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往事如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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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三天，转眼到了正月初六。吴敏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的腿也不肿了，每天躲阁楼，她也觉得闷得慌，她轻手轻脚地下楼去了。云川说过，这里她都可以去，但是又说要他陪着才可以去，她想想算了，还是别乱跑，就去梅园看会花吧。
这几天云川好像很忙，一直在书房，很少来看她。她穿梭在梅园当中，大红色的梅花片片随风而落，有些落在地上，有些落在她肩头，有些落在头发上，她顿时觉得自己又走进仙境了。忽然一阵箫声传来，吴敏一瞬的恍惚，往事像电影一样在她眼前回放。那个仙境，她听到了动听的箫声，然后遇上了欧阳景。也许由于曲子不同，吴敏才可以很肯定这个仙境和那个仙境不同，她正在发呆，只见几步之遥，立着云川，他正吹着萧，眼睛很深邃，直直地看着她。他的头发上，肩头都落满了红色的花瓣。吴敏不懂音律，会的曲子也只有《惟愿卿安》，她静静地站着，认认真真地听着，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但是觉得这曲子也很好听，婉转平缓，似是绵绵的情意在流淌。
一曲终了，吴敏拍起了手，说道：“吹得真好！”
云川有一丝的发愣。
吴敏也发愣，不应该给他鼓掌吗？然后怯生生地说：“我打扰你了？”
云川更是一惊。
吴敏也晕了，不知道怎么说话了，有些慌乱地说：“我回房了，这里冷！”说完她转身便跑了。这个宅子很大，绕过迂回的长廊，每个房间差不多，她居然迷路了！穿来穿去，她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房间。忽然看到有个房间好多人在进进出出，她便走了过去，发现是厨房。家丁丫鬟看到她，都知道她是府上的客人，也对她客客气气。吴敏反正闲着无聊，指导他们做了个羊肉锅仔。她交代了一遍，退出了厨房。继续找着她的房间，她只知道自己的房间和梅园很近，得先找到梅园。其实梅园很大，离很多房间都很近，她彻底失去方向了，坐在回廊上发呆。冷风吹来，冻得她直哆嗦，她转身走到一个房间门口，先是敲敲门，没人应答，便推门走了进去。
这显然是个女子的房间，一个很大的梳妆台，台子上摆着胭脂、首饰盒。吴敏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发呆，她已经好久没看自己的样子了，一身男装，也盖不住这张粉嫩的脸，一双水眸，樱桃小嘴。她忽然自恋起来，没想到自己可以这么美！她转过身，看到身旁有一架七弦琴。她已经好久没弹琴了，自从离开军营，三个月了。她竟然忘记这是别人的房间，缓缓的触摸琴弦，便轻轻地拨动琴弦。
一曲熟悉的曲子从琴弦飘出，轻轻地，缓缓的，像是抚慰她孤独的心，像是他时常在她耳边说：“别害怕，有我在！”
云川见她跑错了方向，便知道她迷路了，他一直在找她，无奈她穿来穿去。他驻足在走廊外，一下子不知道去哪里找她，听到琴声一下子呆住了。他恍惚回到几年前，她在这里弹琴！可是此刻他很明白，那是另外一个女子，在弹一曲让人心安、心静的曲子。这是什么曲子？他从来没听过。他沿着琴声的方向，慢慢走过去，站在她身后。
“这是什么曲子？”一曲终了，云川问道。
“《惟愿卿安》！”吴敏转过身去。
云川微微一愣，为何她唱的和弹的曲子，他都没有听过呢？
“我朋友教我的！”吴敏轻声说道。
云川一愣，淡淡地问：“教你骑马的朋友？”
“嗯！”吴敏老实的点点头。
苏管家走进来，愣了一下，低头禀报道：“少爷，您的晚饭好了！姑娘的晚饭也好了！”
云川眉头一皱，淡淡地说：“都端来这边！”
