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四章 玉楼人醉杏花天 ...


  •   马车颠簸,云冉一直迷迷糊糊的睡着,身体轻飘飘,仿佛不是自己的,不知身在何处。有人进车来探看,似是石勒,冰凉的手抚上她的额头,他对她说着什么,却是听不清。有时醒着,亦是动弹不得,迷蒙中有人扶她起来,喂给她些清水,稀粥,和苦涩的药汁,剩余的时间几乎都是昏睡着,

      待完全清醒过来,云冉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雕花床柱,层层青纱低垂。

      “小姐醒了,”一个伶俐的丫头上前来,边吩咐道,“快去禀告将军”

      “这是……”云冉嗓子干涩,才说了几个字便咳了起来

      那丫头扶着云冉坐起,并拿了个装满玫瑰芍药花瓣的玉纱靠枕倚在腰下,云冉浑身半点力气也没有,只由得她去了

      丫头端来一盏温水,伺候她喝下,边说道,“小姐先润润喉,小姐病了这些日子,使不上力气,奴婢服侍小姐吧。”

      “这位姐姐,怎么称呼?”云冉问道

      “不敢,奴婢贱名子佩,”丫头跪下道

      “快起来,子佩,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云冉伸一伸手,没有力气扶她起来。

      “是襄国城,”石勒边说着走了进来,仔细端详她的神色,“你一连昏睡了三日,现下可觉得好些了。”

      云冉点点头。

      博山炉中焚着袅袅沉香,丝丝萦绕在鼻端,石勒在床边坐下,他面上并无什么表情,语气却冷若冰霜,“那日我想,若你遇害,我便全杀了他们陪葬,郝亭,裴楷,我全杀了他们……”

      “可我一点也不怕,”云冉的手轻轻附在他的手上,那冰凉柔软的小手似有千钧之力,“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

      石勒撩一撩她披散在鬓边的长发,露出苍白瘦削的侧脸,“让你吃苦了。”

      “没有的事,我自小体弱,哪里是这一次呢,”云冉强撑起笑。

      子佩进来说,“禀将军,医官来请脉了。”

      “传进来吧,”石勒道。

      不待片刻,一个鬓发斑白的老者由李和带着进了来,身边跟着个背药箱的小童。看二人礼数周全,想必是常在官家行走。

      把过脉之后,医官问道,“小姐是否自幼便体质虚寒,近日又着了风寒,且受过惊吓?”

      云冉点点头,“正是。”

      “这就是了,”医官说道,“观小姐脉象,左关沉伏,右寸细而无力,左寸沉数者,乃心气虚而生火,右寸细而无力者,乃肺经气分太虚,小姐秉性怯弱,又遭邪风侵体,惊惧过度,才至于此。”

      医官说得有理有据,石勒便问道,“依老先生看,当如何医治呢?”

      那医官说“小姐的病不是一日之症,老朽愚见,小姐身子弱,人参等大补之药却是禁不得的,倒不若用黄连、厚朴、白芍等补养心血,调理脾胃,待老朽开个方子,几剂药吃下去,老朽再来请脉。”

      石勒耐心听着,客气道,“那便有劳了。”

      医官由人带着下去,石勒歉疚的看着她,蹙着眉,低沉的说,“我没有将你照顾好。”

      云冉沉默了半晌,偏头对子佩说,“姐姐,我有些饿了……”

      子佩乖巧道,“备下了燕窝粥,奴婢这就去取,”说着便行个礼,下去了。

      云冉这才对石勒说,“裴楷他,也许是我的舅舅。”

      石勒不由大吃一惊,“裴楷出自山西闻喜裴氏,莫非汲夫人竟也是……”

      “娘临终前告诉我的,所以你不必自责,裴楷他这番作为,固然有意引你出来,但我猜他最终的目的还是想要我娘留给我的一样东西,”云冉仰起头看着石勒,“那日裴楷最后那句话……”

