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帝国)东来长歌》Doggy

1、东来长歌

　　“此次焚尸案非同小可，本宫本应派遣刑部尚书亲自过问，可惜他人因公务外出不在朝中，因此本宫派你督办焚尸一案，周爱卿务必千万莫叫本宫失望。”因将烛火换成夜明珠而显得格外昏暗阴冷的大明宫中，即将登基称帝的武后表情晦涩不明。
　　“臣，遵旨。”穿着刑部侍郎官服的女人低垂着头，双手握拳，恭敬地答道。
　　“什么人？！”大理寺守门的侍卫拦住了穿着男性常服，旁若无人背着手就想往大理寺里进的周长歌。
　　“你们少卿呢？”周长歌并不例会侍卫，自顾自地问道。
　　“何人胆敢再此地放肆？”一个声音在周长歌背后响起。周长歌转过身去，只见一个戴着顶怪模怪样的黑帽子，眉发皆白的男人正对她怒目而视。
　　相传大理寺少卿是个罕见的白子，果真不假。周长歌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裴东来。哟呵，连眼睛都是淡红色呢。
　　“看什么看？！”裴东来瞪着眼前的女人，喝道。作为白子，裴东来最恨有人盯着他瞧。
　　周长歌不恼也不惧，反而一下笑了出来。她本就生得极美，发乌如墨，肤若凝脂，柳眉星目，笑起来则姿色更甚，绕是正在气头上的裴东来也看得一愣。
　　“你这郎君好生英俊，我喜欢你。”周长歌笑眯眯地看着裴东来说道。
　　“放、放肆！”裴东来脸上大骇，被惊吓到一般退了几步。裴东来生这么大，听惯了怪物、灾星等辱骂之词，还从来没有人夸过他的长相，更别说夸他的还是一个水灵灵，俏生生的姑娘，本是雪白的皮肤呼地染上了血色，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
　　“喂，你姓甚名谁，任何官职？”周长歌问道。
　　“本座乃大理寺少卿裴东来！你是何人？”头次被人调戏了的裴东来显然还没调整好状态，凶狠的表情配上他通红的脸看上去有种别样的滑稽。
　　周长歌也不急着回答她，从袖子里抽出一根一丈长的丝绸卷轴，不紧不慢地打开卷轴慢吞吞地念道：“大理寺接旨，奉天承运，天后奏曰：焚尸一案非同小可，特派刑部侍郎周长歌协助大理寺督办此案，钦此。我乃刑部侍郎周长歌，接旨吧，裴少卿？”周长歌笑嘻嘻地把卷轴递给裴东来。
　　“臣，接旨。”裴东来楞了半晌，才接过周长歌手中的圣旨，他反复看了手中的卷轴好几遍才最终确定以及手中拿着的卷轴真真是来自武后的圣旨。
　　“裴少卿，我看你年纪轻轻一表人才，今年年岁几何啊？”周长歌又问道。
　　“回周侍郎，卑职今年二十有一了。”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裴东来还是回答了周长歌的问话。
　　“哦，那裴少卿可曾娶妻？”
　　“卑职的私事不必周侍郎操心，还请周侍郎置心于正事上！！”
　　周长歌有很多个爱好，自从见了裴东来以后，就又多了一个：向裴东来推销自己。
　　“裴少卿！你看，你大龄未娶，我正值妙龄，干脆娶我，我俩凑一对怎么样？”周长歌坐在停尸房里的公文桌子上，晃悠着两条腿冲屋里另一边正和狄仁杰打得难舍难分的裴东来嚷道。
　　“噗！”狄仁杰没忍住笑了出来，被裴东来一拳打在了肩上。
　　“喂！周侍郎！停尸房里还这么有兴致啊？”狄仁杰揉着肩膀冲周长歌喊。
　　“狄公叫我七娘便可。”周长歌冲狄仁杰挥了挥手：“我师父说啦，遇到喜欢的人不说出来会后悔一辈子的。”
　　“趣味儿，”狄仁杰的小胡子一翘一翘地：“你师傅是何许人士？怎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狄公认识的，前前任大理寺正卿尉迟真金。”
　　“啊哦……他啊。”狄仁杰垂目：“尉迟如今官任何职？”
　　“师父已辞官多年。”
　　“狄公请专心办案可以吗？！周侍郎！你若不办案，也请勿妨碍公务！”先前被周长歌调戏了的裴东来既是羞赧又是气愤，一张娃娃脸涨得通红，朝聊起来的两人怒吼道。
　　“知道啦！”周长歌嬉皮笑脸地答应道，莫了还不忘调戏一句：“裴少卿即使是生起气来也是极好看的。”
