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代号青黛》明小空

3、第二章 梦游

　　是夜，冯宅周围万籁寂静。菊婶收拾好厨房，准备好第二天早上要用的食材，抹完浴室地上的水珠，将整栋房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后，已经到后半夜了。这是她长年的习惯，不把一切都弄好就睡不着觉。
　　哐啷一声，客厅传来有人撞到凳子的声音。虽然很轻微，但由于是深夜，轻微的声音也很明显。
　　菊婶以为是兄弟俩睡醒了口渴起来找水喝，于是走到客厅。除了壁灯发出柔和的光，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
　　菊婶觉得有些奇怪，难道有贼？
　　不可能。别说冯宅现在所在的地方是B市少见的富人区，能住在这里的都是有一定背景的，想无凭无据就进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是真的有人想要闯进来，门外的警卫可不是吃素的。
　　那么刚才是谁在客厅碰倒了椅子？
　　菊婶张望了一会，试探性的叫了几声宇少爷和扬少爷，没人回应，整间屋子都是寂静的。
　　可能听错了吧！
　　菊婶觉得自己太多疑了，摇摇头转过身，却发现身后蓦然站着一个人！
　　她没忍住，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然后又捂住自己的嘴。
　　站在她身后的人正是苏记。只见他穿着白色的睡衣，手里提着一把菜刀，面无表情的瞪着菊婶。
　　菊婶费了老大的劲才抑制住自己继续尖叫的欲望。此时的苏记宛如牵线木偶一般，耷拉着脑袋，眼神空茫，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看得菊婶毛骨悚然，竟是半步不敢上前。
　　过了一会，苏记往菊婶身边径直走过，朝着冰箱走去。只见他熟练的从里面抱出一个皮球大小的西瓜，放在案板上。下一刻，毫无征兆的，苏记举起刀，朝着西瓜猛地砍下去。
　　哚哚哚的声音不绝于耳，苏记年纪虽小，但是力气却不小，每一刀都用尽全力，仿佛怀着深仇大恨一般，西瓜红色的瓜瓤四溅，落到苏记的脸上，宛如鲜血一般。
　　“杀了你们……把你们全都杀光……＂
　　每说一个字，苏记就砍一刀，直到把西瓜剁碎了，他才停手。然后，梦游中的少年竟然还记得用毛巾擦擦脸，若无其事的从菊婶身边走过，在她震惊又恐惧的目光中回到了卧房。
　　第二天，菊婶没有像往常那样起床做饭，她病了。昨晚看到的一切吓坏了这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一想到还是小孩子的苏记露出那种可怕的神色，将西瓜剁成碎片的举动，她就不寒而栗。
　　冯夫人以为是菊婶过渡操劳而导致的生病，于是委婉的提出让她休息一段时间。菊婶想了想，便同意了。走之前，她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以及苏记曾经将冯英扬从床上推下来磕到额头的事一股脑都告诉了冯夫人。
　　冯夫人一开始当然不相信，以为是菊婶人老眼花看错了，或是身体劳累而产生的幻觉。但是，菊婶走了几天后，怪异的事情接连发生。
　　冰箱里的瓜果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别的地方，而且总是被砍的稀巴烂，汁水溅的到处都是，那个现场看得冯夫人莫名心惊，好像真的有什么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举着刀，将这些瓜果当作假想中的敌人对待。
　　几天后，冯夫人决定一探究竟。
　　直到现在，冯夫人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人是苏记。这个孩子那么乖那么安静，怎么会做出半夜拿着刀砍水果的举动呢？一定是菊婶看错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很快来到菊婶说的那个时间点。
　　嘎吱一声，二楼卧室传来开门的声音，惊得冯夫人站了起来，她引颈而望，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是苏记。
　　然而，现实总是与希望背道而驰。
　　苏记穿着冯夫人亲手为他挑的，印着小白兔图案的睡衣，一步步走下楼梯，视冯夫人为无物。
　　＂苏苏？＂
　　冯夫人颤抖地喊着，希望那个孩子能停下来告诉她，这一切不过是一个玩笑。可惜那个孩子如同没有听见一样，一语不发的朝着厨房走去。
　　冯夫人忐忑不安地跟在苏记的身后，只见苏记走到冰箱前，麻利地取出两个美人瓜放在案板上，抽出菜刀一阵猛砍。
　　瓜果的汁肉溅了苏记一脸，也掩盖不了他满脸的憎恶。
　　＂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冯夫人必须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才能不让尖叫出口，她不知道苏记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一个7岁的孩子的脸上露出如此可怕神情。
　　苏记砍完西瓜后，照例用毛巾擦擦脸，淡定的回到房间，淡定的入睡，全然不顾几乎要晕过去的冯夫人。