苏管家一愣，应了一声，出去了。一会功夫，饭菜都放在桌子上摆好。
云川看着吴敏的锅仔，愣了下，淡淡地问：“你吃的什么？”
“羊肉锅！”吴敏一向喜欢吃些川菜，湘菜，来这边一直都那么清淡，实在有些受不了，刚好去了趟厨房，就指导他们做。她边吃边问：“你想尝尝吗？”
吴敏给他碗里夹了块羊肉，他嘴角轻轻牵起。她根本没在意他的神情，只顾自己吃，还不忘问一句：“好吃吗？”
云川点点头，有些惊讶道：“厨房会做这个？我还是第一次吃呢！”
吴敏自豪地笑了，回答道：“我教他们的！”
云川愣了下，更加惊讶：“你会做菜？”
吴敏回想起那次在弓箭营，她做了三大锅呢！不对，应该说是指导了三大锅。她微笑着说：“我只是指导而已，不动手！”
云川点点头，淡淡地说：“嗯，那些你不用做！要吃什么和他们说！”
吴敏看着他已经吃完羊肉，轻声问：“你不吃点蔬菜？”
云川眉头一皱，淡淡地说：“我不爱吃蔬菜！”
吴敏的啰嗦劲上来了，夹起木耳、白菜就往他碗里放，义正言辞地说：“蔬菜要多吃，肉类对身体好，蔬菜对身体更好！蔬菜助消化，而且营养得均衡啊，不能光吃肉，当然也不能光吃蔬菜，统统都要吃！”
云川听着她说了一堆，其实他什么都没听进去，只是觉得好久没人陪他吃饭，好久没这么听人唠叨了。他的下人都是唯唯诺诺，没人会对他啰嗦一堆，也就她了吧！他嘴角挂着温暖的笑意，夹了一片白菜，塞进嘴里，顿时眉头紧皱，痛苦地咀嚼着。
晚饭吃完被撤走，月儿沏了茶，两人坐着一起喝茶。
“吴敏！”云川突然叫道。
“嗯？”吴敏回过头，看着此刻云川，他此刻表情很柔和。
“以后陪我……”云川看着吴敏的眼睛，目光很柔和，“吃饭吧！”
“哦，行啊，我一个人吃饭也无聊！”吴敏喝了口茶随意应着。
云川愣了一下，举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睛呆呆地望着吴敏身后这个七弦琴。
吴敏一向起床晚，起来就直接吃午饭。刚吃完午饭，正喝着丫鬟泡的花茶，一阵琴声入耳。她先是愣了一下，曲子很熟悉，突然大惊，这不是自己唱的那首歌吗？她不敢相信，还有人会这首歌？他也是穿越的？
她放下茶水，急匆匆的下楼了，循着琴声跑去，在梅园里，一个笔挺宽厚的背影微微晃动着，手指轻轻拨动着琴弦。突然琴声停止，男子缓缓转过头，看着她惊讶的眼神，淡淡地问：“曲调对不对？”
吴敏看着云川，彻底愣住了，他就听她唱了一遍，就能弹出来？她愣愣地看着他，不自觉地惊呼出来：“哇！你是天才吗？”
云川噗嗤一声笑了，脸色柔和，颇有些得意，继而淡淡地说：“我弹琴，你唱曲，我们试一次！”
似乎不需要经过吴敏的同意，他便弹奏了起来。吴敏不懂琴技，她看着他灵动的手指，有一丝发愣，她一直觉得云川出生肯定是非富即贵，现在再加一条音乐奇才！是不是这种名门公子都是十项全能啊？欧阳景估计也很厉害，不过予辰好像不会，从来没见过他弹琴吹箫的！
“你发什么愣啊，唱啊！”云川回过头看着吴敏失神的眼睛，催促道。
“哦，我试试啊！”吴敏回过神，答应道。跟着他的节奏，她放声唱了出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眼前又浮现了和他在一起的画面，在月光下，他要求她唱给他听。每次都是离别的时候，一次是他要出征，还有一次是他回洛城。她很清楚，这一次的分离就是永别，此生不会再见，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十九岁的少年将军不是全无感觉！
云川回头瞥了眼她的脸，一串眼泪从脸庞滑落。
一曲终了，吴敏回过神，冷风吹过，面上冰凉，她用手捂着脸，居然有眼泪。她悄悄转过身去，用袖子擦了擦脸。
云川似乎没看见吴敏的动作，眉头微皱，喃喃地说：“很好听……”
自梅园那次唱歌之后，吴敏再也没有唱过歌，云川也没有要求她唱。他让人把琴搬到了吴敏的房间，放在窗前。吴敏吃过午饭，总是会惯性地弹起欧阳景教的曲子。闻着阵阵梅花香，深吸一口气，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拨着琴弦，美妙的音符飘出窗台，周身被花香和琴声包围着，感觉如至梅园，这种感觉太奇妙了。她想到了欧阳景，他怎么会发现自己喜欢弹琴的呢？两个时辰就教会了自己这首曲子！每次想起他，她总有一种心安的感觉，他总是那样自信和坚定。
