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字字锦

16、有耐心的狼

　　第二天，年初一，沐泽给左邻右舍的拜了年，收了一裤兜的糖果和瓜子。
　　下午的时候，大家伙凑了几桌，一起打牌打麻将，沐泽实在提不起兴趣，家里又嚷嚷着无法学习，干脆捧着几本书上了山，吹响哨子，把沐阳唤了出来。
　　沐阳一路狂奔过来，身后还跟了几只山猫，野猴子和火狐。大家伙一路打打闹闹，看到沐泽的时候，猛地收住了步子，然后“呜呜”着，不再上前。

　　沐泽第一次见到狐狸，心里免不了好奇，赶紧小跑着迎上去，却发现那小狐狸极其警惕，敌进我退，如何也不让沐泽接近自己。
　　沐泽有些失望，知道这野生的狐狸生性多疑，最是难驯，不可能亲近人的，却瞧着沐阳突然拟声成狐狸，啾啾说了几句什么，奇迹的一幕竟发生了。只见那小狐狸带着小心，迈着细碎的步子挨近了沐泽，然后蹲在地上，乖乖低下了头。

　　沐泽有些惊讶，问沐阳：“它这是做什么？”
　　“摸。”
　　“摸？”
　　“你，摸它。”沐阳说。
　　沐泽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去，轻轻揉了揉狐狸那毛茸茸的小脑袋，见它眯起了眼睛，一脸的温顺，便看向了沐阳，“你是怎么做到的？”
　　“和它，说话。”
　　“你真能和它们交流？”沐泽有些吃惊，音调便提高了许多，吓得那狐狸赶紧跃开了一段距离，警惕的看向了沐泽。
　　沐阳笑笑，“可以，用他们，语言。”

　　沐泽觉得难以相信，活了这么多年，他只在灵异小说里见过有人能和动物交流，但是放现实里，他觉得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远远超出了科学的范畴。
　　他从前只觉得沐阳接地气，似乎是这林子的一部分，和动物感情好并不奇怪，但做到真正的跨物种交流，似乎有些扯淡。
　　但是，沐阳却用他接下来的行动，证明他所言非虚。只见他走到了那受惊的小狐狸身旁，同它耳语了几句什么，那狐狸便收起了自己的惊慌，直勾勾看向了沐泽，嘴里发出了和狗类似的“呜呜”声。

　　“你和它说了什么？”沐泽愣愣的看向了沐阳。
　　“你有肉，给它。”
　　“……”沐泽白了一眼沐阳那个骗子，然后看了一眼小狐狸，只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满是期待，怪可怜的，便把口袋里的东西一股脑掏出来了，发现有几片肉脯，于是撕开包装，搁在了面前。
　　小狐狸眼里一亮，赶紧跃过去，正待叼起一片，却见几只山猫抢先了一步，叼起肉脯便上了树，然后冲着小狐狸 “喵呜”了一声，特别有挑衅的意味。

　　小狐狸悲剧了，将目光投向了沐阳，只见那男人突然攀住了树干，然后一跃上了树，动作几乎在瞬息之间，一把拎住了山猫的脖子，然后夺来了肉脯丢到小狐狸面前，接着又劈手去抓另一只猫。
　　几只猫见势不好，纷纷爬上了高处，奈何沐阳动作更快，出手也凌厉，一手拎脖子，一手夺肉脯，没几下，就把食物全部抢回了。
　　小狐狸承蒙沐阳关照，东西一点不少，赶紧全部收到了身子下面，小心护着，怕被人抢了去。而沐泽却没空揣摩这些动物的心思，只是愣愣看着沐阳，也不知道他这变态的身手，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几只猫丢了食物，“喵呜”着怒视沐阳，“你偏心！”
　　“我不偏心。”沐阳说着，看了一眼树下漂亮的少年，微微一笑。
　　“那凭什么把食物都给洛洛？我们还饿着肚子呢！”几只猫一起质问。
　　“因为沐泽喜欢洛洛。”
　　“……”几只猫一起翻白眼，低头看了一眼沐泽，“你看上他了？”
　　“嗯。”沐阳点点头，“别人都对我避之不及，只有他，不讨厌我。”
　　“那你是想着拿了他当配偶，和他交|配？”。
　　“有打算。”沐阳很坦诚，但同时又有些担忧，“他不一定会接受我。”
　　“直接把他扑倒好了，反正你身强力壮，他也挣扎不过。在我们一族里，谁本事大，谁就可以随意选择配偶。”
　　“那不行，会吓到他的。”沐阳对他们的主意不太接受，转身看了沐泽一眼，勾唇一笑，“我们狼是有耐性的，心急打不着好猎物。不急，慢慢来，就算他现在不喜欢我，以后，也总会倾心我的。”
　　几只猫对沐阳肃然起劲，老大腹黑邪魅精于算计的样子，好帅！

