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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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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后,苏锦彻底过上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女的日子。拿着个镢头,苏锦掳着袖子开始在屋里炕前那块地上从早到晚的刨,哪怕挥汗如雨,哪怕累的似狗喘的如牛,却依旧不减她刨镢头的热情来。苏锦挥舞着镢头呼哧呼哧的刨着,心里头不断的告诉自己,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呐!
如此坚持不懈挖了小半个月后,苏锦家的地窖总算是初具规模了,看着自个辛勤努力下的劳动成果,激动之余她也不由得灵机一动,何不干脆挖出一条地道出来,若将来有个什么万一,也是条后路不是?
地道她不会挖,这活计还得去咨询老赵头。老赵头听后心里也是一动,如今年岁不安稳,若是有个后手的话,届时能保全条性命也说不定呢。
老赵头琢磨来琢磨去,最后觉得挖地道这路子可行,他们老赵家也得挖一条出来以备不测之时。对于能想到挖地道这后手的苏锦,老赵头再次刮目相看了把,倒是没想到这大字不识的妇道人家,还能有这等见识,还真是令人惊讶。
挖地道和挖地窖可以算是一脉相通了,老赵头对此并不打怵,指导好苏锦如何挖后,他也着手开始准备,打算在自己家也挖上一条来。不同于苏锦一个人在家闷头苦干,老赵头人缘好,呼朋引伴的一招呼,左邻右舍的都纷纷来帮忙挖,不过三五日的功夫,老赵头家里的地道就差不多成型。
村里难得有个稀罕事,见老赵头家这样大动土的模样,无不纷纷赶来看热闹,待见了老赵头家那由地窖改造的通往后院废井中的地道,无不啧啧称奇,稀罕的都争着下了了地窖,沿着地窖走到后院废井,再由废井通过地道走到地窖,像是找到稀奇玩具一般,来来回回走个不停。但村民大多是看热闹的多,真正想过回家也挖上一条以备不时之需的人少之又少,能有老赵头家远见的除了与老赵头家交好的李家外,也就秦大虎家以及那以秦大虎马首是瞻的齐大牛家了。
从老赵头家里出来后,李二在秦大虎耳旁嘀嘀咕咕的小声说着什么,秦大虎面上声色不显,可眼里的神色却愈发复杂了起来。最后远远眺望了眼桥对面的那户人家,秦大虎闷声不响的转身往家里的方向而去,心里闷闷叹着,那个小娘子自从离开他后,是愈来愈让他看不懂了。
到了六月割麦的季节,村里家家户户都开始忙活起来,而在家里忙活了一个多月的苏锦也终于得以从那长长的地道里直起了身,拄着镢头呼哧呼哧的直喘着气,不过心里头到底是快慰着的,因为地道这工程总算是竣工了。
地道不长,也就从屋里到后院的距离,当然也不宽,也就堪堪能容一个人通过。苏锦从地道后院那头较为隐蔽的角落里从洞里爬了出来,看着浑身上下犹如泥团似的自个,却开心的抿着嘴笑了起来,地窖地道全部竣工,自个的粮食有了储放空间不提,自己的气力也随之增长了一大截。别的不提,最起码如今拉弓,那一石足足一百斤的弓,她一次性能拉上足足五下!比起当初拉上一下肌肉就差点没酸掉的耸样,短短一个半月来就能将身体素质的档次提高了五倍,能不令人欣喜雀跃么?
今年的气候的确是干旱,从开春起就未曾下过一滴雨,东山村的村民们虽说也为这样反常的气候而担心,可见着地里的麦子终于熬到了收获的季节,到底松了口气稍稍放下了惴惴不安了很久的心,虽说庄稼的长势不如前些年,可毕竟是结出穗子了,如今也是黄橙橙的一片,看着倒也喜人。真说起来这也多亏了村里的那条深水库,今年天旱,村里两三条河都被烤干了,还好山脚下的水库较深,赖的从这水库里挑水灌溉庄稼,才使得今年的庄稼不至于颗粒无收。
待到收庄稼的时日,村里的男女老少都齐齐出动拿着镰刀赶紧去地里收庄稼,毕竟如今的天旱的任谁都能看出不对劲来,老百姓口粮最为重要,没有余粮在手,那就不啻于悬着一把大砍刀在脖颈上了。
五/六日的功夫,原先金色波涛一般的地里便剩下一片片短短的桔梗,麦场上也堆起了一座座高高的麦垛,丰收的喜悦溢满了小小的东山村。
村里头老苏夫妇俩也就是苏锦前头的夫家,也是有三亩薄地的,在她夫家人都相继去了之后这三亩薄地就划在了苏锦的名下,可苏锦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娘子家家自然是难以事生产,所以自打两年前苏锦跟了秦大虎后,她家那三亩地就给了秦家,不过地里的产出却是按照三七来分,秦家七,她三。
不过一直忙活地道的苏锦早就忘了还有这回事,所以当秦大虎梆梆梆敲开她家的门时可以想象她当时是多么的惊惧,她还以为这个黑熊又吃饱了撑的来找茬来着。
秦大虎庞大的身躯大马金刀的往那一杵,就犹如一座铁塔一般径直就将小小的门口遮挡的严严实实,他瞪着虎目盯着面前那只颤抖的扒着门框惊吓的瑟瑟发抖的小娘子,额头上的青筋突突一跳,脸色阴沉扭曲的骇怖模样让人瞧了觳觫的更加厉害了。
他粗声粗气的怒骂:“老子是恶鬼猛兽吗!你这个小娘皮子至于每次见了老子就像见了鬼似的吗!你他娘的给老子出来!”一边怒气未平的喝着,一边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冲着前方一抓一提,然后就如提小猫仔般的轻飘飘的就将那只瑟瑟发抖的小娘子提溜到自个的跟前。
在猛汉的虎躯跟前,看看只到他胸口的小娘子可不就跟个猛兽前的弱猫仔似的?
