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清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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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修已经昏迷一天了，君衍白不顾三笔的劝阻，固执的守在他的床前，脸上满是疲色。
君靖函叹了口气，把怒气横生的三笔拉了出去，轻声劝解：“你生什么气，不就是他依赖凌修那小子吗？这又有什么不好？凌修这般资质，成为我师弟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小尊主和他交好，本就是件美事；再说偌大一个墨阁，和小尊主同龄的就凌修一个人，这么小的孩子，你还能不让他有一点玩闹的心？况且，凌修并非不懂事之人，小尊主交到他手里我反而放心些，反正再差不会差过现在了。”
三笔想起当初两个人在假山石旁边的对话，冷静下来，不得不承认君靖函说得再有道理不过。
屋内传来一点细碎的声响，伴随这君衍白欣喜若狂的声音：“阿修，你终于醒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铺开神识探了进去，不动声色的探知里面的一切。
凌修有些茫然的睁开眼，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循着声音呆愣的偏过脸，慢慢的把目光移到君衍白身上，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
只是他看到了什么？
空气中飞舞的颗粒无所遁形，滑动的轨迹异常清晰，君衍白脸上细细的绒毛短而软，根根分明，长长的睫毛偶尔眨动间，竟是连根部的分叉都看得一清二楚，他近乎滑稽的使劲闭了闭眼，再看向窗外，原本需要极力远眺才能看清的东西现在轻轻松松就印在眼底，三丈之内，哪怕是正站在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儿的额翎，都能看得清每一次摇摆的痕迹，就连直视太阳，触目也只是一团温暖的大火球，再无之前刺眼的灼痛感，整个世界在自己眼中的样子截然不同，花草树木无不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他耳尖稍稍一动，不远处江亭衣襟摩擦的细微声响，零零碎碎的交谈声，甚至连地底下小虫悉悉索索的爬动声，他都听得一清二楚，他第一次认识到，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奇妙……
“阿修？阿修！”君衍白担忧的看着明显在发愣的凌修，猛地想到以前有过开窍失败导致智力受损的例子，一颗心顿时高高提起，有父尊在，阿修的开窍应该是成功了啊。
凌修这才回神，双眼是前所未有的清明而耀眼，恍若整个星空中的光全都集中到了这一双眼里。
他微笑着调整了一下姿势，这才说道：“阿段，我已经清醒了，让你费心了。”
君衍白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说道：“我都不知道开窍是这么难一件事，明明我就很顺利啊……”
凌修不在意的挥挥手，眼里的精光一点点的收起，语气温和：“你还记得我之前的话么？我愿意把它看作是上天对我的考验，毕竟能让尊上动手，想必我的能力也不会太低，这也算是一饮一啄了。”
君衍白若有所思，脸色突然有些黯淡，有些不安地说道：“阿修……你日后若是比我出色很多，你还会不会是我的朋友……”
凌修挑挑眉，脸色突然绷了起来：“你为何就不觉得，日后更出色的会是你？”
君衍白浑身一震，眼神黯然，有些踌躇的说道：“你的资质……那么好，而我……我知道我不行，他们都说过的，我不可能成为父尊一样的人，但是……我觉得你可以！”他突然抬起头，目光真挚而肯定。
凌修脸色缓了下来，伸手自然的揉了揉君衍白柔软的头发，劝慰道：“知道为什么世上的大能往往都心智坚定、高于常人么？因为他们坚信：自己会是一个强者，无论一路上遇到过多少荆棘和苦难，他们依旧这么相信着，努力着，最后，如他所愿，他成为一个为世人所敬畏的强者。”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森然：“告诉我，是哪些‘他们’说你不行的？！”
君衍白一骇，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的说道：“我的武师傅和一等小厮。”
凌修眼底有金光一闪而过，视线轻飘飘的从屋外掠过，嘴角掀起一丝嘲讽的笑意，这才斥道：“他们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居然会被这些人的几句话吓得自我否定，阿段，你怎么那么窝囊！”
君衍白面红耳赤，想为自己辩解却发现无从下手。
凌修也不管他的反应，目光犀利，一鼓作气：“那我现在就告诉你，阿段，你生来就不是弱者，你有世界上再尊贵不过的父亲，有世上大多数人触之不及的权势，看看这墨阁，它本应该是你脚下的阶梯，助你步入九霄，而不是一座囚笼，让你缩手缩脚！谁冒犯你，谁触怒你，谁让你不舒服了，你就给我大大方方的打回去，有墨阁做你的后盾，你难不成还打算忍辱负重？拿出你身为小尊主的气势，我的朋友，是心有鸿鹄之志的阿段，是日后可以并肩作战、交托后背的阿段，而不是这个怯懦无为、庸庸碌碌的君衍白！”