　　一跃回到了地上，沐阳又恢复了他天真无邪的神态，冲沐泽笑笑，“它们，不同动物，能交流，但我们人类语言太难，它们不懂。”
　　“你是说动物之间是能互相交流，唯独和人类之间不可以？”
　　“嗯，人语，太复杂。”
　　“也对。”沐泽似乎能接受这个说法，平日里他就经常看到猫狗打架，“喵呜”“汪汪”的争吵着什么，而且越吵越起劲。原本以为它们只是在瞎吆喝，如今想想，双方兴许都在骂爹。还有鸡鸭鹅，也经常隔了栅栏，“咕咕”，“嘎嘎”的交流着什么。
　　这么一想，沐泽觉得世界观又一次颠覆了。

　　只见沐阳胡乱翻了几下沐泽带来的书册，问：“这是什么？”
　　“这是书。”沐泽说着，翻开了一本册子，指了上面的喷气飞机说，“这是飞机，乘了他可以像鸟儿一样，在天上飞。”
　　沐阳一惊，盯上了那照片，“能飞？”
　　“嗯。其实我的梦想是当飞行员，这样就可以以最好的视角，俯瞰大地，展望蓝天。如果我以后真的能成功，我一定带你飞一圈。”
　　“好。”沐阳满怀憧憬的点点头，目光落在了沐泽那修长而漂亮的手指上，只见他翻着书页，仔细描摹过每一副飞机的照片，嘴里却轻轻叹了口气。

　　听到了沐泽的叹息，沐阳抬头看向他，却没有找到合适的语言问他怎么了，只知道他有心事，也许是追梦的路上出现了什么障碍。
　　那时的沐阳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静静陪在沐泽身边，听他说自己的故事。

　　“我不是我妈亲生的，我是她捡来的。”沐泽说。
　　“嗷呜。”沐阳叫唤了一声，“我是妈妈捡来的。”
　　“你？”
　　“嗯，我是捡来的，是——”沐阳不知道狼怎么说，这个词沐泽还没有教过他，于是模仿了狼，在地上奔腾了几圈，然后发出了“嗷呜”的叫声。

　　沐泽一惊，终于明白了沐阳为什么喜欢学狼叫，他竟是一个狼孩！
　　想到了沐阳的成长历程，沐泽有些心酸，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你有没有想过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想。”沐阳回答得干脆，眼神极为澄澈，竟看不出一丝因为被抛弃而怨恨的阴暗色彩。
　　沐泽苦笑了一下，“我倒是没想过要去找他们，从他们抛弃我那一刻，我们之间的亲缘关系就结束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不要我就是不要我了。”

　　两人依偎着坐在地上，彼此都没有言语。突然，一阵风起，吹散了沐阳满头的长发，拂过了沐泽的面孔。沐泽侧脸看了一眼他棱角分明的面孔，有些微怔，倒不是因为他长相如何英气，而是发现他的眉眼之处，像极了哥哥沐风。
　　伸手挑起了沐阳的一缕长发，沐泽笑了笑，说：“我给你剪剪头发吧，这么长了，不太方便。”
　　“嗷~”沐阳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剪头发，既然是沐泽的要求，他全部接受就对了。

　　只见沐泽笑了笑，解下了钥匙上的折叠小剪刀，然后抄起沐阳的一缕头发，齐根剪了下去。
　　那剪刀很小，沐泽架子却摆得很大，在沐阳脑袋上咔嚓个不停，动作流畅而潇洒，好像是一位职业的造型大师。

　　搞定之后，沐泽拍拍手，“好了。”
　　少了一些负重，沐阳整个人都轻松多了，赶紧在地上奔跑了一圈，却突然听着树上的山猫们嗤笑了一声，“丑死了。”
　　沐阳一怔，抬头看向了那几只山猫。只见它们声趴在树杈上，懒洋洋舔着自己的爪子，“喵呜”了一声：“跟狗啃的似的。”
　　“放屁！”不远处突然蹿出了一只野狗，“汪汪”叫了几声，“老子啃得比他好看！”

　　沐阳脸上一黑，急忙在附近找了一处被冻住的水湾。倒影里，他的脑袋像极了这一代的地势，凹凸不平，绵延起伏，山顶，山腰，山谷，都他么齐了。
　　“嗷呜~”好伤自尊。

　　沐泽收起了剪刀，远远看着那正在暗自神伤的沐阳，喊了一声：“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沐阳一怔，急忙“哼哧”着跑了过来，然后抱住沐泽的身子，使劲蹭了蹭，不肯放他离开。
　　沐泽拍了拍他的爪子，“赶紧松手了，我爸这两天值班，今晚就回家了，我得早些回去。”
　　“不！”沐阳耍赖。
　　“我明天给你带好吃。”沐泽劝他，“我爸这次回来，肯定带了不少吃的。红烧肉，腊肉，烧鸡，烤鸭，我都带给你。”
　　“呜呜。”沐阳权衡了一下，终于妥协。

　　看着沐泽一路走远了，沐阳眼神暗了暗。
　　他多想能一直留住他，不用再过这种翘首以盼，等着他出现的日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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