　　“周侍郎！！！”
　　周长歌被裴东来想怒而又不能的模样逗得嗤嗤直笑：“好啦好啦，我不打扰了。”
　　裴东来被她一笑，脸上的羞赧又加重一层，干脆扭头不再理会她。
　　“狄公！鸟笼起火了！”这时原本守在屋外的张训叫了起来。
　　“走！去看看！”周长歌跳下原本坐着的桌子，率先冲了出去。
　　“趣味儿，人烧，鸟也烧。狄公，你遇见凶手了？”周长歌蹲在鸟笼的灰烬前细细观察了一番后问道。
　　“昨晚与上官卿遇见歹人，他们的箭射中了鸟的翅膀。”
　　“这样哦……贾公死于大佛眼，薛公死于广场，”周长歌抬起头望了望从云中露出来的太阳：“这三起自燃事件，恐怕和太阳有关呢。”
　　在证实了自燃诱因后，四人又碾转来到通天浮屠处寻找下毒之处。
　　“那两人认识？”刚和裴东来起了摩擦的上官静儿对藏在人群里躲在暗处的周长歌问道。
　　“嗯？”周长歌顺着上官静儿的目光看去，只见狄仁杰和浮屠的监工激动地拥抱在一起。“故人吧？看样子像是沙陀忠，狄公最好的朋友。”
　　“你很了解狄公？”上官静儿疑惑地看向周长歌，随即又道：“你不穿官服就算了，何必和一群工人挤在一起。”
　　“现今敌明我暗，有你们处在亮处吸引奸人的目光足矣。我藏在暗处则希望能够发现一些你们没法发现的线索。再则，我只起到个督察的作用，那么打眼作甚？以后也莫再叫我的官名，叫我七娘吧。”周长歌解释道。“师父以前提过关于狄公的事。”说罢周长歌又把目光转向一边的裴东来：“裴少卿你仰慕我的师父吧？我瞧你一言一行都颇有我师父的以前的风范呢。”
　　“哼。”裴东来面对周长歌突然的转身，两人的视线刚好对在一起，裴东来莫名地退了一步，扭过头哼了一声，并不回答她。
　　“咦，裴少卿你耳朵红了，莫不是先前在偷看我？”周长歌又开始调戏裴东来：“哎，我不会介意你看我的。 ”她凑到裴东来面前：“你看，我长得还可以的，当真不考虑一下？”
　　“周侍……七、七娘！！”裴东来大窘，正想叫周长歌的官名来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言行，却又想起方才周长歌所说过的话，把说出一半的周侍郎硬生生地吞了回去，结结巴巴地改成了七娘。
　　“我跟你说哦，我师父现在最常告诫我的就是冷静不要冲动，不然易误大事。”
　　“……哼！”裴东来顿了一下，“本座不与你一般见识。”说罢他头也不回，逃似地跑向了狄仁杰和沙陀所在的佛眼处。
　　“若想询问赤炎金龟，恐怕还得去鬼市请教高人。”从佛眼上下来的狄仁杰冲上官静儿等人打一照面就是这句话。
　　“鬼市？”周长歌皱了下眉。
　　“那是什么地方？”上官静儿追问道。
　　“鬼市位置隐蔽，恐怖阴森，像二位这样的高官，没去过也乃正常之事。”裴东来刻意不去看周长歌，只对上官静儿解释道。或许是才跟上官静儿起了口角的原因，裴东来看上官静儿的目光既是轻蔑，又带点得意之色。
　　“鬼市我略有耳闻，那里龙蛇混杂，不是个好地方。”周长歌柳眉微蹙：“此番之行，想必少不了一番折腾，那藏在暗处的奸人定会来阻挠”。
　　“哼，即便是阎王，倘若胆敢妨碍本座办案，本座也必将击之。”裴东来一脸厉色。
　　“哈，”周长歌轻笑了一声，她环视周围一圈发现并没有闲杂人等在后，才模仿着裴东来的语气挤眉弄眼地说道：“那本官拭目以待。”
　　裴东来没说话，扭头就往浮屠外部走去。
　　“喏，阿静你看，裴少卿的耳朵像不像猫耳朵啊？”周长歌笑嘻嘻扯了扯身旁上官静儿的袍角，低声问道。上官静儿下意识地朝裴东来看去，只见裴东来微微泛红的耳朵正以细小的弧度微微抖动着。
　　“无聊。”上官静儿瞥了一眼周长歌：“七娘还是多关心正事为妙。”
　　鬼市地处前朝地陷之处，鱼龙混杂。而如今狄仁杰等人要寻找的，则是鬼医汪驴。
　　“鬼医本是太医王溥，医术高明，龙王一案中开出的药方曾救了所有因饮雀舌茶而中蛊的皇亲国戚。他如今再此想必是受到八年前的谋反案牵连才躲至此处。”面对即将见到的鬼医，周长歌悄声对上官静儿和裴东来说道。“我师父提过王溥性格怪异，一会儿得当心点。”