      “云冉,”石勒打断她的话,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肩头,“这是裴氏的家事,不宜说与我听,但是我会保护你,一直。”

      云冉反倒一愣,怔怔的掉下泪来。

      石勒反而笑了,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小丫头就是好哭。”

      这时听得子佩从外间搁着门,声音不高也不低,“请小姐用膳。”

      子佩这才走进来,托盘上捧着一个白瓷碗,并几样清淡的小菜,跪下行礼。

      “快起来吧,”云冉打量这个丫头,见她长挑身材,细白瓜子脸,沉静清秀,心下喜欢,“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家中可是读书人?”

      “回小姐,奴婢的父亲是个落魄秀才,”子佩低着头,恭敬道。

      “来襄国城的路上买来服侍你的,你喜欢便好,”石勒看了她一眼,“好好伺候小姐,不会亏待了你。”

      “奴婢遵命,”子佩屏息凝神立在一侧。

      云冉笑着推一推他,“军务不繁忙么?”

      “也罢,迟些再来看你,你好生歇着。”说着,石勒便起身离去,留子佩侍奉云冉。

      又过了三日,云冉才得出房门。府中有一人工湖,秋日阳光晴好,云冉穿一件沉香色潞绸雁衔芦花裙在湖边漫步,风吹过,纷纷扬扬的金色落叶便落在湖面上。

      “小姐病才好,如今起了秋风,莫要再着凉了,”子佩从山石后绕出来,将一条杏色密绣缠枝梅披帛披在云冉肩上。

      云冉理了理衣角,“这里原是赵王伦在襄国城的私邸,可见司马伦修造这王府着实花了不少心思。”

      “是了,”子佩道,“莫要说这奇松怪石,珍禽异兽,西苑中蔷薇架,木香棚,开得可好,小姐前些日子病着,还未曾去赏玩过。”

      “花期已过,只好待明年了。”

      正说着,只见石勒迎面走了过来,见到云冉,便道,“正要去瞧你,怎么出来了,当心风吹着。”

      云冉笑道,“莫不是纸糊的?这么些天在房里闷也闷坏了。”

      二人说着话,身边随从都敛容大气也不敢出,云冉瞧着好笑,便道,“前日偶然听几个侍卫说,石将军恁的冷酷,虽然从不随意训斥打骂咱们,可无端端就让人生畏。”

      石勒佯怒,“是谁嚼舌根,妄议长官,定要将他军法处置!”

      云冉掩口一笑,子佩走上前来,道,“小姐该歇歇了,前面是翡翠轩,可要去坐一坐?”

      “去吧,正有事要与你说,”石勒携着她往翡翠轩走去。

      这翡翠轩是湖边临水的一座厅堂,专供游湖时歇息的,宽阔敞亮,采光极好。此时日头晒了一晌午,大殿内暖洋洋的,二人坐下片刻,子佩上来奉茶,云冉病中不宜饮茶,单奉一盏热热的牛乳茯苓霜。

      石勒端起茶碗,用盖子撇了撇浮沫,旋又放下,说道,“汉王即将称帝,召我入京。”

      “什么时候的事?”云冉惊道,发上一支白玉嵌红珊瑚双结如意钗垂下的珠串一晃一晃。

      “前日,你病着,便未对你说,”

      “这可是件大事,”云冉沉吟。

      “不过是换个称呼罢了,”石勒轻笑,转头对李和道,“传张宾上来。”

      “张宾是谁?”

      石勒笑道,“这张宾那日在我帐前舞剑,要投入我帐下,我看他颇有些学问,便带到襄国来了。”

      说着,张宾已到,是一个中年男子,清瘦修长,面色苍白,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拜见将军,拜见小姐。”

      “孟孙免礼,”

      云冉想孟孙便是张宾的字,她疑惑的看着石勒。

      石勒便说道,“云冉,你一直想找个先生教学问,便让孟孙做你的西席,在翡翠轩后设一书塾如何?”

