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敏妃 ...
-
御书房，欧阳景和吴敏面对面坐着一起用晚膳。他给她夹了很多菜，吴敏却没有半点吃饭的心思，搅拌着汤羹，一脸的委屈和恼怒。
“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欧阳景看着她满脸的恼怒，心下有些歉意。
“她为什么要冤枉我？她不是你母亲嘛？曾经我以为你母亲一定是一个温柔如水的绝代佳人！”吴敏愤愤地说。
欧阳景放下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我母后曾经确实温柔如水！”
吴敏愣了一瞬，难道她有苦衷？
“在我记忆里，我母后深得我父皇宠爱，但是在我八岁那年，母后却被打入冷宫！在后宫，有孩子的妃嫔即使有错也不会打入冷宫，可是我母后却被打入冷宫。直至我登基为帝，才将她接出冷宫，封为太后。我也发现了，这十几年的冷宫生活，让曾经温柔如水的母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欧阳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吴敏也很震惊，欧阳景八岁的时候就被关进冷宫，一直到他登基，整整14年啊！原来她吃了那么多苦！
“欧阳景！”吴敏叫了一句，很平常的口吻。
欧阳景回过神，看着吴敏她的眼睛。
“我们吃饭吧！太后不喜欢我，我以后尽量不碰见她就是了！”吴敏轻松地说。
欧阳景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吃完饭，欧阳景看了会奏折，吴敏才翻了三页的《史记》，便打起了哈欠。
欧阳景走过来，瞥了眼，有些不解：“你一个女子看《史记》？”
吴敏不假思索道：“那看什么呢？《史记》也算是故事，虽然看起来很累，总比看《论语》、《孟子》什么的强！”
“故事？”欧阳景有些发愣，他还是第一次听人用故事这个词来形容这本文学巨著。
“历史上发生的事情，对于后人来说不就是故事嘛？”吴敏看着欧阳景惊讶的眼神，自信地说。
欧阳景眉头一挑，微微点头，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帝王将相，在作者的笔下，也就是一个篇章，在老百姓的眼中就是个名字而已！”吴敏若有所思地说。
欧阳景一愣，他还是第一听到有人用这样简单又平常的语气来概括那些名流千古的古人。
“将来嘛，你的大名也会出现在史书之中，当然我的名字是没有的了！我无所谓，有没有对我来说没区别！我只在乎眼下吃饱喝足，高兴就好！”吴敏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欧阳景正直直地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
“我说错话了？”吴敏看着他正盯着自己，心虚地问道。
“没有！”欧阳景很，继而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地说，“只是从来没有听人这么说过！”
吴敏吐吐舌头，她完全忘记了眼前的人是个古人，而且是个帝王。
欧阳景回过神，温和地对吴敏说：“去泡个澡吧，我去趟寿春宫！”
吴敏哦了一声，便去了琼玉池。她很喜欢这个琼玉池，她在里面可以游泳，实在水下太热，扑腾几下就喘不过气，但是很快乐！
寿春宫
“皇上有空不如去陪陪兰馨！”太后正斜靠着贵妃榻，淡淡地说。
“你为什么这么做？”欧阳景的眼神锐利，直直地盯着太后。
太后有一丝的不安，继而淡淡地问：“哀家做了什么？”
“你给丽妃的安神香里掺了麝香！”欧阳景的眼神像把利剑直刺太后的眼底。
“儿子，你不明白为娘的苦心嘛？”太后无奈的声音，脸上闪烁着几分痛苦的神色。
欧阳景眼中的锐利褪去了几分。
“上官家掌握了多少军权？如果丽妃产下男婴，过二十年，这天下不是要姓上官？”太后疲倦的脸上闪烁着坚定。
“这也是哀家的孙儿，哀家也心痛！怪只怪他娘姓上官！”太后的眼睛里沉入一丝怜悯，继而层层的坚定浮上来，“这样的事情，只能由为娘来做啊！儿子！”
