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债》陈霏吟

5、聚会

　　在回家的路上，我带小宝去了附近大型的超市。家里的水果不是天天买，但也要保证两个孩子每个星期有水果可以吃。
　　超市里常常有打折的特价水果。我挑了最便宜的苹果与香蕉，算下来不到十块。
　　小宝想吃奶酪棒，我想到他姐姐，咬了咬牙，选了最便宜的一袋。喜得小宝连声叫着好妈妈。
　　这在普通人眼里再平常不过的零食，价格最高的也不过是十几块钱一袋。
　　可是债务爆发之后，这些平常小小的福利都让我取消了。
　　在经过女装专柜时，我想到下个星期要去参加同学会
　　本来我不想去参加的。现在的我有什么资格去。去了，看到同学光鲜亮丽的模样，徒添忧愁。
　　可经不住同学的怂恿，她们说我作为曾经的副班长，不可以不去。
　　我给自己挑了一件六十几块的碎花裙，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买过衣服了。这条碎花裙打了三折。
　　头一次我站在更衣镜前打量自己。
　　生过两个孩子，身形反倒比念书时更加消瘦。系上腰带，那小腰就像没生育过一样，腹部平坦，小腿纤细。
　　只是镜中的自己略有些憔悴了。大学毕业都好几年了，还有了一对儿女。我的模样能不苍老吗？
　　未施脂粉的我笑起来也与妹妹一样，眼角有了细碎浅淡的皱纹。好在皮肤仍然白皙，只是略长了几颗斑点。
　　妈妈好漂亮。小宝拊掌大笑，全然忘记去探望我爸前我打了他。
　　孩子天真的笑容感染了我，我买下了这条裙子，并且穿着它，走在街上。
　　沐浴在阳光里，牵着儿子的手，多年之前的自信重新又回来了。
　　闻科欠下债务之后，我做任何事他都不会反对。
　　那一天参加同学会之前，我把两个孩子送到我妹那里。闻科照常去送外卖。
　　我在同学会上喝得酩酊大醉，我没法不醉。醉了就忍不住落泪。
　　在同学会上，曾经暗恋过我的李承忆陪我一块喝。
　　他一本毕业，考上了公务员，还结了婚，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过上安定的生活。
　　我注视着他与年轻时不一样的脸，他胖了，张扬的表情变成了内敛。听说他快要升迁了。他的老婆是他们局长介绍给他的。
　　他出身不好，他父亲早年在外面花天酒地，在外面潇洒快活了二十年。他大学的学费都是举债借来的。
　　我的出身也不怎么样，但起码从来没有为学费发愁过。
　　我狠心拒绝了他。
　　现在他脱胎换骨出现在我面前，拿着最新款的手机，开着老婆陪嫁的奥迪车，好不风光。
　　那天他送我回来，动情地跟我说，我还是像以前那样漂亮迷人。虽然不如当年的青涩可人，现在添了更多的女人味。
　　我看着车里的后视镜，牵了牵嘴角笑了。
　　我迷人吗？也是，当年怎么说也是我们中文系的班花。
　　可是有用吗？我的美貌没有给我带来任何的好处，现在的我是个被债务缠身的家庭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