      “可是……”云冉迟疑,“你不是要上京城吗?我们在此又待不久,何须设立书塾”

      “你大病未愈,我不能带你上京,”

      “可我已经好了呀,”云冉摊一摊手。

      “我早已问过大夫,你的身体不适宜长途跋涉,”石勒温言说道,“我走的这些日子,你便随先生读书,可好?”

      云冉不悦,默不作声。

      “张宾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一直侍立在旁的张宾上前拱手说道

      “但说无妨,”石勒漫不经心的说。

      “将军转战南北,屡立战功,却并无一容身之所,”张宾顿了顿

      石勒“哒”的一声将茶杯放在桌上,正色看向张宾。

      “汉王称帝,定要封赏百官,以将军之功,不若请奏皇帝,封地襄国城,有了稳固的后方,将军便可安枕无忧了。”

      石勒赞许的点头,“孟孙所言正触及我的心事啊!这襄国城本是司马伦的封地……”

      “属下少年时曾游历晋冀多地,襄国地处中原腹地,周边有管衿、宝台二座大山,本就是易守难攻之地,本地水草丰美,经济繁荣,且少有战乱,正是将军绝佳的经营之地啊。”张宾恳切道

      石勒沉思片刻,道,“便依此去拟奏章吧,孟孙,你是石勒的孔明啊。”

      张宾忙起身下拜,“属下不敢自比孔明,只是眼下虽风云际会,英雄辈出,却无有出将军之右者,”张宾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属下即遇明主,愿为张良……”

      石勒的脸色脩然冷了下来,漠然的盯着张宾,云冉心想这张宾真乃是奇人,剑悬在头上了还是八方不动。而张宾似是浑然无觉,亦无所畏惧。

      云冉不动声色看了二人一眼,笑吟吟道,“茶冷了,子佩,换热的上来,”

      子佩手脚麻利,须臾便换了热茶上来。

      天青色茶碗碧浪翻滚,云冉对石勒道,“你总说这茶味道寡淡,我吃着却好,不如让先生品评。”

      张宾神色如常,说道,“上好的龙团雀舌,管衿山中有一泉名湛露,若用此泉水烹茶,茶汤则更为清冽,小姐下次尽可一试。”

      “先生教云冉烹茶有功,你说,该赏先生些什么呢?”云冉笑问石勒。

      石勒看着她,笑了笑,说道,“便封为右长史罢。”

      右长史为将军帐下幕僚之长,是极重的官衔,张宾慌忙跪下道,“谢将军,属下定不辱使命,誓死效忠将军。”

      石勒依旧淡淡道,“本将不会埋没真正有才干的人,亦不会留着只会纸上谈兵之人”

      侍女进来点燃了高阳红烛,云冉看着外面道,“不知不觉已到掌灯时分了呢,先生留在府中用饭吧。”

      张宾忙道不敢。

      “孟孙无须客气,”石勒道,“云冉这里还是有几道拿得出手的吃食的。”

      云冉掩口一笑,“本来没想着亲自下厨,经你这般说,还倒躲不得懒了。” 于是便亲自下厨,做了各样精致菜肴,张宾与石勒把酒相谈直到深夜。

      永嘉二年,即公元308年,荧惑犯紫薇。

      汉国主刘渊称帝,大赦境内囚犯,封赏百官,任命长子刘和为大司马,封梁王,四子刘聪为车骑大将军,封楚王。国舅呼延翼升任大司空,封雁门郡公。王弥拜为镇东大将军、青徐二州州牧、封东莱公。石勒封安东大将军,进爵平晋王,时人称“石王”。

      云冉立在门首,看着小厮们小心翼翼吊挂红底金字书着“石王府”的簇新匾额,披着红地彩织如意团花披风还是觉得有些冷。

      子佩递过一只青铜手炉道,“方才王爷的侍卫来回,说王爷离城还有数十里,傍晚时分才能到,小姐先回房中等候罢。”

      云冉看了看乌沉沉的天,“看样子要下雪了呢,先生可有来?”

