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下的花》且笑伶伶

15、第十五章

　　训练的时候一分钟过得像是十分钟，而休息的时候十分钟就像是一分钟。我身上还是腰酸背痛、大汗淋漓。甚至水都没喝上几口。教官就双手扶着腰带神气洋洋地站到台阶中间中气十足地叫着整队。看来，这训人的感觉真是不错。估计他平日受军中教官的管束不少，如今自己当了教官可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我心中腹诽许久，脚下却一丝不敢懈怠。赶紧送了矿泉水到树下，窸窸窣窣、急急忙忙地跑回来站好。高教官见所有学生都听命于自己，脸上得意之情更显。嘴唇一抿，压下那份得意之色，板起脸来对我们进行下一步的训练。
　　接下来的整队编组整理内务、作风整顿都是宿舍操场两头跑，虽然累，但比站军姿还是舒服得多，我们也借着整理内务的时候，在寝室休息了一会，总的来说，偷懒还是偷到了的。按照军训安排，中午休息时间只有两个小时，下午一点四十就要集合。因为中午时间太少，我就跟着叶玲去了她们寝室，我们几个女生草草地吃完饭后，见时间不够午睡，便早早去了操场。大理石广场被午时太阳烤得一火热，我甚至能看到空气中那隐隐约约的白气。操场上只有来回的那么一两个人，都是步履匆匆，生怕会被这烈日给烤成黑炭。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这是11月份的天气呢。我们几人看准训练场地旁的树荫，挽着手疾步向那儿走去。走近一看，竟有个人影，正右脚搭左脚脸覆报纸一派悠闲地躺在树荫底下呢。看他黄绿条纹军用短袖，卡其色军裤，虽然与上午的正派军服不同，可一眼便能认出，不就是我们那圆脸的高教官。同行的潘茜也认出了高教官，笑着喊了一句教官。教官脚一抖随即身子弹起甩开了报纸，有些受惊的样子。看来刚才是睡熟了。我们见他这样，都不禁耸肩笑了起来。高教官稳了神，定睛一看见前面站了几名女生，眼珠子转了转就想起了是一班的同学，也热情地跟我们打了招呼，让我们坐到树荫下去。
　　左右无事，看时间还有半个来小时，我们便聊了起来。一番交谈之后，得知高教官竟然才20岁，比我预想得还要小些，吃惊不小。据说是高中辍学不读了就被家里送了去当兵，当了兵后才觉得读书比训练轻松多了。说到这里高教官摆着手扬着脸口中连说悔不当初，现在只能羡慕我们读书的学生。还让我们以他为鉴，认真学习。瞧着他正儿八经、稚嫩的脸上偏摆出长辈敦敦教诲的样子。这反而又逗笑了我们几个。他见我们不听，索性收了严肃的模样。两腿一盘，含着背跟着我们一起笑。
　　我们几人坐在树荫下聊着天，突然见校门口走来了几个人。仔细一看，正是我们班的一伙男生和二班的几个同学。方文璟也在那一群人里。他也换下了长袖的军训服，穿上了黄绿条纹的短袖军训服，和教官的一样。教官与他差不多高，只是长得不如他好看。这么看来，教官在他面前倒没什么亮点了。潘茜见着他们走来，立马挥手向他们示意。他们瞧着我们这一群人便与二班的人道了别朝我们走来。等他们走到树荫下，看教官也在这里，都有些吃惊。相互打了招呼也跟我们一样盘腿坐下。教官跟我们说了下午的军训安排。下午是齐步行进和立定连贯动作的训练还有正步的基础分解练习。听到这个我们都哀嚎不已，看着这么大太阳，只怕晒脱一层皮是难免了，再好的防晒霜都顶不了用啊。只是听教官说晚上学唱军歌，过几天还有军歌比赛呢。我们顿时来了劲，就连下午残酷的训练都觉得可以忍受了。
　　下午的训练苦累不用多说，看同学们一身大汗和痛苦不堪的表情就知道训练过程有多辛苦了。熬过烈日的炙烤，我们终于盼来了晚上的学唱军歌。回寝室干干净净地梳洗了一番我们便集聚到了操场。各班同学都已经围坐成了一圈，教官在圈中讲着一些乐事笑话。我拉着叶玲挤入了自己的班级。见教官正拿着一张白色的纸，想来是打印的歌谱了。我扭头向旁边的同学打听今晚唱的军歌。听说是“团结就是力量”“军中绿花”“精忠报国”这三首，而且过几天还要拉歌比赛。听罢，我转头看向了圈中的教官。十分期待着教官一展歌喉。可这位高教官却一反常态，有些扭扭捏捏地站在那儿，迟迟开不了口。见我们有些好笑。他咬了咬牙，挺直了背，用那白纸遮了脸清了清嗓子说：“呃，同学们呐，今晚要唱歌了。可是教官今天辣椒吃多了，所以唱歌的水平受到致命影响，我就随便哼哼调子啊。”同学们听了这话，全都嘲笑似地“嗤”了他一声，更有甚者，拍着手起哄，让教官赶快来一首。教官无奈，只好红着脸，压着声音唱了起来。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教官唱的是精忠报国，这首歌我很早就听过了。依稀记得好像是当年一部很喜欢的古装剧《三少爷的剑》的主题曲。所以一直都很喜欢这首歌。教官唱起歌来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本该有的雄厚悲壮没有表现出来。不过教官的声音稚嫩清朗，凉夜听着，仿佛暖风吹来，让人感到舒心畅快。“我先把歌全唱一遍，等下让会的同学带唱啊。”教官一曲唱完，似卸下了肩头大任，赶紧说了接下来的安排。又拿起纸，唱完了余下的两首歌。我们颇有些面面相觑，这高教官，白日里也不见他这么害羞啊。接下来带唱的任务自然是落到我们的文娱委员张芸身上了，不过张芸唱了几句，就因为声音太小而被教官给否决了。教官在人群中一眼瞅到了高个子谢俊彪，便指着他让他出来带唱。谢俊彪突然中奖，无奈地两眼往上一翻便被旁边几个不怀好意的同学推了出来。我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叶玲，叶玲见我这样知道我心思又不正经了，立刻板着脸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竟阴险地伸出手在我后腰掐了一把，随即又举起手对我威胁似地笑了笑。在她的淫威之下，我只好聋拉着脑袋，向恶势力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