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凉，雪其雱》片片流霜

113、又是一个大年夜

　　又是一个大年夜，宫里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我陪你一起守岁，好不好？”欧阳景和吴敏靠着床头，相互依偎着。
　　“好！”吴敏答应着。
　　自从那次之后，吴敏再也不提有关其他妃子的事情。也许所有事情都有解决方案，唯有他对她的爱，他对她的依赖是无解的吧。
　　“皇上！白美人有喜了！”门口小林子激动的声音。
　　欧阳景身子一震，脸上也掩不住惊讶和欣喜。
　　吴敏定定的看着他脸上的欣喜，有些惊讶，原来他喜欢孩子！那之前飞雨的孩子没了，他是不是很伤心呢？
　　“恭喜你啊，要当爹了！”吴敏微笑着说。
　　“我去看看！你先睡吧！”欧阳景下了床，披上外衣，大步走了出去。
　　吴敏看着他的背影，心下有所黯然，他对她的宠爱也是有解的，这三宫六院，谁怀孕了，谁生孩子了，他自然也就顾不过来了。她下了床，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喃喃道：“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么？”
　　吴敏让小梅给她简单梳了头，穿了便服，便召集了一屋子的奴才包饺子。
　　正忙碌着，飞雨领着丫鬟叶子进了屋，吴敏很高兴，拉着飞雨一起包饺子。
　　“雨儿，你怎么来了？”吴敏热情地招呼道。
　　“好久没见你了，所以过来瞧瞧！”飞雨把玩着手里的粉团。
　　“那今晚我们一起守岁吧！”吴敏很热情地邀请着。
　　“嗯！”飞雨应着，瞥了眼吴敏的脸色，她似乎没有半点失落。刚白美人有喜的消息传遍了整座后宫，皇上从景妍宫移驾永秀宫的消息自然也不胫而走。
　　吴敏瞥了眼正发呆的飞雨，见她袖子和衣襟上都沾上面粉，随口问道：“雨儿，你以前没包过饺子吗？”
　　“不曾！”飞雨手里的饺子皮又破了，脸上有些懊恼。
　　“没关系，你只要包起来就好了，样子无所谓的！”吴敏用手指了指手边的大盆里，放着奇形怪状的饺子。
　　飞雨有些惊讶，她从来没见过这样样子丑陋的饺子。
　　“样子好不好看有什么要紧的？只要我们自己不在意就行了，而且包饺子嘛，不就图个乐吗，味道好不好都不在意了，谁在意样子好不好看呢？”吴敏将手里一个奇怪的饺子扔进了大盆。
　　飞雨点点头，这种理论还是第一次听到，不过还挺有道理。她微微皱着眉头，终于将一个饺子包好，她盯着手里的饺子有些犹豫。
　　“你包的挺好的呢！”吴敏拿起她掌心的饺子，直接扔进了大盆。
　　飞雨轻松地笑了下，拿起另外的饺子皮，又包了起来。包完饺子，一屋子人坐着剪窗花。吴敏在翠儿的指点下剪了“平安”两字，剪得一头大汗。当她得意地展开自己手里的窗花时，飞雨也展开手里的剪纸，是两只喜鹊和两朵牡丹花。
　　“哇！雨儿，你手真巧啊！”吴敏不禁感叹道。
　　飞雨笑了下，温和地说：“我也没别的喜好，平时就剪着玩！”
　　“你太谦虚了！”吴敏接过她手里的窗花，爱不释手，“这个就贴我房间！”
　　“你喜欢什么？我会剪很多种呢！”飞雨说道。
　　“你把你会的都剪一遍！”吴敏贪婪地说道。
　　“你想累死我啊！”飞雨用手指指了指吴敏的脑门。
　　“嘻嘻，那剪个鱼吧！”吴敏吐了吐舌头，嬉笑着说道。
　　飞雨点了点头，只见她手里的剪刀和红纸飞速旋转，一会功夫，一条活泼生动的鱼跃然纸上。
　　“年年有余，这个好！”吴敏嚷道。
　　“娘娘，这个能送给奴婢吗？”翠儿上前问道。
　　飞雨很爽快地递了过去，翠儿爱不释手，连忙叩头谢恩。
　　“今儿就别行礼了吧，大伙一起图个热闹罢了！”飞雨温和地说。
　　话音刚落，一屋子奴才统统跪下了：“敏妃娘娘开了金口，年年有余，奴才都想讨个吉利！”
　　“你们想累坏雨儿啊？都起来！”吴敏训斥道。
　　一屋子奴才怏怏地站起来。
　　“让雨儿教你们剪不就好了？自己创造的，才是真正的年年有余呢！”吴敏笑着说。
　　奴才们连连点头。
　　飞雨轻笑了下，无奈地摇了摇头，教了一屋子奴才剪鱼。
　　外面亮起了五颜六色的烟花，吴敏拉着飞雨，跑出门去看烟火。望着绚烂的烟火，似是对幸福生活的仰望，所有人的眼里都充满着期盼和羡慕。
　　“又一年了，你在另外一个世界过得好吗？”吴敏喃喃地说，眼睛里泪光点点。
　　飞雨有些发愣，她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女子，眼神里闪烁着不舍和愧疚。
　　吃过饺子，飞雨留在景妍宫，和吴敏共睡一张床。
　　“妍妍！”飞雨忽然叫道。
　　“雨儿，你还没睡着？”吴敏打了个哈欠。
　　“你和云世子什么时候认识的？”飞雨忽然问道。
　　吴敏愣了一下，没想到飞雨突然提及云川。