      “已候在翡翠轩了,”子佩答道。

      “不可让先生久等,”说罢二人便向翡翠轩走去

      书塾便设在翡翠轩后的暖阁之中,张宾正在喝茶,见云冉进来,忙起身。

      “先生好,”云冉规规矩矩行礼。

      “不敢当,”张宾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先生理当受云冉一礼,”云冉笑道,张宾亦不再辞。

      “今日将军回府,宣明殿中热闹的很呢,”云冉笑着往宣明殿的方向一指。

      宣明殿是府中正殿,碧瓦朱檐,丹楹刻桷二十一根范金柱础撑起高大厅堂,汉白玉台阶,朱漆金钉,端的是宗室气派。

      “皇帝陛下赐将军开府设幕僚,恐怕有些人心急了,”张宾道。

      “可惜除了你我,并无人知石勒已封了先生为右长史,”云冉笑道。

      张宾咳了几声,道,“张宾只愿一展平生之志,并不在意官位。”

      子佩上来奉茶,云冉翻开张宾带来的书,封面写着“明章之治”四个大字。张宾喝了一口茶,意味深长地说道,“今日事多,张宾不便久留,这书留在小姐处慢慢细看,需知读史可以明智,前人的智慧可以指导……我们行事。”

      “是,”云冉执弟子礼,送张宾出门。

      大雪终是下了起来,初如柳絮,渐渐似鹅毛,傍晚时分,云冉所居的飞云馆似铺了一层银毯,而室内点着地龙,又有铜炭盆,暖阳如春,西边墙下摆着一溜盆栽兰花,香气馥郁清雅。

      云冉穿一件桃色滚银边,仅在领口及袖口绣着疏落梅花的通袖罗袍,素光绫金枝绿叶百花拖泥裙,正在灯下看张宾留下的书。

      “王爷回来了,”子佩匆匆走过来道。

      云冉迎到门首,只见石勒披着鹤毛大氅,由李和提着灯笼顺小径走了过来。

      “一路上可还顺遂?”云冉笑着迎上去,亲自掸去落在石勒身上的雪,并解下氅衣。

      “快马加鞭,可算赶在大雪封路前回来了,”石勒笑着打量她,“怎么还是这样清瘦?”

      云冉递过一盏热姜茶,笑道“瘦些好省衣料嘛,喝些姜茶祛袪寒。”

      子佩领着几个婢女递上热毛巾伺候石勒洗脸净手,脱去皂靴换上干净的软底便鞋。

      石勒这边喝着茶,边问道,“我不在这些天,可有什么事吗?”

      云冉在他身旁坐下,想了片刻,说道,“事到没有,不过你给我请的先生极好,博学多才,满腹经纶,真真是个大学问呢!为人又谦逊恭谨,礼贤下士,这样的人物,实在是不可多得!”

      “孟孙自然不是凡夫俗子,”石勒话音一转,“你跟着他上书房,可学到了什么?”

      “我也不过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云冉手上剥着一个橘子,满室清香,“前日先生教授酒石之方,我琢磨了许久,想出了个用梅花酿酒的方子,待到来年开春,便能喝了。”

      “那我可就等着了,”石勒说道,“别的先生教的都是经世致用的学问,孟孙倒是别树一格。”

      “我又不为官为宦的,学那些做什么,”云冉随意向他杯中添茶,“先生藏书颇丰,我在他处寻得一本香谱,很是有趣,其中一款名叫八香散,能入药又可熏香,只可惜有一味配料中原寻不到。”

      石勒吃了一瓣橘子,含笑听着,说道,“那有什么,告诉我,我让人寻去。”

      “那却好,”云冉笑吟吟地说,“不过说到学问,先生倒是曾为云冉讲过一段汉史。”

