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凉，雪其雱》片片流霜

95、山雨欲来

　　之后的几天，望星轩就热闹了起来，内务府的太监拿了厚厚一叠绸缎的布片，让吴敏挑，她有些看花眼，这么多绸缎，而且只是布片怎么看得出来呢？几天过去了，她还是没挑出来，急得内务府的太监满头大汗。
　　这一日午饭后，欧阳景便来到望星轩。他喝着茶，温和地问：“还没选出喜欢的料子？”
　　“都是那么小块的布料，厚厚一叠，看花眼了！”吴敏抱怨道。
　　“那我陪你上街去绸缎庄看看？”欧阳景随意问着。
　　吴敏瞬间眼睛放光，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兴奋地说：“好啊！”
　　欧阳景无奈地摇摇头，低头喝了口茶。
　　吴敏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不是很忙嘛？哪有空陪我上街呢？”
　　欧阳景微笑着站起身，拉起她的小手，宠溺地说：“有什么事情比我们的婚事还重要？”
　　吴敏的脸上瞬间露出灿烂的笑。
　　欧阳景转身对小林子说：“去备辆马车，再把阿顺叫进来！”
　　吴敏正乐呵呵地想着，除了买自己的绸缎，还要买点什么呢？
　　阿顺进来，欧阳景和他耳语了几句，便退了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欧阳景和吴敏站在热闹的银杏街。这是多久没和她一起逛逛这个热闹的街市，算起来已经整整两年了。看着她两眼放光的样子，欧阳景有些感慨，他以为能给她最好的，可也许她要的并不是那些。他也有些无奈，当初喜欢的就是她与其他女子不同，她与他在一起毫无利益所趋，然而现在他多么希望她与其他女子一样，妄图从他身上争取些权利。他也越来越忙，以前为了布置、谋划，以为坐上了高位便能掌控一切，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反而更加忙碌和忧心，占用了他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他即使百忙也会抽出时间去陪她，即便是这样，让他觉得无力掌控她的心思。
　　他正想着，吴敏已经蹦蹦跳跳着买了一包栗子回来，她塞给他一颗已经剥好的栗子，问道：“甜不甜？”
　　欧阳景将栗子含在嘴里，慢慢咀嚼，随即点点头。
　　看了几家绸缎庄，吴敏挑了几匹素雅的绸缎。欧阳景有些不满意，大婚嘛，总得喜庆点。吴敏边吃边走，路过吉顺绸缎庄的时候，愣了一瞬，喃喃道：“这家关门了？前几天还开着呢！”
　　欧阳景没有说话，眯着眼睛扫视这个热闹的街道，眼神有些锐利。此时阿顺上前，和欧阳景耳语了几句。吴敏总觉得今天的气氛有点紧张，她也不自觉地往周围看，可也没看出什么异常。
　　“今日我们先回宫吧，改日再陪你挑首饰，好不好？”欧阳景对吴敏温和地说。
　　吴敏应了一声，便跟着欧阳景上了马车。
　　接下来的日子，欧阳景又很忙了，每次来望星轩也只是和吴敏聊上几句，便回去了。朝政之事吴敏也不懂，也从不过问，她就呆在望星轩，偶尔去看看飞雨。
　　这一日，吴敏去了飞雨的碧秀宫，在碧秀宫的大堂，看见太后和皇后兰馨都在。
　　吴敏愣了一瞬，随即行礼。
　　太后淡淡地说：“免礼！”
　　吴敏刚坐下，耳边就传来太后的声音，似是一种告诫：“丽妃，香料不能乱点，要是龙胎出了什么差错，谁也担不起！”
　　吴敏惊了一下，看了眼香炉，香炉已经熄灭，浓浓的花香还在宫殿里弥漫。
　　飞雨低着头，恭敬地回答：“太后教训的是！”
　　继而丫鬟递了一包东西给太后的贴身太监王福。太后不紧不慢地说：“这包香料，哀家拿回去找太医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不妥！”
　　吴敏心下忐忑，她知道这包香料是她给飞雨的。她也有点后悔了，怀孕的人可能真的有所忌惮，她怎么没想到这点呢？
　　“妍郡主！”太后突然看向吴敏，淡淡地问，“内务府已经在帮你制衣了吗？”
　　吴敏回答：“嗯，已经做了几套。”
　　“花色可满意？”太后喝了口茶，淡淡地问。
　　“满意！”吴敏恭敬地回答。
　　“满意就好！哀家身子不好，这几日精神不济，没盯着内务府！”太后的口吻很淡。
　　“太后，这些该由兰馨来做。前几日，新来了四位妹妹，兰馨有些顾不过来！请妍郡主谅解，接下来兰馨会好好操办郡主的婚事！”兰馨面带温和的笑，声音清脆悦耳。
　　吴敏听着有些奇怪，太后和兰馨似乎都不知道这些料子是她和欧阳景一起去挑的。她们好像没把这个婚事放在心上，但是又时时提起。她有些想不通，但依旧恭敬地说：“有劳太后！有劳皇后！”
　　客套了一番，太后和兰馨走了。吴敏和飞雨的脸色都轻松了，两人相视而笑。