　　第二天，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回家抱孩子热炕头的冯老将军发现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妻子神情凝重，儿子眼神呆滞，养子倒是很正常，可是这个正常却与气氛格格不入，显得更加奇怪。
　　＂兰芝，发生什么事了吗？＂
　　冯夫人身体一抖，惊慌失措的摇头：＂没什么……＂
　　冯老将军阅人无数，怎么不知道妻子对自己有所隐瞒，不过饭桌上什么都不好说，等夫妻俩回到卧室，冯老将军才问：
　　＂兰芝，可是小记出了什么事？＂
　　冯夫人不安的绞着手帕，一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看妻子的神色，冯老将军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那两个混小子欺负小记？＂
　　冯夫人摇摇头：＂不是……我记得您有位朋友在精神科方面特别有名，是吧？＂
　　＂你是说林默么？他是我老战友的孙子，刚从国外进修回来，前段时间喜得千金，我还去看过呢。他的确是主修精神科，怎么了？＂
　　＂我想让他给苏苏看看……＂
　　＂小记怎么了？＂
　　冯老将军怎么也没有觉得苏记有毛病，而且还是精神上的毛病，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苏苏这孩子好像有……＂冯夫人艰难的说，＂……梦游症。＂
　　＂你说什么？＂冯老将军惊讶至极，＂你把事情经过告诉我！＂
　　＂是菊姐告诉我，她半夜看到苏苏提着刀去厨房里砍水果，还因此吓病了。她回家休息时便和我说了这件事，一开始我是不信的，可是接连几天，冰箱里的瓜果都不见了，早上起来的时候厨房总是一塌糊涂，所以我起了一个心眼，昨晚……＂
　　冯夫人眼角含着泪，却是说不下去了，她是个温柔又多愁善感的女子，本以为收养苏记后可以合家欢乐的生活下去，没想到却发生这样的事。
　　＂别担心，＂冯老将军沉声安慰道，＂梦游症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疾病。＂
　　＂可是苏苏那个时候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我害怕他……＂
　　＂别说了，今晚上先看看情况再说。＂
　　夫妻俩同时沉默下去，冯夫人六神无主，正在给苏记绣的小方巾也绣不下去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客厅里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夫妻俩立刻奔了出去。
　　奇怪，今天时间怎么有点早。
　　客厅里乱得一塌糊涂，看样子苏记是为了找特地被冯夫人藏起来的刀而弄乱的。
　　＂人呢？＂
　　冯老将军扫了一眼，将一楼找了一个遍，连苏记的影子都没有见着。
　　＂会不会苏苏没有切到瓜果，回去睡觉了？＂冯夫人满怀希望的问。
　　不好，冯老将军瞬间意识到不好。得这种病的人肯定要做到想做的事后，才会消停。他在厨房里找不到水果，肯定会到处寻找和瓜果相似的东西作为代替。那么还有什么能代替的呢？自然是人头！
　　冯老将军大步跨上楼，冯夫人一脸不明所以的跟在后面，看着自己的儿子的卧室门半开着，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苏记提着刀，站在双胞的床前。因为是背对着夫妻俩，所以冯夫人看不到苏记的表情。但是，昨晚苏记砍西瓜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冯夫人一联想到苏记脸上那毛骨悚然的憎恶，差点晕过去。
　　冯老将军大步跨过去，劈手夺下苏记手中的刀。年幼的苏记身体摇晃了一下，随即被冯夫人的尖叫声吓醒了。
　　只见苏记的脸上露出极度惊恐的神色，喉咙里也发出不亚于冯夫人的尖叫声，跌跌撞撞的冲出门。
　　冯老将军被两个重量级的尖叫弄的耳朵还在发鸣，顾不上被吓醒的兄弟俩，朝着冯夫人怒吼：＂快拦住小记。＂
　　然而一切都晚了，苏记小小的身子如同一颗炮弹一样窜了出去，随后楼梯传来噼里啪啦的翻滚声。
　　下一刻，谁都没有想到，惊醒过来的冯英扬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冯英宇也跟着跑了出去，留下面面相觑的冯老将军和冯夫人。
　　夫妻俩没说什么，赶到楼梯口，映入眼帘的就是苏记躺在楼梯转角处，额头上流着血，生死不明的被冯英扬抱在怀中。冯英宇则用手袖轻轻地揩拭着苏记额头上的血迹，兄弟俩脸上的焦灼任谁都看得出。
　　＂爸爸，快点叫救护车，小记摔伤了。＂
　　冯英扬则一个劲地叫着苏苏，没有理会惊讶的父母。
　　冯老将军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家儿子什么时候对人那么上心了？何况他们相处不过十几日，感情怎么就突然变得如此好了？老二不说，性子一向暴躁爱欺负人，同龄的孩子从来不敢接近。老大更是，长年一张冰山脸，连自家父母都很少搭理，更别提外人了。冯老将军想不通苏记怎么能让俩孩子露出那么关切和担忧的神色，就好像苏记是他们手中的珍宝一样。
　　冯家的专属医生宋常辉很快就来了，他给苏记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小记没事吧？＂
　　宋常辉犹豫了一下说：＂具体情况还需要到医院进一步做检查，毕竟孩子是从楼梯上摔下来，脑部有没有受到伤害还需要仪器检查。＂
　　＂这孩子似乎有梦游症，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好么？＂冯夫人忧郁的问。
　　宋常辉斟酌半饷才说：＂这个就不清楚了，毕竟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梦游？谁梦游了！＂冯英扬扬起眉毛，不悦的盯着宋常辉，＂你这老家伙怎么当的医生！＂
　　＂放肆，谁教你这么对人说话的！＂冯老将军怒斥，＂还不给我会房间去睡觉！＂
　　冯英扬还想说什么，被冯英宇拉了一下，悻悻的住嘴。
　　＂父亲，是小记发生了什么吗？＂
　　长子还比较靠谱一点，不像次子完全被宠坏了，冯老将军脸上的怒容稍稍减退了一点：
　　＂不关你们俩的事，兰芝，带他们回房间里睡觉。＂
　　＂我不去，你要对苏苏做什么？＂冯英扬戒备的看着冯老将军，双手死死抱住苏记不肯放手。
　　害怕次子再次惹怒冯老将军，冯夫人连忙劝说：＂扬扬，苏苏病了，需要去看医生，你跟妈妈回房间睡觉好不？＂
　　＂什么病？苏苏压根没病，我知道他一定是……＂
　　＂英扬！＂
　　冯英宇严厉的瞪着自家的弟弟，冯英扬顿时住嘴，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冯老将军顿时老泪纵横啊，次子桀骜不驯，从来不听任何人的话。这么多年来，做父亲的他都难以管教，更别提其他人了。冯老将军明明记得，这兄弟俩的关系不是那么好，上次的生日宴会上，冯英扬还将一块蛋糕砸到冯英宇的脸上来着。
　　什么时候起，6岁的冯英宇有如此的威严了？
　　不愧是我的种啊，冯老将军有些得意的想。
　　兄弟俩被带走后，冯老将军半夜将林默叫了过来。似乎是婚后生活太美好了，林默微微有些发福。
　　虽然没有从政，但林默也算是冯老将军看着长大的，见这个白白俊俊的小伙子婚后如此幸福，冯老将军颇感欣慰。他家的小不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了解情况以后，林默说出自己的想法：＂梦游症是一种心理疾病，发病的原因有很多，有心里压抑，或是处于特别排斥的环境等等。孩子小的时候，心理和精神方面也是极其脆弱的。＂
　　＂林医生，那么有没有什么药可以治好苏苏？＂冯夫人眼角发红，泪水扑漱而下，＂这个孩子刚刚失去了父母，心里肯定很难受，可是他从来都不说。现在又得了这种病……＂
　　林默为难的说：＂目前药物治疗还不完善，副作用太大，可能会对他的生长发育带来问题。毕竟，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年纪如此小的梦游症患者。＂
　　＂没有别的办法么？＂冯老将军沉声问。
　　林默推推眼镜：＂梦游症的病因往往很复杂。这样吧，我先把这个孩子带到我家观察一下，总得确定致病因素后才能对症下药。＂
　　冯夫人看着昏睡中的苏记，心中又是不舍又是难过。

