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三章 进退两难终成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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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依看着眉头紧锁的骆一尘，心下不免也带着些惆怅。可这么多年来，她更懂得车到山前必有路，与其杞人忧天，不如把眼下的日子过好，过舒坦。她伸手接过骆一尘怀里的紫烟，说：“我们小烟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以后定有一番不输男儿的大作为！”
骆一尘听后表情晦涩，垂眉敛目细思了半晌儿才说：“我去小柴屋搭个床榻，今天就先凑合凑合，等过几天再找人搭间屋子。”因为银子问题，骆一尘早就没有那么讲究了，三间瓦房，除开睡觉的，最大的一间是柴房和厨房。男女有别，张子修自然是不能和紫烟共用一间屋子的，所以思来想去，临时搭张床是最好的选择。
“收留之恩，感激在心。日后定当衔草相报”张子修抿着唇，有些动容地说。
紫烟心里很是欣喜，骆一尘的话意味着要把张子修永远留下来了。她从美依怀里挣脱出来，搬了个小凳，坐在床边，一心扑在了张子修身上。
美依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两个孩子，摇头失笑，退了出去。也许有个人可以陪着紫烟一起长大，也是件不错的事吧。
紫烟觉得不可置信，世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个人，难道真的是所谓的前世今生？“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快的交通工具是什么吗？”紫烟试探地问。
张子修黑亮的眸子微微眯起，紧紧盯着紫烟，并不言语。
“飞机，是飞机。你知道什么是飞机吧？你肯定知道！”紫烟自说自话着，大大的眼睛里不自觉就带上了期盼的神色。
“飞鸡？会飞的鸡吗？”也许是被紫烟的神情所感染，张子修面无表情的吐出这句话。
“你丫是在逗我呢吧！”紫烟恨恨地道，“不然，你是不是受了重伤，然后失忆什么的，所以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咦.....也不对，你要是和我一起来的话，不该比我打这么多啊！”顿悟的紫烟萎靡地趴在床沿，再不发一语。
她不说，张子修更不会主动开口。两人就这么一坐一趴，各自想着心事。
一直到晚饭的时候，紫烟都没什么神采，苦着一张脸，眼睛微微有些红肿，垂着头草草的扒了几口饭就坐在那不动了。
骆一尘只当她还在为让她练楷书的事心烦，尽管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可有些事，他更愿意坚持，而不是妥协。所以也就没说什么，表情肃穆且沉重。
而一向温言软语劝和的美依，今天却一反常态的一语不发，盯着跳跃的烛火发了好久的呆。
是夜，一片静谧，紫烟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思绪从以前到现在，一股脑缠在一起，理不清，也剪不断。
人生短短数十载，难道注定要强颜欢笑，为不喜欢的事拼搏努力？紫烟不愿意，以前为了不让父母伤心失望，已经活的很累了，现在有机会重来一次，再那般过活的话，倒不如死了干净。可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骆一尘和美依那个复杂的眼神，糅合了惊讶，担忧，愁苦，悲伤......压在她的心头，萦绕不散。
紫烟翻身下床，汲了鞋走到窗边，黑蓝色的天空被窗楞分割开来，如水的月光倾泻而下，像是一层透明的薄纱将人罩在其中。
窗下草丛里的蟋蟀鸣叫个不停，与远处的蛙声连成一片，让紫烟觉得烦躁。叹了口气，她推开屋门，走进院子。
屋外已不复晌午的酷暑，凉爽的晚风柔柔拂过，带来山里清新的空气。紫烟做了几个深呼吸，苦笑着想，不是堂哥就不是吧，要循规蹈矩的生活就夹紧尾巴做人吧，能重新再活一次，怎么可能没有代价呢？人总要学会知足，不然什么时候都活得累。
“唔......”突然，一只手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紫烟惊恐的睁大眼睛。随后只觉后颈一痛，眼前以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原本不该惊醒任何人，可屋子里的井美依却双眸清亮。她侧身看了看了看身旁的骆一尘，发现他呼吸平稳，睡的极沉，心下知道是迷药起了作用。便立即翻身下床，凑近蜡烛，又看了看手中揉成一团的纸条，然后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大山深处，树木郁郁葱葱，纵使柔和银白的月光也难以照进这里。林木茂盛处，隐隐可见一座破败坍塌的庙宇，庙宇早年还香火鼎盛，车水马龙，后来一场大火烧毁了一切，也就没落不为外人提起了。
满目焦黑苍凉的庙宇里，透着点点烛光，尽管微弱，却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里格外显眼。
