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黎》言笑晏晏狐小白

2、孟黎

　　十里红妆，坐在花轿中的孟黎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
　　苏孟两家是世交，前朝时苏父与孟父同朝为官，现在也是朝堂上极好的合作伙伴。两家从多年前就开始商量二人的婚事，自孟黎无意中听到父母的谈话起，她就一直在等。终于，这个等待就要成真了。他还记得自己么？孟黎想。
　　记得那年，孟黎八岁，与宛宁公主是很好的玩伴。宛宁从小顽皮淘气，终于她父皇一怒之下将她关了起来。她在自己房间日夜哭闹，皇帝没有办法，召来孟黎陪伴婉仪。孟黎从小顺从懂事，皇帝希望她能影响到婉仪。
　　有一天，窗外传来哭声，隐约可以听到那个孩子在喊：“娘……”孟黎从里头推了一下窗户，推不开。于是用手敲了敲窗：“你是谁？为何哭得如此伤心？”孩子止住了哭声。“我是苏庭策。”孟黎想了想，这个名字似乎从父亲嘴里听说过，前几日苏家大夫人过世了。“你可是在思念你的母亲？”
　　“你怎么知道？”
　　孟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说：“据说人过世后，魂魄会离开□□，他们有的去重新投胎，有的放不下自己的家人，仍会在阳间飘荡，家人的哭声，是可以召唤魂魄的，因为哭泣代表感伤，魂魄放心不下，便留在阳间看着。可是，魂魄在阳间停留得太久，便会化为厉鬼，再也不能重新投胎了。”
　　停顿一下，那边没有声响：“你不会愿意你的母亲那样吧？”
　　“那是自然。”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很久，孟黎自认字起就开始看各种小人书，戏本子，能说许多有趣的故事。苏庭策开始时话很少，后来也渐渐活泼起来。
　　那几天苏大人常进宫，每次都带着庭策，庭策便顺着当日的路，找孟黎聊天去。
　　婉仪翻过一页戏本子，“他走了？”
　　“嗯，你怎么不一起来说说话？”
　　“我才不要，这本子里的故事，可比你们谈的诗词歌赋有趣多了。”
　　“怎么？现在看得懂本子了？还有什么不认识的字，让我这个教书先生来给你解释解释。”
　　婚礼的场面盛大又隆重，宾客盈门。孟黎被扶下花轿，按着指示跨过火盆，牵着红绸，红绸的那一端，是她未来的夫婿。
　　拜过天地后，孟黎被扶进洞房。一开始她是激动的，兴奋的，但是这种热情，随着等待时间的延长，一点一点冷下去。
　　早已听不到宾客的喧哗，可是他怎么还不出现？这个她花了整个少女时期梦想的男人。她早就听过他有多优秀，但从不近女色。她偷偷地把戏本子上写的才子佳人想成是他和她。在听说他们的婚事后，她刺绣，读书，甚至吃饭时，都能傻傻地笑出来。
　　现在，他在哪里？她倦了靠在床柱上，半梦半醒间过了一夜。
　　另一间房里，确是一室旖旎。苏庭策解开王婉怡的头发，一下一下为她梳顺。“婉仪，这场婚礼，是我们两个人的，此后，你就是我的妻。”
　　他知道婉仪已不是初经人事的少女，动作却依然充满怜惜，他说：“婉仪，对不起，除了名分我什么都能给你。”
　　第二天，孟黎给自己梳洗换衣。洗去了胭脂，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多年来的少女梦，就这样破碎了，未来等她的，会是什么？回到现实，她还是要努力做好一个妻子。有人来通报，是苏庭策要她给苏大人请安敬茶去。
　　在大厅外，她见到了苏庭策。高大伟岸的身影，寒冷凉薄的气息，他对她说：“来吧。”面无表情。
　　苏大人对孟黎自是极其亲切友好，可这种温暖，更对比出苏庭策的冷淡。
　　下跪敬完茶，猛然站起，头眩晕了一下，孟黎差点栽到地上，幸而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住。
　　苏庭策看着她的脸，很虚弱地泛白。她的父亲在朝中的势力如日中天，可她为什么看上去那样柔弱可怜呢，他想。
　　走出大厅，苏庭策对她说：“让李管家带你四处走走吧，不许去白梅轩。”后面半句话强硬又冷漠。
　　一路上，李管家详尽地给她介绍了家里大小事务，可她一句也听不进去，终于，在李管家讲累了喘口气的当口，她问出了最想问的话：“白梅轩中，住的是何人？”管家向四处瞧了瞧，低声说：“据说这白梅轩中，住的是位姑娘。这姑娘是少爷从百花楼中赎出来的，原本住在客房，后来少爷专门给她修了个庭院。苏大人听说这事原本很愤怒，可看少爷并没有因此影响事业，现在又乖乖成了亲，也就随他去了。”
　　“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苏少爷对她保护得极好，连婢女，都是另请的，因此全府上下，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叫什么，长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