跌入到胸膛中的娇躯柔软而孱弱,清淡的馨香窜入鼻中撩动的他心里一颤,秦大虎的掌心无意识握了握那细弱柔软的肩,后又一顿,蓦地就松了开来,沉重退后一步后,脸稍有不自在的撇过一旁,瓮声瓮气:“老子问你,今年的收成你是要银钱还是要谷子?”
苏锦揪紧了自个的袖子颤了颤,声里都似乎带了丝哭腔:“都不要了……”
秦大虎瞪圆了虎眼:“你说啥?!”
苏锦被吼得摇晃了下身子。
秦大虎俯下了他那魁梧高大的身躯,厚实的掌心沉沉落在她肩上,目光中似乎都带了丝凶煞:
“你啥意思?给老子说清楚!”
苏锦差点没晕过去,在秦大虎凶狠的逼视下,她的心肝肺吓得直瑟缩。她不明白面前这只黑熊为啥听了她的话反应这般大,可她真的不想再跟他们家有丝毫的牵扯,哪怕这地不要了,她也不想要这样凶悍的可怕的人家打交道半分。
“地卖给你们……可好?”
在苏锦颤巍巍表达了意思之后,她突然感到周围的空气有瞬息的凝滞。
秦大虎瞪圆了眼,似不可置信般死死盯视着面前人,足足能有半柱香的功夫,他突然仰头愤怒的猛地呼喝了一声,然后赤红着眼瞪了她一眼,猛地推了她一把后,犹如被人激怒的暴虎般,怒气冲天的冲出了门。
在冲出她家门之际,他暴怒的抬脚踢爆了她家的两扇门,那般野蛮粗暴的行为让亲眼目睹这一幕的苏锦不由得又晃了晃身子。
等秦大虎终于走的没影了,忧郁一直处于直线飙升状态的苏锦终于再也忍受不了的冲进了屋里,关了房门后就扑倒在炕上默默直淌泪。淌了一会泪后又觉得单单是默默淌泪无法宣泄她心中那种要冲破云霄的忧郁,从炕前直起身,她拎起了镢头下了地窖,一边流着泪一边举着镢头亢赤亢赤的直刨,她决定了,今个她哪怕是不吃不喝,也得将地窖的规模扩展到一个新的规模!
秦母疑惑的看着在家里翻箱倒柜的儿子,不解道:“大虎啊,你这直翻翻的找啥呢?你要啥你说,娘给你找。”
秦大虎踢了踢脚边的破长木条凳子,握着旧木柜子的缘边使劲往外一拨拉,也不管他娘的嚷嚷,弯了腰就从柜子后头的墙缝里巴拉出一个皱巴巴的荷包。
他娘一看顿时急了,忙上前一把夺过,严严实实拽在手里捂着,不善的瞪了秦大虎一眼:“你这个混小子你这是做啥?这可不能乱花,这可是要留着养我的宝贝金孙的!你要是敢拿走去霍几,娘跟你没完!”
秦大虎皱眉:“娘你将银钱给我,我真有急用。等将麦子去县衙粮库换了银钱,我再还给你就是。”
“急用?你一个大老粗的爷们能有啥急用?”秦大虎的娘明显不信,脑回路突然一转,顿时有几分怀疑的看着他:“你该不是又想偷偷摸摸去给那个小娘皮送银钱吧?”
不得不说知子莫若母,秦大虎还真是这么打算来着。
看着秦大虎僵了一瞬的脸,秦大虎的娘顿时炸毛了:“你又背着娘去找那个小娘皮了?!”
“娘!”秦大虎烦躁的喊了声,抬脚往长木凳上一踢:“不是你想的那般,这不是庄稼收了么,我就是因这事才去她那。”
秦大虎的娘这才脸色好了些,却也不放心警告道:“我告诉你秦大虎,当初既然说好了是三七分那就是三七分,她那个小娘皮休得想多要一粒谷子!她若是再敢占咱们家哪怕丁点的便宜,那就别怪娘到时候不给她脸!”
“娘你消停些吧!”秦大虎闷声坐在了炕上,双手使劲的搓了搓脑门,烦躁非常:“这次她不要谷子也不要银钱,她想要将地卖了。”
秦大虎的娘嗖的下看向他:“你说真的?她真这么说?”
秦大虎沉重的点点头。
他娘一拍掌:“既然她要卖,那咱就买了!别说咱老秦家欺负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寡妇,她家那三亩薄地以往可都是贫地,咱家侍弄了两年多才让那三亩地肥了些,就按照四两半一亩,加上今年的收成,你给那苏寡妇送去十五两银子。”
说着他娘从荷包里拨出一块十两银锭以及几块碎银子,塞给了秦大虎:“咱老秦家做不出欺负人的事,这价钱娘给的绝对公道,搁在村里放着哪家也说不出闲话来着!你这就带着里正走一趟,将银钱给她,直接让里正将地契过了户,省得到时候那小娘皮赖账。”
秦大虎听不得他娘说这些话,带上银钱莽着脸离开了家门,在村里茫无目的的转悠了好几圈后,最终一咬牙往里正的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