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情说案同人--如果爱可以重来》延雅

34、Chapter34 · 歉疚难当

　　误会令她满心愧疚，如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拍打过来。得知自己错怪他，心里就像有一千只蚂蚁在爬，扰得她无法安宁，坐立难安。

　　Professor现在医院里。他发烧到103度自己都没发现，很可能是之前连续熬夜太劳累了，身体一虚弱就特别容易生病。

　　本来他还想说第一时间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怎么？我还以为你早知道了呢，那天他不是去找你吗？……发高烧还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不晕倒才怪，还好Janet发现得早。

　　Janet和Lo Sir的话于脑海中不断交错回响。

　　那时候的她多疑且愤世嫉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羞惭几乎教她无地自容。不管是基于何种理由，他那么用心，不惜牺牲自己宝贵的休息时间去帮她，她却连最基本的感激都没有，甚至口出恶言。原本用来伤人自保的话，其实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也伤己。说出那样的话以后，她心里丝毫都没有觉得好受一些。

　　从Lo Sir那里得知，景先生去了上海跟那边的一家画廊谈合作画展的事情，而景太太出差去参加英国的学术交流会议。

　　每每想到他病得这么严重却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医院里面，她实在无法原谅自己。浓重的愧疚感如荆棘藤盘缠而上，一点一滴地勒紧她的心。

　　如果不是秦诺彦的话，她不会知道他已经住进医院两天了。

　　医院里的装潢偏暖，不再是冰冷苍白的格调，这是非常人性化的做法。然而，无法改变的是飘散于空气中那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就像挥之不去的梦魇。

　　Kingsley住的这间私家医院，看起来明显比一般的公立医院要好得多。只不过，现在他们家里只剩下佣人萍姐照顾两个住在不同医院的病人，疲于奔命。

　　根据护士的指示，她朝那间高级病房走去，随着不断一步一步的靠近，心虚几乎盖过内疚了。自知理亏的她本来想拉某人一起来壮壮胆，结果某人懒懒挑眉，似笑非笑地丢来一句“你想让他直接进加护病房吗”末了，还不忘讽刺她“要道歉的人，诚意真是欠奉”。

　　什么直接进加护病房？他是不是在诅咒人啊？难道她想找人一起来探病就叫没诚意吗？

　　她只是不想相顾无言太过尴尬而已。每当想起与他隔着铁门的那番话，她就忍不住想要退缩。因为，真的不知道拿什么脸去面对他。

　　站在病房门前，提着水果篮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一些，半晌之后，终于储存到足够勇气的她不减紧张地举手，曲指轻叩门板——叩、叩、叩！

　　“请进。”

　　房内传来一道无比耳熟的回应，低低的却很清晰。

　　果然是他的声音。

　　至少，证明没有找错房间，不是吗？她在心里自我调侃一番。

　　深深吸一口气，习惯性地抿了抿唇瓣之后，手轻轻落到门把上，停顿一秒才微微使劲往下压，慢慢推开门——目光第一时间落向病床，向来衣冠整齐的他此刻却穿着睡衣躺靠在特意调高的床上，脸色略微苍白，但是看起来至少精神还不错的样子。

　　“犀利妹？”Kingsley诧异地低唤，虽然疑惑，但是嗓音里却流露出明显的惊喜。

　　可是，徐小丽却愣住了，脚步僵在原地，双腿突然被绑上铅球一样举步艰难。视线朝坐在床边的人移过去，一时间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还有人在，而且这个人还是——

　　“Madam？好久不见，你也来探望Kingsley吗？”

　　蔡宝儿端坐在病床边，转过脸来打招呼，笑得一派优雅得体。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汤匙，光看这架势明眼人一看便心中有数，傻瓜才会不明白。

　　可是，她已经推开门站在他们面前，踏进去的脚收不回来。眼前的景象只是尽职地提醒她，一切都不可能倒带，有些事回不来了。

　　本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好沉好沉地放下，仿佛放落到海洋最深处一样。奇怪的是，这样她反而能够平静下来，甚至有种之前那么在意的自己是傻瓜的感觉，是她过虑了。

　　她的唇抿起一弯淡弧，笑不露齿，显得含蓄有礼，却客气疏离。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她的神色看起来平静自然，掩上门朝病床走近几步，就在距离病床两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因为“你们”这两个字，蔡宝儿不禁有点欣赏她的知情识趣，唇边的笑浓了几分，道：“怎么会呢？来，这边坐啊。”俨然是一副主人的姿态来招呼她，眼底闪耀着得意的光芒。

　　心情已然平复的她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对于蔡宝儿溢于言表的宣示，她并不怎么介意。她今天来只是探病而已，没有必要弄得硝烟四起。

　　“不用这么麻烦了。”她只是微微一笑，顺势把包装得精致漂亮的水果篮放到另一边的茶几上，再转回来的时候，嘴角明明上翘，坦然的目光里却尽是云淡风轻，直直地迎向病床上的人。

　　“我听Lo Sir说了。”

　　在她有意无意的短暂停顿间，简简单单的一句话，Kingsley已然心神领会。两人的目光交汇，传达着只有彼此才懂的信息。

　　“Gordon？”怎么会？

　　不一会儿，她接着说下去：“嗯。所以，才知道你住院了。我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谢谢。”

　　“咦，Kingsley做了什么让Madam你专程跑来道谢啊？”始终坐在一旁的蔡宝儿笑笑地插口。

　　她并没有忽略他们两人的眼神交流，当下就有种被忽视的感觉。为什么这个穷酸女人一出现，她就被排挤在外？两人并非聊个不停，只是寥寥轻声淡语却紧密得似乎完全没有旁人插足的缝隙。

　　蔡宝儿满心的不甘，她怎么可以被这样的女人比下去？！

　　Kingsley眉心几不可见地轻蹙了一下下，眸底暗光掠过，嗓音却仍旧不改温文：“蔡小姐，不好意思。我跟犀利妹有些话需要谈一谈。”

　　当下，蔡宝儿脸色一僵，始终挂在嘴边的笑意摇摇欲坠，堪称完美的笑容差点破功，不过她却反应很快地说：“没关系，你们聊。我去把花瓶里的水换一换。”说完，她便捧过插着鲜花的花瓶离开病房，看起来一点儿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见状，Kingsley只觉无奈。

　　本来还想着选一个恰当的时间跟蔡宝儿把话说明白，以免耽误到别人，结果无意间拖延到现在。今天，她突然出现在医院，他有点意外。

　　她是怎么知道他住院的事？

　　蔡宝儿甚至暂时放下基金会的工作，跑来医院照顾他，确实怀着满腔好意，可惜他除了感激之余，更多的是自觉麻烦到别人的不自在。

　　当她一脸关切地带着滋补药汤前来探望，他竟然只有一种突兀的感觉。在他的认知里，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根本没有去到那样的程度。

　　他很清楚不能再拖，心里的一道无比清晰的声音不停地告知。哪怕现下不是一个恰当的时机，哪怕这样做会令对方很尴尬。但是，如果置之不理，任由对方怀有不必要的期望，那是很自私的行为。

　　所以，他决定不再拖泥带水。

　　正当他准备开口之际，更大的意外，惊喜降临。她的到来令之前的失落与沉郁顿时一扫而空。原来，人的心情可以这样受影响，紧紧地系在一个很在意很在意的人身上，即使跌宕起伏依然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