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宠难禁》何盘盘

42、他们的要求

　　宋榕在医院里躺了半天，医生说是怀孕前期太过劳累要多休息。但宋榕受不了医院的消毒水味，三个陪护又总在她睁眼时问东问西，她觉得头晕，于是下午就说要出院回家。

　　季帆也觉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照顾总比医院好，于是同意了。

　　在医院门口等车来接时，季帆一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突然捻起她散落在胸前的长发。
　　“是不是该剪了？”

　　一会儿又低头看她修身的牛仔裤，皱眉说：“这个以后也不许穿了。”再看到她脚上一双高跟鞋，面色沉了沉：“鞋子也不许了。”

　　从前他最喜欢宋榕一头乌黑长发，也常夸牛仔裤最显她的腿型。现在却因为怀孕了，这也不许，那也不许。

　　宋榕就笑他：“你怎么这也不许，那也不许？像个老头子，倒不像孩子的爸爸了。你才大我10岁而已。”

　　季帆紧了紧揽着她的动作，趁前方宋父宋母不注意，低头快速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哑声说：“胡说，老头子能让你怀孕？”

　　宋榕脸上一热，娇嗔地拍了拍他似在警告他别乱说话。又指了指前方的宋父宋母，季帆这才收敛了。

　　宋榕眼见在前方的宋父宋母安安静静，倒不像前几日了。她摸了摸肚子感慨说：“这孩子来的很是时候，爸爸妈妈应该会给外孙面子消停了吧？”

　　季帆还有些不开心，自己的孩子怎么成了别人的调节剂？

　　突然听到宋榕又说：“其实你说……”她拉着他的手停在小腹上，面上笑嘻嘻的，“这个还是会不会是姐姐……”林柏芝刚走她就怀孕了。

　　季帆这下也顾不得孕妇的情绪了，低声喝她：“你胡说什么？宝宝有一个月了，关林柏芝什么事？”

　　宋榕被他过激反应惊了一惊，回过神来委屈说：“我只是觉得太巧了，偏偏姐姐走了就发现宝宝来了……”

　　季帆见她眼角含泪，想起医生说孕妇情绪多变，要时时哄着，只得压下不快，揽着她轻拍说：“好了好了，我只是不想被一个死……”他停了一停，“抢功劳。毕竟辛勤劳作的可是我。”
　　宋榕这才破涕为笑，轻声骂他：“流氓！”，不知是今日风大，还是肚子里揣着个大宝贝，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好看极了，季帆忍不住又快速地亲了几口。

　　医生说宋榕身子弱，要注意进补。他们回到公寓时，就见满桌子热腾的饭菜，鸡鸭鱼肉以及补汤和各种下饭的小菜。

　　宋父乍见餐桌上香气腾腾，“这是做什么？”

　　“医生说榕儿怀孕怀孕初期胃口刁，但不能饿着，我就叫人多做了几个菜式。”

　　宋父瞪了他一眼，嘴上说“浪费”，面上却是笑眯眯的，显然很满意女婿的周到。坐下吃了几口饭，几个人一直往宋榕碗里夹菜要她多吃，饭桌上一时其乐融融。

　　季帆心念一动，放下筷子，决定借着着难得的机会好好与宋父宋母谈一谈。他酝酿了一下才开口说：“爸爸，我想和你们谈谈和宋榕婚礼的事。”

　　宋父好爽地一挥手，道：“这件事就你们自己商量着办！不过可别太晚。”他拍拍宋榕的手，笑说：“要不到时候肚子大起来，穿婚纱就不好看了。”

　　宋母这时放下筷子，开了口：“办什么婚礼？我还没承认你是我们家女婿！”

　　季帆脸上的笑容僵住，没想到宋母竟然这么固执！

　　转头又见宋榕脸上暗淡，筷子也放下了。他深吸了口气，尽量心态平和的说：“阿姨，宋榕刚怀了孩子，你现在说这种话，恐怕不合适。”

　　宋母猛地起身，大声说：“什么不合适？我看你就是一把年纪了贪恋我们家榕儿年轻漂亮，我的傻女儿也被你哄的怀孕了，生完孩子呢？你的心机太深，我不会把女儿嫁给你，这个孩子也……”

　　“住嘴！”宋父大声打断妻子的胡言乱语。宋母乍然被喝，停了声音，眼眶却红了。她站了一会儿，抓沈跑向卧室，嘭地关上门。宋父在原地焦急地跺了跺脚，追过去。

　　眼见父母因为自己的事情又吵了起来，宋榕哪里还有食欲，季帆坐下后哄的几样菜她都味同嚼蜡。

　　季帆忍着不悦，又盛了碗汤，送到她嘴边哄说：“乖，你自己不喝还得顾着宝宝。别等到时候生出来是个小瘦子，心疼的还不是你自己？”