“你先回去吧。”女子尖细的嗓音划破寂静的长空，在这阴森可怖的庙宇里，尤为渗人。
立于窗边的男孩恍若未闻，依旧笔直的站着。望向远方的眼神，坚毅隐忍。
女子微扬手中的皮鞭，“啪！”清脆的声响回荡，经久不散，“怎么？又不听话了？”
这次男孩没再坚持，快步走入了苍茫的夜色中。背影挺拔孤独，带着一种决绝。
女子低低地叹了口气，眉宇间有着掩饰不住的落寞。她抬手去拢鬓角的碎发，举手投足间带着撩人的姿态，只是那双眼睛透着阴鹜，看起来很是古怪吓人。
“波亚公主。”井美依单膝跪地，头微垂着。
女子翘着嘴角露出一抹少女般娇羞的笑容，波光潋滟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残忍，低声道：“美依，你过得还真是不错。”说着，女子走到角落里，拎起地上的小女娃，咂着嘴上下打量了一番，继续说：“有个天女的女儿，还有个疼你爱你的丈夫。你说，你的日子这么好，怎么感谢本宫呢？”女子伸出手，长长的指甲划在紫烟嫩白的小脸上，耳语一般的低吟：“你是愿意回到狗皇帝身边，还是愿意本宫把你女儿带走呢？说来，我把你女儿带回际都，待父皇一统天下后，你也算是大功一件！”
井美依狠狠着咬着下唇，并不答话，只一味重重地磕着头。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砸在泥土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美依你这是干什么，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本宫心里念着你的好，自不会亏了你。”女子嘴边的笑容更大了，眼神里隐隐透着杀气。
“公主，奴婢错了，请您责罚。”美依伏在地上，身子微微发着抖。
“美依这么说就生分了，要不是你替本宫远嫁，又怎么会有本宫现在逍遥自在的日子？有家不能回！”话锋一转，女子有些牙咬切齿的吼道。可看着手里双眸紧闭的紫烟，女子又“咯咯”地笑了起来，这一笑眉目舒展，终于有了些未出阁小姐的天真，“美依，本宫可真得感谢你，要不是你生了个天女，本宫可能一辈子都没法子回去了！天女.....只要把她带回去，父皇肯定就会原谅我的，就不会计较本宫和别人私奔的事，本宫就还是我的波亚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波亚公主！”女子眼神悠远，嘴角带着甜美的笑容，精致的面孔终于不再恐怖，而是带着安然与希冀。
“天真。”悠悠转醒的紫烟嗤之以鼻，这个波亚公主真把轩辕的人当傻子呢！
“你说什么？”女子眉头轻皱，美眸含火，嘴角渐渐弯成残忍的弧度。
“你以为你真能带我离开轩辕？你以为轩辕的皇帝真的就对我这个天女如此不上心？没准你还没带我离开这间破庙，就已经被乱箭打成个筛子了！”紫烟当然是乱扯的，对于自己说的那些她其实一点把握也没有，可是现在不把眼前这个疯女人震慑住的话，她们逃出去的几率基本没有！虽然震慑住然后逃出去的几率也不是很大，可总比等死的好！
“紫烟！不得无礼！”伏在地上的美依出声训斥道。“公主，都是奴婢管教无方，您要责罚就责罚奴婢吧。”
女子听完紫烟的话脸色忽青忽白，抬脚踹在紫烟的肩膀上，唾道：“责罚你倒脏了本宫的手！”随即冷笑着伸出手紧紧扼住紫烟的咽喉，“你倒是提醒本宫了。也好，你死了，轩辕也得不了天下！”
紫烟好像又看到了那无尽的黑暗，漫天漫地无尽虚空，仿佛自己也成为了其中的一点。这次，又会投胎到什么样地方，是什么样的身份呢？呵，真像《马丁的早晨》，每天以不同的身份经历不同的生活，真好！可为什么心里会有一些不舍呢？酸酸的，涩涩的。
被踹倒在地的美依眼看着紫烟双眼上翻，挣扎的力道渐渐变小，却只是握紧拳头，一腔悲愤。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只能自己来救，可是，那是波亚公主。是救她性命的公主，更是曾经无话不谈一起成长的朋友！
手颤抖着举起来，碰到乌发间的簪子时，又猛地缩了回去。不行，不行，她做不到！
“哈哈，轩辕的狗皇帝到底算错了！”女子仰天大笑，眉眼带着淋漓的畅快。
美依浑身一震，自己的骨肉，自己所有的希望，怎能如此被抹去！手不再颤抖，坚定的抽出玉簪，脚尖一用力，整个人如离弦的箭一般扑了上去。原来杀一个人，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难......
“小烟，小烟。”美依满脸的泪水，嘴角似笑却带苦，手上沾染的血迹散发着烫人的温度，嘴里不停的呢喃着，声声凄厉。
“咳......”紫烟虚弱的笑了笑，微一偏头。看到倒在地上的波亚公主，她的胸口插着一根白玉簪子。指甲盖大小的羊脂玉，雕琢成含苞待放的木兰的形状。虽然玉质不好，可胜在精致小巧。上面沾满了血迹，但紫烟依旧认得。那是美依生日的时候她送的，给村里地主富家捡了好久的柴火才挣到的钱。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三章 进退两难终成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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