“别害怕，有我在！”
“别担心，有我在！”
……
云川正从书房走出，被一堆账本搞得头昏脑涨。一阵琴声飘过来，他有些发愣。她的琴技生疏，和以前的她是无法相比的。也许正是因为琴技不熟练吧，有种别样的感觉，清新的，通透的，没有任何的矫揉造作。他不禁循着琴声缓缓走过去，路过她窗下，走上阁楼，见她低着头，手忙脚乱地拨着琴弦，他嘴角牵起一抹温柔的笑。顿时他又有些苦恼，她明明懂音律，为何他吹的曲子，她偏偏不懂呢？还是故意装作不懂？
吴敏弹完一曲，松了一口气，弹琴挺累的，不过很愉快！她轻笑了一声，转身发现云川正站在她身后看着她。
云川神色有些不自然，眼睛转向别处，淡淡地说：“怎么又是这个曲子！”
吴敏咋舌道：“我只会这一首曲子！”
云川愣了一下，淡淡地说：“出来吧，带你走走！”
吴敏看着云川的神色不是往日那种冷落冰霜，有些诧异：“去哪里啊？”
云川眉头微皱，有些不耐烦：“就在园子里走走，免得你迷路啊！”
“哦！”吴敏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你记住了啊，从你的房间出来，往右走，走过这条回廊，右边是梅园，左边那条路是通往我的书房，我书房隔壁是我的房间……”云川一边走，一边指着。
“大门在哪里？”吴敏问道。
“在那里！从你房间出来，往左走，等会带你去看看吧！”云川轻轻叹了口气，他继续说道，“厨房你去过了，还记得在哪里吗？”
吴敏点点头。
云川点点头，还算有点记性！转瞬传来吴敏的声音：“人进进出出最多的房间就是厨房了。”
他愣住了，眉头微微皱起：“你这样的记性，一个人怎么来到洛城的？”
吴敏毫不思索地回答：“路在嘴边那！一路问就是了！”
“走，带你再走一遍！”云川已经有点不高兴了，脸孔冷了下来。
吴敏不敢多说了，默默地跟在后面，仔仔细细地数着，走过了几个房间。
云川看她远远跟着，默不作声，脸色缓了缓，转身迎面走上去。
吴敏正默数着，一头撞进他坚实的怀抱，吓了一跳，赶紧后退。
他本来和缓的脸上又冷了下来，略有些怒色：“你走路不看前头吗？”
“哎呀，我都忘记第几间房间了！”吴敏根本没觉察到云川的怒色。
云川无奈地摇摇头，淡淡的说：“你记住了，这里有一排桂树！”
“哦！”吴敏看着那排桂树，向往地说：“秋天的话，不是香飘满园啦！”
云川点点头，淡淡地说：“我这个园子，一年四季都有花开，香飘满园！”
“你这么一说，倒像是女子所住的园子呢！”吴敏若有所思地说。
云川愣了一瞬，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走，见吴敏还在原地，淡淡地说：“你还不走？”
走了一圈，云川又走的快，吴敏有些累了，步伐渐渐落了下来。他转头看吴敏落后很多，看她有些气喘，便迎上去，淡淡的问：“这点路就走不动啦？”
吴敏索性坐在回廊的栏杆上，深呼吸一口，有些抱怨的口气：“这个园子还真大！”
云川也索性坐了下来，喃喃地说：“我家更大！”
吴敏没有接话，她似乎没有听见，好像不感兴趣。这些贵公子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苏管家又来通报可以吃晚饭了。
这一次是在云川的房间吃饭。
吴敏已经有些困了，走了那么久的路，再加上晚饭都是清淡的菜，她没什么食欲。
“这些菜，你不爱吃？”云川瞟了眼她无精打采的样子，淡淡的问。
“哦，我不太饿！”吴敏夹起一块萝卜慢慢的嚼着。
“走了一下午，不饿？”云川似乎不太相信她这个说辞。
“我是有点困了!”吴敏无精打采地回答。
“那吃完早点去睡吧！”云川依旧是淡淡的口气。
吴敏点点头，一阵沉默之后，饭菜被撤走，她打着哈欠回房了。云川一直目送着她走出他的房间，绕过回廊，走入她自己的房间。
作者有话说第37章 往事如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