这头发上的水珠，他从来没给人这么服侍过，颇有些缩手缩脚的感觉，暗影冷眼旁观，轻轻嗤了一声。君靖函瞪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有一团玄力在手中流转，一点点的烘干。
君湛先是绷紧身子，始终放松不下来，那双对于他的头而言太过宽大的手就像是一柄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侧刀。可是那温暖的温度如细雨般点点滴滴的沉浸了他的心里，他能感觉到被珍视、被小心对待，这种感觉只有在他记忆中的小时候才存在，太久太久，久到他几乎要遗忘了。
其实有发丝会被扯到，很疼，可是没关系，他不介意。他垂下眼，脸色是连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异样的柔和，他想，他会喜欢这位师兄，很喜欢。
暗影忍不住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看了君靖函一眼，啧，就这么点动作就收服了这匹小狼，君靖函还真是狗屎运。
君靖函毫无知觉，他后退一步，想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结果被那更加杂乱蓬松的头发打击的不行，有些尴尬的清咳两声：“已经干了，是要江亭进来帮你打理打理？”
君湛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声音就象是被压抑狠了，有一点沙沙的质感：“不用，我会绑。”随即就利落的把头发理顺，三两下帮了一个最简单的马尾，有一些零碎的短发散落在脸侧，反而衬出他的年纪，很是可爱。
君靖函哪里见过这么简单的束发，愣了一会才补救：“很好看，简单利落。”
君湛眼里露出一丝笑意。
“好了，该亲近的也都亲近了，轮到正事了。”暗影受不了他们这么磨磨唧唧，拍了拍手，把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边，从腰间去下那柄剑，小心的避开剑柄，放在桌上：“这是尊上赐给你的剑，也算是闻名天下，单字‘冥’。”
暗影一手拉开充作剑鞘的流云锦，手指凌空在剑身上轻抚，解释道：“此剑身长三尺，单刃，有血槽，越接近剑尖越窄且薄，格外锋利，堪称屠杀利器。它当初被铸造时，用了整整九九八十一的鲜血，铸成时天降雷鸣，有妖风鬼哭穿梭，邪性异常。当然，这都是古籍上所说，真假不辨。”
眼角有红光闪过，君湛急急地唤道：“小心。”
电光火石间，暗影猛地抬手，被划破的手背有一滴血滑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剑刃吸收了个干净。他目色渐渐加深，屈起手指，狠狠在剑刃上一敲，警告道：“老实点！”
君湛目瞪口呆，那剑通身滑过一丝粉红，便像收敛了一切光泽一般，看上去除了颜色以外再普通不过。
暗影满意的点点头：“它已经生出了些灵性，这会增加你收服他的难度，你要有心理准备，成则活，败则死，没有第三种选择。所以，跟我走，去暗部好好磨练一下。”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冥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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