　　第二天早上，冯夫人早早的起床，做了一桌子丰盛的早餐。三个孩子的脸色都很难看，特别是冯英扬，臭着个脸，好像和谁有仇似的。而冯英宇则阴沉着脸，谁也不搭理。而苏记苍白着脸，头上还带着伤，呆呆的样子让冯夫人心疼不已。
　　＂苏苏，＂冯夫人犹豫了一下，＂这两天到林叔叔家住，好么＂
　　苏记还没有说话，冯英扬抢过话就说：＂为什么苏苏要去林默家住？住在这里不行么？什么狗屁梦游的，我不怕！＂
　　＂冯英扬，谁教你说的脏话？今天你给我去禁闭室跪3小时，跪不满不准吃晚饭！＂听到次子的话，冯老将军勃然大怒。
　　冯英扬才不怕冯老将军，对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气得冯老将军吹胡子瞪眼。
　　＂苏苏，＂冯英扬退而求其次，使劲抓住苏记的手臂撒娇，＂不要离开我好么？＂
　　谁知苏记猛地一甩手，将冯英扬甩开，他没有防备，往旁边一歪，连人带凳子，全都翻倒在地。
　　＂扬扬！＂冯夫人飞快的跑过去将幼子抱起，心疼的打量着摸着后脑勺龇牙咧嘴的冯英扬，＂摔痛了吗？妈妈给你揉揉！＂
　　＂没事妈妈，一点也不痛！＂冯英扬苦笑着说。

作者有话说

　　木有人看，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