      “说来听听,”石勒饶有兴致的说。

      “汉朝明、章两帝劝课农桑,薄赋税,减徭役,招抚流民,遂天下太平,百姓殷富。”云冉顿了顿,抬眼看向石勒。

      石勒蹙起眉,“张宾愈发胆大了。”

      “先生用心良苦,”云冉正色道,“你瞧如今,饥荒战祸连年,早已是民不聊生,且说眼下,城外就聚集着数万失了家园的百姓,若是能招抚流民,可不仅仅是一项善举,若让他们屯田垦荒,军粮可就有了着落,若参军入伍,军队就更壮大了。”

      “他为何不自己来说?”石勒盯着云冉,冷冷问道,“莫非孤是那听不进谏言的人?还是打量着孤不知道那些流民中,混着不少郝亭那支乞活军里的逃兵?”

      云冉说,“你……坑杀三万乞活军,好杀之名已是在外,若能给他们一条生路,哪有不感恩戴德的呢?说到底,此事都是因我而起,我……”

      “打仗哪有不杀人的?”石勒面色冷峻,“我石勒既从军便不惧阴司报应,只是云冉,那都与你无关,那件事若再敢有人提起,我一样杀了他。”

      云冉低着头不言语,石勒看着她有些委屈的样子,和缓了语气,“我改日宣召张宾,不过他日后再敢教你说这样的话,我一定治他的罪。”

      子佩进来见二人神气不对,一时不敢说话,反倒是石勒和颜悦色问她,“何事?”

      子佩这才说道,“王爷,可要传膳?”

      石勒笑道,“云冉小姐可赐饭?”

      云冉噗嗤一下笑了,“传上来吧,我又想出了新菜式呢。”

      二人在桌前坐定,饭菜已摆好,几道细巧小菜,雪梨鸡,芙蓉豆腐,清炒玉兰片,红糟鲥鱼,胭脂鹅脯,一碟黄米面蒸的枣糕,一碟栗粉糖糕,两碗红稻米饭,并一银瓯投着各色榛松果仁的玫瑰白糖粥。

      偏在这时,李和进来禀报,“主上,程遐大人在广德厅求见,”

      “方才不是已见过他了吗?”石勒颇有几分不耐烦,“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李和有些为难,不知如何回话,云冉笑笑,对他说道,“就说王爷歇下了。”

      李和领命下去了。

      云冉边为他布菜边说,“我想着这些时日举国欢庆,你在朝中定然是宴席不断,回到家了总要吃些清淡可口的,”

      听到“家”这个字,石勒怔了一下,随即道,“在这里住了这些日子,觉得可还好?”

      “当然,这里什么都是现成的。”

      “或许该重新翻修一下?”石勒问道。

      “依我说,不必了,这处府邸很好,只把小厮婢女换一拨儿新的便罢了,”云冉道

      石勒点头,“很是,明日便叫李和去办。”

      子佩上前斟酒,云冉看着她道,“子佩我是要留下的。”

      “看来你伺候小姐很尽心,下去领赏吧,”石勒道。

      “谢王爷,谢小姐”子佩忙跪下谢恩。

      “皇上颁了不少赏赐,我已吩咐人抬过来了,你明日去瞧瞧,有没有喜欢的。”

      “我已听说了,说你这次朝见,光是皇上的赏赐就铺了十里路!”

      “人言可畏,”石勒讪笑,拿出一个锦盒,“这是四殿下亲自交到我手上,指明送给你的。”

      云冉接过打开,只见大红锦缎上放着一个婴孩拳头大小的珠子,幽幽泛着莹光。

      “夜明珠!”云冉讶然道,“我可受不起这份大礼。”

      石勒说道,“他这东西虽然少见,却并不见得价值连城,让你留着玩儿的。”

      云冉将锦盒交给子佩,“四殿下惯会笼络人心。”

      石勒斟酒自饮,转着手中的金莲蓬酒盅道,“四殿下是成大事者。”

      云冉举壶斟酒,不再多言。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