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回憶來敲房》夏柳煜

18、《阿茲海默症》

　　不相信我會死，不對！我並不會死，可是失去記憶而遺忘自己走過人生的過程，等於死沒有兩樣啊！，難道我就要這樣遺忘哲安？我們還沒有自己的小孩，還沒有一起白頭髮，難道我就要遺忘他？甚至連自己都要忘了自己是誰？
　　儘管我不信醫生，不信阿茲海默症，不過在我心中，卻有莫名的壓力感，很恐慌感。

　　來到客房，我打開筆記型電腦，在網路上搜索阿茲海默症，一連串的文章，我按下滑鼠，點閱了文章內容，每一個字，每一個症狀，都令我右手不停顫抖著，我心開始恐慌，兩眼焦點始終在文章上。

　　「阿茲海默症，症狀越嚴重時，方向感也會喪失。走出家門會迷路，甚至晚上起來上洗手間時，也會找不到廁所或無法回到自己的臥房。可能會有妄想或幻想，覺得有人要害他。此時，不僅無法工作，甚至自己的生活起居都需人照顧。再嚴重時，也會不認得朋友及家人，會把女兒誤認為是妹妹，把兒子當成是弟弟，甚至也不知自己是幾歲了。失智症的病人以大腦皮層的退化為主，所以在早期及中期時，均可行動自如，一直到嚴重時，才會有行動困難，最後終於臥病在床，且大小便失禁。」

　　眼淚奪眶而出，兩行淚水從我眼眶滑落臉頰在流了下來。意思是說，我最後還得變成拖油品？最後我連哲安是誰，我都會忘了？連我最愛的泰迪熊，我也會遺忘？那我人生中又有什麼意義，既然如此上天何必又給我完美的婚禮，幸福的歸屬，又何必讓我遇見哲安。

　　雙手握緊著，淚流滿面，「忘記一個人，忘記自己最愛的人，等於我從來沒有愛過他？」我念念有詞。當我絕望之虞，耳裡聽見了敲房門的聲音：「瑞芸，妳在裡頭嗎？」是哲安！不能讓他看見我這副模樣，不能讓他知道我會忘記他的事實，這一切的一切都不能說。

　　我趕緊抽取面紙，擦拭自己臉上的淚，把筆記電腦關機，整理自己身上的服飾。很疲憊的來到房門前，我深呼吸吐出一口氣，勇敢的在右手臂上出力，讓自己的右手開啟門把。「怎麼了，哲安？」我強顏歡笑。他很高興的拿起雜誌：「妳看！這雜誌上的小女嬰好可愛，妳看看她是不是很可愛？」

　　我沉默著：「……」他再度笑的更燦爛：「以後我們也要生出更可愛小孩。」這句話打進我的內心，因為我未來連自己都會遺忘，連自己的智商都退化，甚至還會以為自己只是幾歲的小孩，所以我根本沒有辦法和他一起照顧將來我們的孩子。

　　一想到這個，我的心好痛好痛，不能在他的面前露出我恐懼，我害怕，我不想，的表情，我只能自己默默吞下這一切的殘酷。「妳怎麼了？」他瞬間沉默看著我。我搖頭：「沒事，只是有點累了……我想休息。」他點頭；
　　「那妳就早點休息。」他伸出雙手，忽然間的擁抱我，把我抱進在他的懷裡。

　　他輕輕在我左耳說出我想聽見的「我愛妳」而我笑著：「你怎麼了？怎麼又突然跟我說這種話？」他親了我的左臉頰，甚至還咬了我左耳：「好久沒跟妳說了，還記得距離上次對妳說，我愛妳，是上個月的時候，所以今天我更加要說我愛妳。」

　　我很開心，有他這樣的愛我。離開他的懷抱：「我要在查查一些東西，你先去休息。」他「嗯嗯」的一聲離開了客房，我就在他離開之後，陶陶大哭，只要不要哭的太大聲就好，畢竟要忘記這一切我始終辦不到，比死還要痛苦……