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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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司命下凡办事，梦魇自在得如同脱了缰，早早地化了人形，沐浴焚香，心里盘算着诱骗良家少女的说辞。等那日头一落下，便候在了苍穹殿外。一路上偶尔路过两三个小仙婢，乍一看梦魇都觉得奇怪得很，怎的自己从不知晓天界还有这般人物。待细细盘算要不要告知天兵守卫的时候，却又被他望得三魂丢了俩，红着小脸儿便急急忙忙跑开了。
梦魇大喜。事实证明，他是一只很帅的神兽。于是，这报复桃夭的事情，绝不是他的错，怪只怪那小桃精当初有眼无珠。
乱七八糟地安慰了自己一通，梦魇嘴里叼着不知从哪处顺来的狗尾巴草，懒洋洋地倚着树干，只等那桃夭如约出现，好一报当初的君子之仇。
只是那墙头今日迟迟没有动静，梦魇等着等着，竟不自觉睡了过去。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墙头上方才隐隐约约传来了些许摩挲之声，梦魇到底是兽，立刻被惊醒，揉了揉眼睛望过去，来人正是桃夭。
桃夭蹦下墙头，左看看，右望望。见四下无人，只梦魇一直盯着自己，便反手指了指自个儿的鼻头，问道：“你在等我？”
梦魇一愣，老子不等你等谁？然，话到了嘴边却是无论如何也吐不出去，只好咽回肚里，顺带点了点头。
桃夭走到梦魇身旁，一把挽住他的手臂，笑得妖/媚/如花：“走吧。”
梦魇看得呆了，谁能想象一个七八岁的小童脸上露出这等表情？直觉今日的桃夭有些奇怪，梦魇却未多想，领着她来到了堕仙台边。
堕仙台，自然是堕仙的去处。且由堕仙台跳下去的仙人，永生永世不得再入天界。此时天界虽已如夜，朝堕仙台望下去却是亮堂堂的一片，虽无什么确切的景致，但若是以真心见之，能望见自己往生往世，如梦幻泡影，深不可测。
梦魇虽将桃夭骗至此处，却并没有报着如此歹毒的心思。只不过打算让她鬼门关前走上一回，知道他的厉害了，便饶了她。
桃夭似乎并没有察觉梦魇的心思，只乐呵呵地瞧着他，眼底却闪过一丝精明。托着腮帮子挨着梦魇坐下，桃夭傻笑着眺望堕仙台下，赞道：“这里的风景确实与他处不同，阿白，你是如何发现这处景致？”
梦魇晃了晃脑袋，有些得意。这里的景致他自然是挑过的，这处于堕仙台上，最是高陡且几乎无人靠近，下起手来……
“我竟不觉天界还有如此地方……”
桃夭一声叹，打断了梦魇早就飘到十万八千里外的思绪。梦魇转过脸来，仔仔细细将桃夭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面前的女童怎么看都是那桃精，且不说容貌，身上的气息是决计逃不过他的鼻子的。可为何只一日不见，便好似看尽了人世沧桑变换似的？
不过这与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
梦魇摸了摸怀里从司命房中偷来的锁妖绳，还好好地在原处躺着呢。等一会将这小妖的双腿绑了，在这堕仙台上挂个三两日，她定要哭着在他面前求饶。心里暗喜着，梦魇理了理袍子站起来，走到桃夭身后，一手揣在怀中，一手悬在桃夭的肩上。只是这手还没放下，下一刻却是天旋地转。等惊慌失措地睁开眼，那小妖精竟一只手提溜着他的脚脖子，懒洋洋地蹲在堕仙台边，脸上一抹微笑意味不明。
梦魇此时倒悬着身子动弹不得，转脸望了望身下，真正是万丈深渊。好么，大仇未报身先死！梦魇这下是真急了，嗷呜一声就吼了起来，哪还在乎什么贵公子的派头？
“哎哟，小梦魇啊小梦魇，不继续装了？”
“桃夭”神态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将梦魇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吓得梦魇一阵乱嚎，小心脏差点就要奔出了嗓子眼。等好不容易凝神看清了那堕仙台边的人，梦魇这颗心是彻底碎了。
那一脸戏谑的，不是他男神是谁？！
