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凉，雪其雱》片片流霜

99、丽妃小产（二）

　　“慢着！”吴敏很冷静，继而轻松地说，“我何曾说过第一个纸片上的名字就是真凶？”
　　太后脸上得意的神色瞬间凝固，其余的人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吴敏看向一头雾水的欧阳景，温和地说：“皇上，继续抽！”
　　欧阳景伸手入瓶，抽出第二张纸片，轻轻展开，缓缓念着：“上官飞霜！”
　　“汤玉洁！”
　　“诸葛紫叶！”
　　“苏婉茹！”
　　继而一张张纸片被展开，排在方桌上。
　　吴敏心下忐忑，神情有些紧张，她抬头瞥了眼所有在座的妃子，有些人一脸的迷忙，有些人紧拽着手里的帕子，神色紧张。
　　欧阳景又抽出一张纸片，缓缓展开，神色惊讶，将纸张递到吴敏面前，两人相视而笑，他轻松地念着：“李清妍！”
　　上官予辰一惊，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这张纸被摊放在方桌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李清妍。他愣了一瞬，继而脸上露出轻松的神色。
　　“李清妍，你还有话说嘛？又抽到你了！”一个得意的声音在大堂中响起。
　　吴敏抬头看向这个美貌的连美人，神色轻松，淡淡地问：“为什么会有两个我呢？”
　　连美人顿时哑口无言，脸色煞白。
　　欧阳景又抽出一张纸片，快速展开，淡淡地念着：“白青竹！”
　　最后一张纸片被抽出，欧阳景没有念，直接摊开放在方桌上，赫然写着：李清妍。
　　予辰神色轻松，一抹心疼沉入眼底。吴敏终于舒了一口气，指着桌上摆放的纸张，对着太后说：“凶手已经找到！”
　　太后瞥了一眼，喝了口茶，不屑地说：“小把戏！”
　　吴敏嘴角轻轻牵起，反问道：“太后，您说这是小把戏，可为何有些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写？”
　　太后似乎满不在乎，继而喝着茶，慢悠悠地说：“就凭你几张纸条就能定她们的罪？呈堂证供里这个算什么？”
　　吴敏深呼吸了一口气，继而冷静地说：“太后说得对！不过我也有人证和物证！”
　　太后有些惊讶，抬起头看向这个自信的女子。
　　吴敏走向跪在一旁东倒西歪的太监，严肃地问道：“你一直口口声声地说你是望星轩的人，那我问你，你在望星轩里做些什么？”
　　太监的脸几乎趴在地上，颤微微地回答：“奴才……奴才主要在厨房烧火！”
　　吴敏忽然恍然大悟道：“哦！我记起来了，你是不是前几日打碎了我最喜欢的那个青花瓷盘子？”
　　太监愣了一瞬，继而连连点头道：“是！是！”
　　太后很不解，兰馨也眉头紧皱，这是怎么回事？她承认这个太监是她宫里的人了？
　　吴敏转向太后，得意地说：“太后！我说的人证就是皇上，皇上可以作证，我望星轩所有的碗筷都是银制的，根本没有青花瓷的盘子！物证，就是我望星轩的碗筷！”
　　欧阳景温柔地看着吴敏，欣喜地点点头：“朕可以做这个人证！望星轩所有的碗筷都是银制的，当年秦王府之物。”
　　飞雨一脸的欣慰，看向吴敏，微微点点头。
　　上官予辰也是一脸的欣慰，他确实没有看错人，她不会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此刻有些惊讶和佩服，这个毛毛躁躁的丫头，关键时刻很是镇定的。
　　太后的脸几乎是扭曲了。兰馨不敢看，低着头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角。太后站起身来，微微颤抖的手指直指那个太监，愤怒地问道：“你是受谁指使？为什么要害丽妃的孩子？为什么陷害妍郡主？”
　　太监低着头，颤抖着：“奴才……奴才……”
　　太后几乎疯狂地吼道：“到底是谁？”
　　太监支支吾吾地说：“连美人！”
　　连楚楚瞬间从椅子上滑落，一脸的绝望，喃喃道：“是！是臣妾所为！”
　　兰馨紧握衣角的手顿时松了。
　　欧阳景厌恶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愤恨，淡淡地问：“你为什么要害朕的孩子？为什么要害妍郡主？”
　　“为什么？”连楚楚的嘴角牵扯出一丝苦笑，眼神里全是绝望，“臣妾不明白到底做错了什么，这半年来，皇上视臣妾为无物！这半年，您就翻过臣妾一次牌子，但最后却宿在碧秀宫，这让臣妾情何以堪？”
　　这是一个伤心的女子在哭诉，吴敏有些心软。毕竟这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新婚的夫妻本该恩恩爱爱，如胶似漆，但她却日日独守空房，日日等待着她的夫君，确是一次次地失望直至绝望。她看着那双绝望的眼睛，一阵寒意涌上心头。这皇宫里，到底有多少这样的女子？
　　欧阳景的拳头在收紧，脸色逐渐阴沉。
　　“妍郡主？她和云世子有婚约，云世子阴谋作乱，谋乱之罪、株连九族。您不但不治她的罪，反而还要娶她？她在您眼里如珠如宝，那么臣妾呢？就连草芥都不如嘛？景阳一年十二月初六，那一日下着大雪，如果您不爱臣妾，您为何要带臣妾去您的寝宫……”
　　吴敏瞬间明白，那一日正是欧阳景和她在梅花林起冲突，她看到他拽着一个女子的手匆匆离开，那个女子就是眼前的连楚楚。
　　“够了！”欧阳景大吼一声，眼睛含着悔恨和厌恶，拳头紧握，继而他淡淡地说：“连楚楚，谋害龙胎，打入冷宫！”