　　吴敏想起香料，面色紧张地对飞雨说：“雨儿，是我大意，你有孕之身，可能对香料要有所忌惮。你近日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飞雨拍拍吴敏的手，面色轻松道：“没事的，太医一直都说一切都好，我都五个月了！”
　　吴敏这才发现飞雨的肚子已经明显了，她不由地伸手去摸：“呀！好大了呢！”
　　飞雨微笑着，忽然轻声问道：“你要成亲？”
　　吴敏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害羞。
　　飞雨有些发愣，眉头微皱有些不解，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吴敏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小梅叫了一声，小梅上前，递上一个大红色的小盒子。
　　“我也不知道送什么，这是我前几天买的，总忘记给你！”她边说着，边打开盒子。一个长命金锁，一对金手镯。
　　飞雨有些动容，握着吴敏的手说：“谢谢你！妍妍！”
　　吴敏看着飞雨激动的神色，有些惊讶，只是一些金饰，这是皇帝的孩子，想必多的堆成山了吧。
　　“我还买了几匹绸缎，这些日子望星轩有些忙乱，你差几个宫人去我那里搬。我就看着自己喜欢就买了，不知道合不合你的意啊！”吴敏喝了口茶说道。
　　飞雨点点头，轻声问道：“那一日，你出宫是为了给我孩子买东西？”
　　吴敏点点头，继而轻松地回答：“只是以给孩子买东西为借口，我出宫玩一趟罢了。”
　　飞雨握着吴敏的手，感动又担忧地说：“妍妍，以后不要出宫了。那一日，皇上差点把皇宫翻过来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不知道多少人要受罚！”
　　吴敏点点头，心里有些愧疚：“嗯，我知道了！”
　　“那晚你宿在皇上寝宫？”飞雨问得很轻。
　　吴敏的脸很红，头低的很低，嘟囔着说：“你怎么知道？”
　　飞雨用帕子捂着嘴笑了：“这恐怕整个皇宫都知道了吧！皇上背着你走了一路，赐浴琼玉池……”
　　吴敏满脸通红，伸手去捂飞雨的嘴。飞雨咯咯地笑着，躲避着她的爪子。
　　吴敏忽然安静下来，拉过飞雨的手，轻声问道：“你不介意嘛？”
　　飞雨也止住了笑，摇摇头，温和地说：“他是皇上，眼下已经是八位妃嫔，恐怕之后还会有很多！至于你嘛，多你一个不多！”
　　吴敏有些黯然，低下头去。
　　飞雨拍了拍吴敏的手，温和地说：“他虽是皇帝，妃嫔众多，但是我看得出，皇上对你很是用心！妍妍，你很幸运！”
　　吴敏轻轻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那又如何呢？他终究不属于我一个人！”
　　飞雨有些惊讶，认真地盯着吴敏的脸，温和地劝慰道：“平常百姓都三妻四妾，何况他是皇上呢？”
　　吴敏有些无奈，喃喃自语：“难道就没有男子一生只爱一个女子，一生只娶一个女子嘛？”
　　飞雨摇摇头，理了理吴敏额前的碎发，温和地说：“妍妍，我看的出你对皇上并非无意，两情相悦已经甚是难得，你可以和自己喜欢的男子结为连理，多少女子羡慕！”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睛盯着盒子里的长命金锁，有些出神。
　　吴敏心情有些闷，飞雨和她姐姐一样，都不介意自己的夫君另娶她人。难道这个时代的女子都这样嘛？
　　内务府的太监又搬了几个红木箱子，都是半米长宽的木盒子。他们将这些盒子在吴敏面前打开，都是一个个首饰盒，每个箱子里面分三层，全是黄金首饰。吴敏看着有些眼花，看到一个金光闪闪的凤凰，她伸手去拿，好重！
　　“怎么这么多？”吴敏问道。
　　“郡主，这些都是大婚之日要戴的！都是皇上钦点的！”太监恭敬地回答。
　　吴敏点点头，挥挥手，他们都退下了。结婚再隆重又怎么样呢？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不满意？”欧阳景温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吴敏撇撇嘴说：“这么多也太重了吧！”
　　欧阳景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这可必须要戴，我们大婚！我要让你成为天下最尊贵的新娘！”
　　吴敏有些感动，嘟囔着说：“尊不尊贵，我不在乎！”
　　欧阳景轻轻地将她拉入怀里，亲吻她的额头，自信又温和地说：“我知道你不在意，但是我在意，以后我不会让你受委屈，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能力给你最好的！”
　　吴敏靠在他怀里，心头五味杂陈，点点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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