欧阳景眼中的锐利全部退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老早就已经猜到，所以他一直没有来质问她。
“哀家倒是想问问你，你为何要一味偏袒李清妍？”太后收敛了情绪，愤愤地问。
“这也是朕来找你的原因！”欧阳景淡淡地说。
“儿子，让李清妍来背这个黑锅，多好啊！你为何要袒护她呢？”太后的语气里有些无奈，更多的是愤恨。
“你想动谁都可以，唯有她不行！”欧阳景盯着太后，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李清妍没有家世，对你没有半点辅助啊！”太后非常不解。
“只有她让朕知道，朕的心还是活着的！”欧阳景说完，大步离开了寿春宫。
太后看着欧阳景大步离去的背影，眼睛里的愤怒汹涌而出，拳头紧握，指节泛白。
吴敏在浴池游了好一会，精疲力竭，靠着池边的玉枕闭着眼睛，热水泡得她浑身酥软，什么也不想想了，只想睡觉。宫女七手八脚将她扶起，换上寝衣，扶她到池边的大床。
一个宫女用干毛巾给她擦着湿透的头发：“郡主！让奴婢先把您头发擦干再睡，不然会着凉！”
这张床就像北方的炕，底下生着炭火，所以床上的毯子都是干燥的。她半躺着，靠着垫子，被暖烘烘的热气包围着，困意一阵阵地袭来。
欧阳景大步走进琼玉池，看着昏昏欲睡的吴敏，嘴角轻轻牵起。他大步走上去，从宫女手中接过毛巾，一下一下的擦着她湿透的长发。她有些恍惚了，似乎回到了那个午后，她淋了雨，又似乎在郡主府，他帮她擦着头发，她喃喃地说：“你终于回来了！”
欧阳景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嘴角露出甜甜的笑，温柔地问：“等了我很久？”
吴敏嗯了一声。
他心下欣喜，她似乎从来没说过她在等着他这样的话，他去望星轩晚了，她也就睡了。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长发，从发根到发梢，似是一匹墨色的绸缎，柔软顺滑。他自言自语道：“干了！”
吴敏嗯了一下，身子慢慢倾斜。欧阳景伸手轻轻地扶住她的肩，在她身边坐下，将她揽入怀里。她靠在他坚实的怀里，眼角渗出两滴泪，渗入他的衣襟，呢喃着：“回来就好！”
欧阳景伸手抚摸她的脸，指尖碰到湿润的眼角，微微发颤，侧过脸蹭着她的额头，喃喃地说：“你受委屈了！”
吴敏没有回答，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呼吸浅浅。欧阳景抱起她，迈着大步，内心沉重却又无比坚定。他不曾想过，在以他为尊的天下，还有人会威胁到她，然而他却无能为力。绕过琼玉池，走过重重帷幔，走过迂回长廊，走入他的寝宫，他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好。他轻轻地躺在她身边，修长的手指，理着她额前的碎发，信誓旦旦地说：“我不会再让你受伤害！”
第二日一早，吴敏被人拍着脸叫道：“小敏！起床了！”
她吃力地睁开眼睛，看见欧阳景正坐在她的床沿，拍着她的脸。
“你来啦？”吴敏打着哈欠说。
“起床啦！”欧阳景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吴敏揉着眼睛，坐起来，嘟囔着说：“我怎么那么困，眼睛都睁不开！”
“实在困了，午后再睡！”欧阳景温和地说。
小梅、翠儿、佩儿鱼贯进入，她们给吴敏穿衣服，梳妆。吴敏几乎都是闭着眼睛，穿了什么，戴了什么，她几乎都不知道。
“小姐，皇上在餐厅等您用早膳呢！”小梅的声音。
吴敏睁开眼睛愣了一瞬，喃喃道：“早膳？”
小梅点点头。吴敏走出房间，穿过大堂，来到餐厅。欧阳景的脸上一直挂着暖暖的笑，餐桌上放了椰汁糕，马蹄糕，虾饺，豆浆，油条，白粥，酱菜……
吴敏有些发愣，真的是早膳？她坐在欧阳景边上，头脑有些迷糊，轻声问：“现在什么时辰？”
“辰时！”欧阳景温和地说，继而给她夹了块椰汁糕。
吴敏默默数着：“子丑寅卯辰，两个小时一个时辰……现在才七八点？”
欧阳景听着吴敏叽叽咕咕地念着，宠溺地说：“多吃点，吃饱了就精神了！”
吴敏无精打采地吃着椰汁糕，心里纳闷，为什么那么早叫她起来呢？
吃完早饭，欧阳景牵着她的手踏出了他的寝宫。早晨的清凉，让吴敏精神了很多，她闭上眼睛深呼吸，喃喃道：“好香啊！”