此刻梦魇几乎忘了自己的处境，只觉得九天崩塌也不过如此，双目几乎要泣出血来。大意啊！上神日日和那桃精同吃同住，也怪他分辨不出二人的气息。
“嗷呜！”上神我错了！
“听不懂。”青冥翻了个白眼，从梦魇怀中摸出锁妖绳，将他双腿绑了，轻轻松松握着绳头，上下掂量玩得不亦乐乎。
梦魇这回算是懂了，什么叫做有苦说不出。
青冥自然是有法子知道梦魇所想的，可他此刻就是不愿意。若不是今日早些时候总算察觉了桃夭的怪异，此刻被吊在这儿的，只怕是那傻乎乎的小妮子。罢了……认真想起来，自己似乎也有些过错，揠苗助长总是不对，历练还是要靠桃夭自己的造化。
九重天上，风自然也要更大些。只是那风吹在梦魇身，寒的却是梦魇心。凭借着最后一丝气力挥了挥手臂，梦魇算是彻底放弃了，仰着面倒挂着，任由狂风撕扯，心中反倒生出些许平和来。
幸好此处无人，不然他这俊脸真的丢尽了。
青冥挥袖变出一根瘦巴巴的木桩，随意插在那堕仙台边，将绳头记上，松垮得仿佛下一秒不是绳子断了就是木桩和梦魇同归于尽了。青冥起身拍了拍手，笑道：“别急，我知你是想司命了，待会便送你去凡间见他。”
“嗷——呜！”
梦魇不知是急得还是倒挂的得太久了，一张脸红的好似要滴出血来。待鬼哭狼嚎了一阵，方才发现堕仙台上安静的有点过分。凭着两块自己引以为傲的腹肌好不容易仰起了身子，哪里还有什么青冥的影子？
出师未捷身先死。梦魇叹了口气，便任由自己的身子随风摇曳去了。等摇曳得久了，迷迷糊糊之间，竟还悟出了一个人生道理：这天界，但凡是年岁越大、仙阶越高的，越是丧尽天良。
那梦魇到底是司命的宝贝，再是如何，司命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
青冥行至半路，拦了个小仙婢，同她说了司命的梦魇兽正在堕仙台边寻短见，让她多带些姐妹去救他。那小仙婢又是羞又是喜，哪里还能分辨青冥话中的意味？当真转身就欢天喜地地寻了一众姐妹，朝堕仙台飞奔而去。想必等她们将堕仙台围了的时候，梦魇是真的要寻死了。
等回到苍穹殿的时候，青冥心情正好，放着大门不走，忽然想体会体会翻墙的乐趣。等探到墙头时，又想起这会桃夭应还在睡着，便轻手轻脚地落了地。这进自个儿家门鬼鬼祟祟的模样，若是教西枫瞧见了，肯定又要好一顿嘲笑。
桃夭靠在桃花树下睡得很香。几月瑶池仙水喝下来，这桃树若再不长壮点简直是不给面子，好在此时已结了满树的花苞，也不算是枉费了桃夭的一片苦心。青冥蹲坐在桃夭身旁，抬手替她理了理松松软软的额间发。桃夭皱了皱眉，这才慢悠悠地转醒……
“哎呀！阿白！”
桃夭一声嚷，反倒将青冥吓了一跳。
“阿白？”青冥冷哼一声，“他和你很熟吗？”
青冥不出声还好，如此反倒教桃夭想起了前因后果。
“上神你耍诈？！”
“耍诈？我见你累了，让你休息一下也算是耍诈？”
“这……”桃夭一时无言以对，说到底，此时她也着实没什么心情吵架。眼见已经误了见面的时辰，这可如何是好……
见桃夭急得像只团团转的蚂蚁，青冥却觉得莫名舒爽，背靠在桃树干上，双手交叉在胸前，乐道：“急什么？你那阿白现在正忙着呢，哪有什么空见你？”
这会轮到桃夭愣了：“你怎么知道？”
青冥终于忍不住大笑：“我怎么不知道？”
此时梦魇只怕是美人儿环绕心虚得很，牢牢扒着堕仙台，打死都不愿上来吧。
见桃夭还半张着嘴愣着，青冥忙正了正神色，咳道：“我问你 ，最近晚上你是不是偷偷溜出去了？”
闻言，桃夭脸乍红，扭扭捏捏地低着头，哪里还敢追究自己被放晕的事情？
桃夭的反应似乎激起了青冥难得的恶趣味，捏起两指，对着桃夭脑门就是一记：“你个小妖，被骗了还准备帮人家数银子是怎么的？”
桃夭喝了一声，双手捂着额头，喃喃道：“除了你，哪里还有人骗我？”
“你差点不用等到下月，便能下凡去了！”
“啊？”桃夭眨巴眼睛傻傻地望着青冥，没有半点头绪，“天帝将我历练的日子提前了？”
青冥被桃夭噎得差点没顺过气来，怒极了起身，凭空变出一只酒坛子塞到桃夭怀里：“给我酿一壶桃花酒埋了，若到时开坛没有西枫酿得好喝，我便将你从那堕仙台上丢下凡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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