君衍白僵在原地，心里惊涛骇浪，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从来没有人这么明确直白的表现出对他的期待，从来没有人，对他报以这么大的希望过！
他的眼眶突然红了，他懂得凌修的怒其不争，之前即使知道自己过得很失败，请来的武师傅关注墨阁多于他，身边派来的一等小厮又明里暗里瞧不起他，他却从来没有想过法子处理，只在觉得忍不下去的时候去医庐找白起大哥，可现在想起来，他怎么说都还是墨阁的小主子，要是自己立起来，哪里还有那几个人的事！
他该把自己当成墨阁的人了，他该放下了，他也该，改变了……
“阿修，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狠狠的擦了擦双眼，前所未有的坚定。
凌修不着痕迹的欣慰着，等君衍白平静一会儿之后才转移话题：“那好，你就先过来帮我看看，我要用什么名字，三笔管事给我找了一堆，我倒是不知道怎么办了。”他有些无奈。
君衍白登时就瞪大眼睛，有些气急败坏：“名字我早就帮你想过的，挑了好几个字，居然被三笔抢先了！”
凌修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略牙疼，好一会儿才说：“说来听听。”
君衍白这才掰着指头一个个数：“霸，寓意着日后成为霸主，无人能敌；天，居高临下，唯我独尊的一个字；雅，虽然有些女气，但是取义优美，做名字气质昭然；端，君子端方，昭昭其华，只不过和我的小名重了，还有……”
“停停停，你这样念着我头都大了，该不如随便取一个字呢！”凌修实在是不耐烦，从袖口的暗袋中取出三笔给的那张纸，正准备随意点一个字，却被君衍白一把抢了过去，翻来覆去的琢磨。
凌修无奈，偏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他还有些不习惯如今的视野，这对于武者来说无异于大忌。
室内一下子静谧下来，暖暖的光安静的洒进来，竟有种岁月静好的惬意。
屋外的两人默默收回自己的神识，三笔感叹道：“我还是低估了凌修，他的那一番话针对性和感染性太强，连你我都有所感，小尊主的情况可想而知。”
君靖函先是点头，随即才有些迟疑的问道：“你有没有感觉到，那小子好像已经知道我们就在外面了，话里话外总有点让人不太舒服。”
三笔难以置信，像看傻子一眼看着君靖函：“你当我白痴吧，他才刚刚开窍，武者境界都还没到，我们可是先天者了，这差距可不是一点两点说得完的，你开玩笑也开个靠谱点的啊。”
君靖函觉得的确有理，也不计较三笔语气的问题，简单粗暴的揭过：“那我们是不是该去处理某些问题了？”
三笔也想到那位“武师傅”和“一等小厮”，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神狠厉，干脆利落的和君靖函一起离开。
那位武师傅还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正缩在墨阁的藏武楼中，聚精会神的翻阅着外界万金难得的功法秘籍，一边啧啧称奇，一边贪婪的妄想着，若是自己把这些东西都默背下来，出去之后誊抄下来，岂不是大发横财？反正墨阁财大气粗，也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到时候他衣锦还乡，把那个高高在上的女武王娶进家里好好调|教，再找一房身家清白、容貌昳丽的平凡妇人为妾，哈哈，娇妻美妾，万贯家财，人生足矣、足矣！
至于他所教的所谓的小尊主，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的种，这么不受重视，他才懒得奉承呢！再说，欺负、辱骂这种地位高高在上却不韵世事的人，感觉还真他妈的爽！
他正这样畅想着，眼前却突然暗了下来，一回神正打算换个位置，却被扯着领子拉了起来：“你就是吴天泽？”
三笔皱着眉打量着手底下的人，因为心气不平，他并没有让墨阁中人来教小尊主，而是命手底下的一个小管事请了外面的师傅进来，自己也没有掌过眼，却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人的情况，今日一观，才知道是这副尊容，算不上是贼眉鼠眼，也算不上是气质昭然，折中之数，只是眉眼间的算计之色为人不喜。
吴天泽目力倒是不错，一眼就看出来此人非比寻常，连忙腆着脸回答：“小人正是吴天泽，敢问大人有何事吩咐？”
三笔眉头皱得更深，后悔起自己当初的“三不管”状态，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这么一位师傅，小尊主哪里学得好！
他随手点了吴天泽的穴，把他往外面一扔，正巧君靖函也把那两个一等小厮拎了过来，他们也识时务，一眼就认出这是大公子，连挣扎都不挣扎，异常配合的过来了，目前还正处于一头雾水的状态。
三笔看了一眼，没什么印象，当即便寒声问道：“你们平日如何对待小尊主的，从实招来！”
这三人当即一惊，对视一眼，心下大骇，连忙磕头哭喊：“我们待小尊主如尊上，绝无一丝不敬，还望大管事明察秋毫，勿听小人奸言！”
三笔眼中火气更甚，居然还敢撒谎，这些人不过就是借着自己对小尊主不重视，捧高踩低么？这上行下效的，真是让他无言以对啊。
他两指一并，指间出现一条无色的小鞭，对着三人往下一划，便是皮开肉绽。
他一边抽着，一边冷硬的念着：“不敬小尊主，以下犯上，不知悔改，还妄想着瞒天过海，正当我墨阁是善堂么？”
整整十鞭之后，三笔擦了擦手，撤掉了禁锢，看也不看地上奄奄一息的三人，转身朝着身后的侍卫招呼一句：“把他们扔到后山去喂狼。”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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