　　连楚楚呜呜地哭着，被侍卫拖走。太后站起身，面色平静，缓缓地走出了碧秀宫。所有的妃嫔都陆陆续续地退了出去。
　　欧阳景看了眼立在一旁的吴敏，抿了抿嘴，艰难地叫了声：“小敏！”
　　吴敏回过神，点点头，轻声说：“我想陪会雨儿！”
　　欧阳景点点头，转身大步走了出去。予辰也正看着吴敏，眼神温和，吴敏也点头示意，便迅速转过头看向飞雨。予辰转身走出了大堂，吴敏静静听着他走出去的脚步声，松了一口气，便走向飞雨。
　　宫人们将床脚地上的血端了出去，擦去地上的血迹，屋子里又燃起了熏香，如置百花丛中。
　　吴敏坐在飞雨的床边，轻轻拍着她的手，感激道：“谢谢你相信我！”
　　飞雨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喃喃道：“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吴敏点点头，继而宽慰道：“你还年轻，孩子会有的！”
　　飞雨的脸上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喃喃道：“这样也好，出生在帝王家，自己的事情都做不了主。皇子，几十年之后说不定被判个阴谋作乱，公主，十几年之后肯定卷入政治婚姻……孩子还是去平民百姓家吧！”
　　吴敏惊了一下，这个贵族千金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继而心头一阵黯然，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欧阳慕被逐出洛城，至于政治婚姻更是遍地都是。
　　“雨儿！”吴敏有些心疼，喃喃地叫了一声。
　　飞雨伸手轻轻抚摸吴敏的脸，温柔地说：“你很幸运！皇上待你如珠如宝！”
　　吴敏低着头，没有说话，她的眼前浮现连楚楚让人心疼的脸。她给飞雨拉了拉被角：“你早些歇着吧，把身子养养好！”
　　飞雨嗯了一声，她看着吴敏远去的背影，喃喃道：“你是我三哥认定的人，他相信你，我便相信你！”
　　吴敏走出了碧秀宫，内心异常沉重。后宫果然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今日连楚楚不过是替死鬼罢了。她也是个可怜人，被人利用了她的仇恨，她还那么小，以后的人生还那么长，可是她却要在冷宫中度过余生了……吴敏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皇宫是真真切切的大牢笼，里面锁了多少花季少女的青春？
　　“小敏！”欧阳景正站在望星轩门口。
　　吴敏看着他长身而立，有些不忍，轻声问：“等了很久？”
　　欧阳景点点头，牵起她的手，温柔地说：“怕你生气，来和你负荆请罪了！”
　　吴敏有一瞬的发愣，轻笑一声。
　　欧阳景见吴敏笑了，心下安慰，牵着她的手走进了望星轩。晚膳已经准备好，两人坐一起吃饭。欧阳景直直地盯着吴敏的脸，抿了抿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怎么了？”吴敏正喝着汤。
　　“那一日，我生了气，所以……”欧阳景很愧疚。
　　“不用解释了，我不生气！”吴敏瞬间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连楚楚和他的事。
　　欧阳景看着她一脸的坦然，心头闪过一丝失望。
　　“只是可惜了她！”吴敏轻轻叹了一口气。
　　欧阳景牵起吴敏的手，坦诚地说：“这件事情是我不好，我一直很后悔，也很痛心，所以每次见到她，我就想起我将你留在梅花林，害你差点冻僵，而我却和她……所以我一直不想见她。确切地说，有了你，我谁都不想见，只想天天看着你！”
　　吴敏点点头，低下头去，任由他紧紧握着她的手。
　　“小敏，我想把我们的婚期推后两个月！”欧阳景商量的口吻。
　　“好！”吴敏答应地很爽快。
　　欧阳景心下黯然，她都没问他为什么便答应了，难道她不想尽快成为他的妻子嘛？
　　“雨儿的孩子没了，我们成亲也不吉利吧！”吴敏喃喃的说。
　　欧阳景愣了一瞬，没想到吴敏和自己的想法完全一致。他自嘲了下，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天，会因为一个女子不自信起来。他也是今日才发现，吴敏不但乖巧，还聪敏过人。
　　“你今日很聪明啊！”欧阳景赞叹道。
　　“那只是小把戏而已！”吴敏沉沉地吐了一口气，“我只是利用做贼心虚的道理而已，当时我也很紧张，万一她们不信这个神神鬼鬼的，我这个办法就失灵了！”
　　“她们一定会信，因为做贼心虚嘛！”欧阳景温柔地说。
　　“这个办法只能用一次，如果下次……”吴敏若有所思地说。
　　“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欧阳景看着她的眼睛信誓旦旦地说。
　　吴敏看着他眼睛里的自信，不由地点点头。
　　“如果今日之事没有你的办法，我也一定会救你！”欧阳景认真地说。
　　吴敏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点点头：“我知道你一定会保护我！”
　　欧阳景的脸上露出欣喜，心情大好，给吴敏夹了很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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