欧阳景步伐一顿，牵着她往花园走。时值春末夏初，花园里一片生机盎然。远远看着，各色的月季花、芍药花、牡丹花还有些不知名的花，竞相争放，整个花园花香四溢。瞬时一簇簇，一丛丛的各色玫瑰映入眼帘。
“哇！怎么会有绿色的玫瑰呢？”吴敏看到一簇绿色的玫瑰，大叫着。
欧阳景心情舒畅，脸上挂着欣慰的笑，温和地问：“外面的景致是不是很好？”
吴敏嗯了一声，眼睛不离这些妖艳的玫瑰花。一路赏花，一路走，眨眼到了宁福宫。吴敏不知道这个是谁的宫殿，正想问欧阳景。她还没开口，欧阳景已经牵着她的手，大步迈了进去。
“皇上驾到！”一阵响亮的通传响彻整个宁福宫。
欧阳景牵着吴敏走进大堂，跪了一屋子的女子，个个面若桃花，笑容妍妍。
“平身！”欧阳景温和地说。
所有的人都起身坐好。吴敏有些发愣，其他人她不认识，南风兰馨还是认得的。她看着远处上座的兰馨，瞬间明白这是皇后的寝宫，此刻正是所有妃子正在例行她们每天的工作——向皇后请安。她有些不明白，欧阳景为何要带她来这里，虽然他们马上要成亲了，但她还不是妃子啊！
欧阳景似乎觉察到吴敏的不自在，牵着她的手用了几分力道，吴敏回过神，看向他。他正看向她，眼神温柔又坚定。
所有的妃嫔都看着皇上和妍郡主双手紧握，温柔的眼神相互对视，她们都心头一阵黯然，齐齐低下头去。
欧阳景牵着她的手，缓缓往前走。这是一条宽敞的过道，两边坐着他的妃嫔，其实就十几步路，可吴敏觉得很漫长，她知道此刻所有的女人都盯着她的后脑勺。她们的目光如此锐利，扎着她的浑身的每一寸肌肤。
欧阳景让吴敏坐在兰馨下方左侧的第一个位置，自己走到兰馨边上的位子坐下。
兰馨的脸色僵硬了一瞬，继而笑容满面地转向欧阳景，甜腻地问：“皇上，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欧阳景温和地说：“朕近几日国事繁忙，有些事情忽略了，所以今日过来瞧瞧！”
气氛瞬间缓和了，新来的四个美人都低下头，双颊微微泛红。
“兰馨，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欧阳景温和的声音。
兰馨瞥了眼坐在一旁的吴敏，脸上露出几分疑虑。她之前答应过为吴敏操办与云川的冥婚，可她知道几日前吴敏宿在皇上的寝宫，昨夜也是，难道？
她整理了情绪，轻声问道：“皇上指的是妍郡主的婚事？”
吴敏闻声抬起头，看向欧阳景。欧阳景也正温柔地看着她，眼神温柔，坚定地说：“是！朕和妍郡主的婚事！”
所有的妃嫔都大惊，兰馨更是惊恐不已。
“皇上，是不是欠妥？”兰馨问的很轻。
“如果皇后事务繁忙，这件事情就交给内务府去办！”欧阳景的声音总是很温和，但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臣妾可以！”兰馨立刻应承了下来。
欧阳景点点头，继而温和地说：“朕已经看过黄历，十日之后便是黄道吉日，这些日子就辛苦你了！”
兰馨无力地应着：“是！”
欧阳景的脸上露出甜蜜的笑，看了眼吴敏，转身对兰馨说：“朕以妃位迎娶妍郡主，封号为敏，如何？”
所有的人都相互看了一眼，继而无力地靠在椅子上。过了许久，兰馨憋着气应着：“好！”
吴敏则是坐如针灸，欧阳景此刻宣布了他们的婚事，她并没有感觉到快乐，这些人都是他的妻妾，马上她自己也将成为其中一员了，有朝一日听见这样的消息是不是也是这样失魂落魄呢？她有些哀伤，扫了眼那些失神的妃嫔，也许她们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
“朕还有些事情，先走了！”欧阳景对着所有的妃嫔淡淡地说。他站起身来，走到吴敏身边，牵起她的小手，往外走去。吴敏低着头，不想去触碰那些伤心的目光。
“怎么了？”欧阳景看着吴敏皱着眉头。
“哦，我有些困！”吴敏支支吾吾道。
“那就去睡会！”欧阳景温和地说。
“好！”吴敏答应着，由小梅搀扶着回了望星轩。
欧阳景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眉头微皱，轻声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第97章 敏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