　　宋父宋母卧室内，方一关上门，宋父就对宋母说：“你到底在想什么？还没怀孕时你说季帆对榕儿不是真心的，现在孩子有了，你还说这种话！真不真心要过了一辈子才知道，现在他对榕榕好，我们就感激他，难道你还要陪着女儿一辈子不成？”

　　宋母焦急地在屋内来回走动，“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怕女儿所托非人！”她停下来，脸上惊疑地指着门外：“还有，季帆一直说要结婚，我们知道他是MI的总裁，但他父母的身份呢？没人见过吧，万一不好相处呢？”越想越害怕，“他瞒着我们也瞒着父母，一定是藏着什么说出来就会伤害女儿的秘密！”

　　宋父倒没她这么担忧，反而啼笑皆非：“你担心的就是这个？”

　　宋母连连点头，心里的不安无法填补，女儿是不能嫁出去的。

　　宋父一拍大腿：“这有什么难？要他父母来见面不就得了？”

　　宋母嫌弃道：“要去你自己去！”去了就表示她服软了，到时候不知要得瑟到什么事呢。又一想这不就是迟早的事吗？眼眶一红，“我就是心疼榕儿，我就她这么一个孩子了。”

　　宋父目光暗了暗，叹气。

　　宋父心说，不就是见季帆父母吗？季帆这孩子要是知道妻子的条件仅此而已，一定会迫不及待将他父母从国外接来。

　　他这么想着，在屋子里转了一会儿，再待不下去了，等妻子到浴室洗漱时，他忙打开门出来，就撞见季帆不知何时已经守在他们屋外，刚才自己和妻子说的话又听去多少。

　　季帆愣了一愣低低唤了句：“爸爸！”

　　宋父脸上笑眯眯的，招招手说：“季帆，你来！”

　　季帆心下沉了沉，脚步却不停，跟着宋父坐在沙发上。

　　宋榕正因为宋母极力的反对而忧心，他顾及着她现在的身子，现在心情也轻快不到哪里去，更何况刚才他在屋外听到了两个老人的对话，再看宋父现在笑眯眯的样子，心里因为稍后对话有可能引起的不睦担忧。

　　宋父坐下后果然迫不及待地开口了：“我刚才和她妈妈说了，看她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想跟你父母见见。”宋父自然不能说是打探底细，宋父挠了挠脑袋，笑呵呵的，“反正现在是要把事情往大台面上说了，那见一面也是应该的，传统也在这里嘛。不如你……”

　　季帆沉吟了吟，打断宋父接下来的话。

　　“我爸妈他们恐怕没有时间……他们有授意，我的婚姻大事不会插手，所以……”

　　宋父也是个彻底的中国传统家长，乍听到季帆要在没有双方父母的见证下娶宋榕，眉头就皱了：“结婚这么大的事，你瞒着我们也就算了，你爸妈，你也一直瞒着吗？”

　　季帆泯唇，低头盯着自己脚尖，沉默着，看是恭谦，但挺直的脊背却泄露了他的倔强。宋父全看在眼里，季帆一定还藏着更重要的事情。

　　但这个内情季帆是轻易不会告诉宋父。

　　他能告诉宋父当年因为自己一意孤行非娶宋榕不可而被逐出家门吗？父母当时的话他犹记耳边！

　　在那之前，他就因为一意孤行放下家业来中国闯荡而和父母闹僵了，不久之后又说要娶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中国丑小鸭结婚，父亲气的住院，醒来时通话的第一句就是：

　　“季帆，这就是你要的自由？把季家祖祖辈辈打下来的事业拱手让人，现在又要娶一个对你人生毫无帮助的女人，你这么做，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季家人再也管不着你了？好，我现在告诉你，如果你非要这样，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们季家的子孙！”

　　一直到现在，他凭着一己之力卑鄙也好阴暗也好，得来了MI，也得来了宋榕，但是却像宋榕一样得不到父母的祝福！

　　宋母洗漱出来正听见丈夫说季帆：“你不同意，榕榕妈妈也不同意，那这个婚结了还有什么意思？！”

　　宋母一听，按捺不住拉开门跳出来：“季帆，你是什么意思？真心娶我女儿，在你们家里却还是要偷偷摸摸，你到底把我们家榕榕当什么了！”

