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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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二十年甲午战争战败，九五年梁启超携千名举人联名上书给光绪帝，反对战败后同日方签下的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尽管光绪皇帝接纳了维新变法思潮，于一八九八年推行了戊戌政变。然，百日维新后，却因为九月慈禧太后发动戊戌政变，变法被扼杀谭嗣同等六君子被杀害。
作为当年联名上书的举人沈国裕恨透了清政府的腐败，意识到光有一腔热血是不足以改变国家当年的处境，无处施展其宏图大志且迫于时局的逮捕，无双亲又小有家底的他典当了所有东西，南下来到当时南方最大的公共租界——望沽租界。
瑶水自西而东，纳入汪洋之中。瑶水下游商业繁华，北岸为望城，南岸则为沽城，望、沽两城是继一八四三年被迫开放为通商口岸之一而设立租界的上海之后，上海以南最大的公共的租界，当时洋人称之为望沽租界。
十月，望城瑶水。
马蹄哒哒，黄土渐无影，马车驶入望城。帷幕外不绝于耳的喧哗声，流露出繁华的味儿夹着自由与竞争的气息渗入车厢，剪了辫子的沈国裕从疲倦中醒来，才睁眼就听闻车夫探头询问他，“沈公子，我们已经进入望城了，您看是否要找个地方歇歇脚。”
沈国裕掀开车窗的帘子，按时辰算，此刻北平的夕阳已经走到了头，而望城的楼阁峥嵘却笼罩在迟迟不去的晚霞中，壮观异常。身穿着洋装的少女挽着改良旗袍的女人从他车边经过，胭脂香水味扑鼻。沈国裕在心中惊叹，这就是望沽租界！比起其他正饱受着阴霾的地区而言，这儿成了一响贪欢的避难所。
“书中有云瑶水之水，天上水也，迤逦东下。望城恰处于瑶水下游北岸，来了这儿怎能不去呢？”既然报国无门，且容许他做一回懦夫，去游览一番国土上的秀丽山河吧，如此聊以慰藉。于是，沈国裕放下帘子。
车夫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在若安镇时受雇于沈国裕，已经接触沈公子一天一夜了，他时不时就能听得沈公子的噫吁兮，这时瞧沈公子有了雅兴，他开口，“沈公子定是饱读诗书的人吧，这瑶水确实是好水，远近驰名。只是这洋人来后，连续开发了好些个码头，原本的貌就改了。你若是奔着看大船或轮船来着，这时候去，码头一定很热闹。卸货的卸货，渔船归来的归来，还有些达官贵人的私人轮船呢，只是有洋人把着，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
“你且帮我再瑶水岸边找个旅馆。”沈国裕心中自然猜到了不可能看到书中那天然秀丽的瑶水了，但也当去见识见识。
次日。
自从剪了辫子以后，沈国裕就带起了黑色的宽檐帽，习惯了早起的他，出了旅店在摊位上要了一碗清汤面后就出发去码头。
才到码头，就听闻前面的吆喝声，还有一群人聚在一起，尘土飞扬，看样子是出了什么事。吃一堑长一智本该撒手不管的沈国裕本着内心最后的一些热血，疾步上前。
“臭小子，老子给你钱来搬酒，你倒好给我这一甩，你让我怎么跟夜老板交代，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脸上有着一条疤痕的男子踩在躺在地上的男人的胸口上，晦气地朝他吐了口沫。
男人剑眉星目，及时被拳打脚踢得衣衫褴褛也挡不住他眉宇间逼人的英气，他手企图拔起踩在他胸口的脚，奈何精力透支的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对上工头时，眼里依旧是不屑，“有种你今日就打死我，否则他日我一定叫你十倍奉还。”
“臭小子，还敢跟老子叫嚣，你也不问问这码头有谁不知道我贵子是夜流连的老板的人，哦对了，你这外人土包子的，哪里懂？哈哈哈”他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抽了男人一个耳光，旁边的人都笑了，笑男人的幼稚无知。码头上同他一样迫于贫苦的临时工人怜悯他却是敢怒不敢言。
“来人给我好好伺候这乡巴佬。”说完后，他用力踹了男人一下才收回退，拍拍裤管子，似乎怕沾了晦气。
一群听命于他的手下立刻蜂拥而上。
“等下……”
“等下……”
忽而人群中传来两个声音，一个是声音低沉的男人的声音，而另外一个确实如碧玉落地翠翠当啷的声音，一个少女的声音。
“何人敢碍手碍脚，管老子的事情。”贵子一个手势，让人群退后，看清两个来碍事的人。
沈国裕与地上的男人同时朝女子看去，只见穿着系着二十条银铃飘带的斜襟过膝长裙的少女约莫十八九岁，眉如翠羽，肤如白瓷，腰如柳絮，齿含朱丹。
“小姐，此番你去表小姐那儿吃喜酒，老爷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多管闲事，我们还是快些上船吧？”一旁穿着蓝色碎花袄子，黑色裤子的丫头在一旁急急地劝着。
“请问，阁下为何要伤害这兄弟？”沈国裕挺身而出。
“哪来的小子多管闲事？他打碎了我们夜老板的酒，你要替这臭不要脸的还钱是么，不是的话快滚！”
“那请问这位兄弟欠你多少，我替他还！”沈国裕最恨这样仗势欺人的人，心中大恨就是这些有太多这样在国家危急时还狗仗人势欺负同胞的人，才会强国无望。
“你还得起吗你？共四十大洋！”贵子鄙夷地仰着下巴，一副“还不起，就给老子滚蛋”的样子。
沈国裕暗自在心中掂量，自己典当了东西，一路南下所有的身家也就剩四十大洋了，这足够一户农家一年的开销了，他试图同贵子理论，“听闻工人一天的工钱至多也就八十铜钱，你怎么能这样漫天要价？”
“说了你们这些外来人就是土气，我们夜流连是什么样的地方，望沽第一舞厅，这用得酒当然是上等法兰西好酒了。你赔不赔？不赔给老子滚，少在这碍事！”
望了一眼地上受伤正流血的男人，沈国裕咬咬牙，将钱袋递上，“都拿去吧，你们这些肆意敛财的人！”
里头穿得酒其实并不值四十大洋，想着今天遇到个冤大头，得了好处。贵子手一挥，带着弟兄们在一旁歇息了起来。
沈国裕连忙弯腰扶起地上的男人，“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在下殷昊，多谢兄台仗义出手，敢问怎么称呼？”殷昊看了一眼救下他的男人，文质彬彬，书卷气息甚浓，不想这样有胆识，心中感动不已。来望城已经十余天了，还是第一天遇上这样有情意的人。
“不必客气，同时天涯沦落人罢了。在下，沈国裕。”
待得他们一番彼此介绍后，再抬头，伊人已经乘船随风南下。这是他们第一次邂逅柳家小姐柳颜贞。而此后所有的爱恨情仇都与之相关，美人难逃薄命和祸水的宿命，这一代的恩怨也传到了第二代。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