　　“已经三年了！”吴敏有些感慨。
　　“云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飞雨也有些意外，原来他们也老早就认识。
　　“他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武功也很好……表面冷漠高傲，可实际上是个很专情的人！崇尚自由，爱情至上，肯为了自己爱的人抛弃一切，远走天涯！”黑暗之中，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飞雨轻轻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原来他是这样的！”
　　景阳三年大年初一。吴敏一大早就醒了，拉着飞雨一起起床。
　　“雨儿，你会写对联吗？”吴敏看着小梅将喜鹊牡丹窗花贴在她的卧房。
　　“我不会！”飞雨摇摇头回答道。
　　吴敏有些惊讶，她居然不会写对联！
　　“女子无才便是德！我爹娘一直这么教我，我只读《女论语》和《女诫》，识几个字，懂点为妇之道罢了。”飞雨很坦诚。
　　吴敏点点头，当时云川也和她说过类似的话。虽然不认同，但觉得这个时代可能都是这样教育女子的吧。她想了想，要不把云川的字剪下来，贴在红纸上？她轻轻拉开抽屉，里面厚厚一叠，曾经云川花了几个晚上给她写的。她最终没有拿出来，也许是不舍得毁坏，也许是皇宫太肮脏，不配用他的字吧！自从住进景妍宫，她也没有再练过字，她知道了云川爱她，她更不忍看着这些字，似是每个字都是渗透着他的心思和牵挂。
　　她将抽屉缓缓合上，提起笔，写下：“明日便是经岁客，昨朝犹是少年人。”虽然练了几个月的字，其实没长进多少，她微微皱了皱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拿着对联走出了大门，指挥两小太监贴对联。
　　“这对联也太差了！”一个有点温怒的声音。
　　吴敏转过头，很欣喜的看着予辰，似乎他是在表扬她，而不是在批评她。
　　“我知道我的字差，你来帮我写吧！”吴敏趁机顺水推舟。
　　予辰看着她脸上的欣喜，不由得喜上眉梢。他也不推辞，便随着吴敏走进了景妍宫。
　　“你看，这些窗花都是雨儿剪的！没想到雨儿手那么巧呢！”吴敏指着窗上的窗花，带着几分仰慕地说。
　　予辰的脸上挂着暖暖的笑，似乎时光倒流了，去年的今日也是这样的情形。
　　“三哥！”飞雨也迎了出来。
　　“你帮我把那副对联写一遍！”吴敏指着桌上的文房四宝。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予辰提笔写道。
　　“这不是去年的吗？今年要换换！”吴敏看着桌上的字有些发愣，他居然还记得。
　　“那你说写什么？”予辰有些纳闷，她不是喜欢五颜六色的嘛，写什么经岁客。
　　“这个！明日便是经岁客，昨朝犹是少年人！”吴敏把手上的对联递过去。
　　“这个不好！”予辰毫不犹豫地拒绝道，“这哪是春联啊？”
　　看着他那副决绝的样子，吴敏也没有反驳，仔细想了想：“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予辰愣了一瞬，勉强点点头，提笔写下。
　　吴敏拿着对联跑到景妍宫门外，两小太监迎上来，接过对联。予辰和飞雨也跟了出去，站在一旁看着。
　　“妍妍，你读过很多书吗？”飞雨有些诧异。像上官家这样的名门大户，爹娘都不教她读书写字，李家很重视女儿读书？但是她也没听说过李家千金学富五车啊！
　　“没有，我就会几首诗而已！”吴敏应接道。
　　予辰没有说话，他也弄不懂吴敏，她似乎读过很多书，但是识字不多，更不要说写字了。
　　忽然所有的人都跪下了，吴敏才意识到欧阳景来了。她转过身，见他身后跟着一位妙龄女子。吴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面的欧阳景。他走上前来，轻轻牵起她的手，温和地说：“我陪白美人散散步，路过这儿，过来瞧瞧！”
　　吴敏哦了一声，对着他身后的白青竹，很有礼貌地说：“恭喜了！”
　　白青竹的嘴角牵起一丝得意，娇滴滴地说：“姐姐请见谅，妹妹身子不便行礼！”
　　吴敏点了点头，对着飞雨说：“雨儿，我想去你宫里坐会！”
　　飞雨应了一声，向欧阳景行了个礼，吴敏则是径直朝碧秀宫走去。
　　欧阳景的眉头微皱，脸上却是一片欣喜之色，牵着白美人的手从景妍宫门前走过。
　　予辰看着景妍宫宫门口的对联，眉头微皱。也许写什么样的对联，与她的心境有关吧。曾经的她，喜欢多姿多彩的生活，然而现下，她的生活则是苍白的。

作者有话说

　　又是一个大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