　　宋父这一次也不站在季帆这边了，听了宋母的话，赞同的连连点头。

　　季帆能说什么？难道说自己的家境在二老看来太过复杂，根本不适合他们那个单纯美好的女儿吗？这样一来，两个护女心切的老人一定会想尽办法将他彻底地踢出宋榕的人生。

　　不，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他张了张嘴，背上密密的起了汗，第一次觉得词穷。

　　在宋母看来，季帆的态度是毫无诚意的，当下就沉了脸色说：“我们家就榕榕这么一个女儿，你要是真想娶她，就得光明正大明媒正娶，祖宗三代以内的亲戚全请到场面上来好好祝福。否则什么都免谈！”

　　宋母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态度其实已经是连日来第一次向季帆松口了，只是能不能够承受这个福气就在于季帆的选择了。

　　宋榕自从季帆出去后就竖着耳朵听外间的动静，一传来宋母的声音，她就起身贴着门，将三人刚才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入耳中。

　　她浑身冰凉，恍恍惚惚地想，是啊，结婚这么久以来她是真的从未见过季帆的父母，那时是因为被季帆半强迫似的领了证，根本没想到这段婚姻会长长久久，就更不会把他父亲或是亲人的认可放在心上了。但如今却是不同，她肚子里怀着他的宝宝，那是两人爱情的见证，更是她坚定与他携手此生的承诺。

　　她知道婚姻是两个人在过日子，但同时更是两家人的事情，假设和季帆在一起因为他父母的关系而少了寻常人家逢年过节时那种热热闹闹亲亲厚厚的感觉，被父母慈爱和关怀语句围绕的氛围，那这段婚姻会不会显得太自我了一些？

　　她不知在门边站了多久，直到季帆轻轻推开门撞见她光着脚站在门边一脸的失魂落魄，脸小小白白的，眼珠子凄惶。

　　季帆心下一紧，上前捏着她的小手，轻声的斥责：“这么晚了还不睡，光着脚也不怕着凉吗？”
　　宋榕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盈盈似有水汽。

　　季帆心猜她可能将刚才屋外三人的对话全听了进去了，就连他因宋母的质问和沉默也没有漏下，她心里一定生有疑问，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不愿带她去见父母？

　　大家都没有想到，到头来宋榕和季帆不能成“婚”的原因，竟然是在季帆这一边。
　　季帆将季帆抱上床，轻轻地掖好被角，然后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蹭着她的脸颊说：“快睡吧，你不睡，宝宝的精神也会不好的。”

　　宋榕眨了眨眼睛，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装作困意来袭换换闭上眼睛。

　　季帆在床边看她睡了一会儿，才起身去淋浴。

　　他带着浑身的热气掀开被窝，又将她揽在怀了，暖暖的气息环绕着她，手一下一下地在她腹部轻轻拂动。

　　宋榕根本没有睡着，他一贴过来她就醒了，扭动了动身子，转过身子窝在他怀里。

　　彼此都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宋榕叹了口气，轻声说：“季帆，我们结婚的事情是不是你家里只有雨晴一个人知道？”

　　他揽着她的手臂一僵，声音有些粗噶，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的僵硬。

　　“这件事你先别管，先好好养着宝宝，照顾好自己。”

　　她在他怀里扭了扭，仰起头，鼻尖轻轻蹭他的下巴，撒娇似的说：“那你说，你爸妈有没有可能看在宝宝的份上支持一下我们？”

　　季帆这下彻底黑了脸色，松了松圈着她的怀抱，暮光炯炯地对上她：“榕儿，我只跟你说这一次：我们的婚姻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改变，除非我死了。”

　　宋榕在她怀里的身子不住的瑟了瑟，没有说话。

　　季帆知道自己的话许是吓了他，敛了敛语气才说：“季家的背景绝对不会是你爸爸妈妈想要你嫁入然后安安稳稳的家庭，与其你爸妈知道了真相会拒绝，索性不如不见，这个婚礼就当我欠你的。”

　　见宋榕暗淡着小脸若有所思，他心里疼了一疼，抬起她的小下巴，目光对视下她眼神惶惶：“怎么了，你怎么不开心？”顿了顿又说：“婚姻是两个人一起的地老天荒，其他人就是其他人。所以我们不必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宋榕听到这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不要你的这个回答！”

　　季帆霸道地说，抚开她落在颊边的头发，“我只要你心甘情愿，就像我背负所有也好，抛下一切也好也要和你在一起一样。”

　　宋榕却在想，爱情真的可以自私到无他的境界吗？一年两年可以，但是三年五年十年呢？不被祝福，就像一根针刺入□□，初时会痛，时日久了毕竟不属于本身，只会更被排斥和痛。索性一次将这根刺拔出来，不管多难，更何况她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砝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