　　然而王溥的怪异还是超出了三人的想象，尤其是三人亲眼目睹邋遢的怪医王溥活吃下一条蜈蚣后此感更甚，就连裴东来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嘎吱——”听见头上传来木材断裂的声音，周长歌抬头一望，只见一口巨大无比的同钟正直直地朝她们所在的地方砸开。
　　“闪开！”裴东来脸色微变，当机立断推开站在自己身边的上官静儿，又一把搂住周长歌，用身体护住她躲向别处。
　　砸在地上的巨钟发出响亮鸣声，扬起的一片尘埃，朦朦胧胧，一时半会儿竟然什么也看不见。
　　裴东来直达确认不再有异后才犹如火烫一般放开了怀中的周长歌。
　　“咳咳”！周长歌被尘埃呛得一阵咳嗽：“裴少卿你勒死我了！咳咳咳！”她一边咳嗽一边抱怨道：“身上还硬邦邦的，咯得人慌。”
　　“若不是怕你死了天后怪罪，本座才不管你。”裴东来双手抱臂冷笑道：“救你还抱怨，早知如此本座就该让你站在那里等死。”
　　“其实我会武功的。”好不容易咳完了的周长歌直起腰，透亮的黑眸直勾勾地看着裴东来说道。
　　裴东来的气势一下就被戳破了，涨红了娃娃脸说道：“本、本座当然知道你会武功！”末了，裴东来还心虚地补了一句：“哪有尉迟的徒弟不会武功的道理。但是依你这个样子，即便会武恐怕也只是武艺不精罢了。”他啐了一声。
　　“汪驴莫跑！”周长歌本想再说些什么，不料话还未出口就被狄仁杰的一声惊呼打断了。
　　“追！”裴东来喊了一声，一个箭步上前，跟着狄仁杰跳进了地板上的洞口。
　　“走吧？！”周长歌和上官静儿互相望了望，跟着一起跳入了洞口。
　　周长歌和上官静儿一路追随着狄仁杰与裴东来到了一个较为宽阔的大厅处，只见狄仁杰和裴东来早已与一个火红色的身影缠斗在一起。
　　上官静儿脸色微变，抽出别在腰间的软鞭就往红衣人抽去。粗长的软鞭卷住红衣人的手臂一拉，不料红衣人的两条手臂就被轻而易举地扯了下来，有生命般地飞到空中朝上官静儿发射了几枚袖箭后又飞回红衣人身旁接了回去。
　　“是国师！”裴东来看清了红衣人后断言道。
　　“不可能是国师！”回答的竟是守着王溥在一边观望的周长歌：“国师若要抹杀知道线索的汪驴怎可能穿得如此招摇？！好像生怕我们不知道他的身份似得！”
　　“大胆！竟敢假扮国师！”上官静儿大喝一声，再次出鞭，借由狄仁杰击起的木桩，把假国师和木桩严严实实地绑在了一起。
　　裴东来双足一登，挥着手中的斧子飞身跃上假国师的肩膀，怒道：“你不是会分身吗？！分啊？！分啊！！”
　　“莫作死啊裴少卿。”周长歌朝裴东来嚷。
　　果不其然，假国师的两条手臂再次脱体而飞，一只直袭裴东来，另一只则径直往周长歌所处的方向袭来，准确的说，它的目标是周长歌身边的王溥。
　　“都说莫作死了。”周长歌有些嗔怪地说道，却也并不惊慌。她娴熟地抽出别在腰后的唐刀，快速地朝假国师的红衣袖斩去。刀落袖断，周长歌恍惚瞥见那红衣袖里藏着什么东西，可是再一眨眼却是几柄袖箭直冲面门！周长歌大惊，赶忙退步挥刀挡下袖箭，她再定睛一看，只见一个铁皮做的小人挥着手中的武器竟是朝王溥扑去了。
　　“我当是何方神圣，雕虫小技罢了！”周长歌先是用刀挡开那小人，冷笑了一声，挥刀往小人上方虚空斩去，那金属做的怪物霎时便扑落在地上，再也不动了。周长歌收回刀，朝池中正斗得难舍难分的三人喊道：“他的手是提线木偶！！！”
　　三人皆是一愣，裴东来当机立断，把手中的斧子朝飞在空中的红衣袖偏上一点的方向置去，几声细微的丝线绷断的声音想起后，果真如同周长歌所说，那红衣袖便倒在地上不动了。
　　红衣人见伎俩被识破，愈加发狠地朝离他最近的裴东来攻去，无奈还没过上几招，就被狄仁杰从高处推下的木桩压在地上断了去。
　　就在众人以为战斗告一段落时，远处又有一个做国师打扮的红衣人举着火炬明晃晃地从众人眼前飞过。
　　“休得逃跑！”上官静儿娇喝一声，一跃便想追过去。
　　“阿静！”周长歌纵身一跃，在半空中把上官静儿拦下：“眼下汪驴才是所有问题的关键，莫要再追了！”
　　上官静儿喘着气瞪着周长歌，显然是杀红了眼，她看了周长歌半晌，末了才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周长歌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