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帐[刀剑乱舞]》草菇老抽

26、药研极以前

　　继爱染国俊与前田藤四郎之后，小夜左文字与秋田藤四郎也修行归来。药研藤四郎成了本丸里最后一把、也是唯一一把无法极化的初期短刀。

　　“……大将啊，今天你也不放我走吗？”

　　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的药研按着双腿的膝盖，有些无奈。审神者今天也抱着他的腰，誓做一个无法解除绑定的庞大腰部挂件。

　　“不要去，药研。不对，是‘不准去，药研藤四郎。这是审神者的命令’。”

　　“居然用命令的……真是卑鄙啊，大将。”

　　药研莞尔，不由得转过身去摸摸最近一段时间都在闹别扭的审神者的头。他戴着黑色手套的纤细手指穿梭在审神者的发间，引得审神者眼圈红红，又抱着他的腰抱得更紧了一点。顺便把一张愁眉苦脸的狼狈脸贴到他腿上不让他看见。

　　“我只是去修行，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

　　“我不准。”

　　“大将……”
　　“说不准就不准！！”

　　审神者也觉得自己的叫声尖利的吓人。可是她控制不住。

　　是的，她虽然已经是成年人了，虽然已经是老大不小的成年人了。可是她依旧学不会那种平静无波的成熟态度，也依旧没有那种大肚可容天下难容之事的豁达。她在药研通吉光这把刀的面前、她在药研藤四郎这个人的面前，依旧是个淡定不了、没有余裕的小女孩。

　　除了执拗地撒娇耍脾气，她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能用什么方法来留下药研了。所以她只能像个不讨人喜欢的熊孩子那样做着熊孩子才会做的蠢事。

　　即使，许多个夜晚、许多个午后、许多个清晨……许多许多天以来，她已经看到过许多次药研在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偷偷给自己增加训练，不断挥汗如雨的模样。

　　她知道药研藤四郎想要极化。

　　她知道药研藤四郎想要力量。

　　她知道药研藤四郎想像兄弟们那样日日出阵，而不是每天除了远征就只能做些内番。

　　她知道。

　　作为审神者比任何人都要知道的更清楚。

　　但是——

　　药研感觉到了腿上滚烫的热意。他被烫得微微一怔，心里顿时浮现出千头万绪。

　　“不要哭，大将。”

　　药研轻轻地叹息，叹息着又继续抚摸审神者的头发。

　　“不过即使大将会哭，我也要去。”

　　“！”

　　药研的话让审神者抬起了一张哭得乱七八糟隐约可见鼻水要从鼻子里流出来的脸。

　　“什么啊？！什么嘛！！一边让我不要哭，一边又做会弄哭我的事！药研藤四郎，你个——！！”

　　混蛋坏人臭刀再也不喜欢你了……！不！再怎么也不可能不喜欢你的——

　　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吐不出来。倒是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自己的泪腺有这么脆弱吗？自己居然是这么爱哭这么能哭的人吗？

　　啊——现在这个满脸狼狈脸上都写满了“这可就尴尬了”的人还是原来的自己吗？

　　自己变得不像自己真是可怕。可是啊，可是，这样的自己居然还不觉得这样的自己是最可怕的。现在，自己觉得最可怕的竟然是药研会从自己身边离开的这件事。

　　可怕到哭的程度。

　　可怕到涕泪纵横颜面无存也顾不得的程度。

　　“……如果极就是要回想起痛苦的记忆……”

　　“药研，你不要极！我不要你极！你永远不极也没关系！”

　　“永远只留在大将的身边，哪里都不去也没关系！！”

　　“大将不差你这一把极！”

　　“大将不缺你一个战力！”

　　药研一怔，后复一笑。

　　“……可是啊，大将。”

　　一张面纸糊到了审神者的脸上。

　　“我想为了大将变强啊。”

　　药研笑着又抽了几张面纸给审神者擦脸，直到把审神者的脸给擦干净了。

　　“我比任何人（刀）都想保护大将啊。”

　　“我想成为大将的力量。我想成为不逊色于其他人的，足以支撑大将的力量。”

　　让人联想起紫阳花的双眸里有着温存的笑意，蕴藏着坚定的执着。药研凑近到审神者的面前，搂过审神者的脖子，按着审神者的后脑勺让审神者贴近自己。

　　额头相抵，有温度从彼此的身上传来。还在掉眼泪的审神者红热着脸，也不知道是哭热的、气热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连耳朵和脖子都热了。

　　“大将，”

　　熟悉的称呼，溺爱的语气。

　　“我只是稍微出门修行一下。”

　　“然后就会回到大将的身边，哪里都不会去了。”

　　她的小哥哥闭着眼，睫毛几乎要扫过她的面庞。

　　药研握着审神者的手，在可以亲吻到审神者的距离下微笑道：

　　“——只有大将才是我的归处啊。”

　　“药……研……？”

　　审神者肩头一颤，只觉得心湖被划起一片涟漪。一点一点扩散成圈，圈圈着圈，环环相扣，一直往更深、更深的地方波动。

　　“我知道的哦。不，应该说我一直都记得的哦。”

　　“我在本能寺被烧掉了的事。”

　　“？！”

　　“今剑旦那的情况我也看到了。”

　　“大将是害怕我在修行的时候想起我已经不存在了的事情吧？”

　　审神者刚刚被惊回去的眼泪眼看着又要冒出眼眶。

　　“药、药研……”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虚无之刀’的事情。”

　　“所以大将啊，不用这么担心。”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成为‘虚无之刀’。……本能寺的那场火焰带走的仅仅是我的躯壳，并不是我的灵魂。我的躯壳已经完成了作为药研通吉光的使命。作为历史的一部分存在于历史中。”

　　“‘我’既是逝去了，也是留下了。”

　　“而我的灵魂，在大将这里。”

　　药研睁开了眼。

　　他逆着一片璀璨的天光，在出云见日的雨后风景中咧嘴而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当大将的声音穿透一片黑暗，到达我这里的时候，我就已经是大将的药研了。”

　　“我是属于大将的。”

　　“药研通吉光……不，药研藤四郎是大将的药研藤四郎。”

　　审神者的眼泪果然又掉了下来。

　　“………………”

　　然后，药研松开了双手。他站起身来，后退两步，到了缘侧之上。

　　“大将，我出门了。我会写信给你。每天都写。”

　　他纤细的身影被天光勾勒出一条细细的金边。

　　“要乖乖等着我回来哦。”

　　他说着眨了眨眼睛，就像乱藤四郎经常做的那样。只是这wink wink显然还太过生涩，倒让他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对了，手信什么好呢？”

　　药研又走了两步，他扶着拉门问。

　　“……”

　　审神者的眼泪流个不停。最终，她仰着头努力地朝着缘侧上的人露出个笑容。

　　“是啊……那就要，”

　　“‘会回到我身边的药研藤四郎’、吧。”

　　“……”

　　光芒中，药研的脚步一顿，他很快向着审神者点头。

　　“噢！放心吧！大将要的手信，我一定会带回来的！”

　　一定。

　　以“大将的药研藤四郎”这个身份起誓，大将的药研藤四郎一定会回到大将的身边。

　　“等着我吧，大将。”

　　“我马上就会回到你的身边去了。”

　　“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